第256章 淋雨

  薛念沒有太多時間刷微博，《1998》的拍攝安排很緊，除了必要的休息時間，演員們都處於拍了一場立馬轉下場的狀態。

  網上輿論已經定了調，薛念不怎麼擔心，也不怎麼好奇佩哥、李燃和方雪兒會怎麼反應，因為不管他們怎麼做都沒用了。

  「第三場準備！3、2、1、開始——」

  孔小玉的手一揮，場記板咔噠一聲脆響，片場陷入了安靜。

  這場戲，是薛念在雨中看到方嘉樹跟女生約會，暗戀的泡沫被雨水戳破，敲碎了心裡最後一絲幻想。

  嘩啦啦的人工雨落在街道上，薛念打著雨傘跑出去買零食，手裡還拿著剛從爸爸那裡要來的十塊零花錢，開心得像只小傻子。

  薛念哼著小曲歡快地走在雨中，腳上穿著一雙綠色雨靴，一路淌著水，心情完全不受大雨的影響。

  直到拐過巷子，看到前面書店的雨棚下躲著的兩人，她的腳步頓住，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躲雨的兩人，一個是她喜歡已久的「初戀」，是埋在心底一直沒有放下的秘密。另一個，是她和葉沁妤的同班同學，是品學兼優、漂亮善良的班長。

  薛念的手緊緊握著傘柄，風一吹來，雨絲砸得滿臉都是，分不清究竟是雨水還是流下了眼淚。

  她怔怔看著兩人在雨中有說有笑，時而又緊張無措地沉默著看向對方，視線對上又錯開，一次一次都不嫌無聊。

  他們都不在乎小小遮雨棚下的擁擠，也不在乎雨什麼時候會停。

  「原來這才是喜歡啊.」

  薛念似乎想起了一些過往不切實際的幻想，那些自以為是對方有所回應的畫面，看上去都很假很空，充滿了她自己的腦補。

  當他真正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時，眼睛裡都有光。

  「算了，這回真的不會再喜歡了！」

  薛念被這副畫面刺痛了眼睛，轉身就跑，傘也懶得再打，雨靴在一個個小水坑裡濺起水花。

  一路跑回家中，癟著嘴顧不上爸媽驚訝的眼神，也顧不上濕漉漉的衣服和頭髮，撲在床上悶悶地哭出聲音。

  「CUT——」

  「下一場，薛念和方嘉樹躲雨回憶，大家做好準備！」

  薛念一翻身就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任由安娜走過來用毛巾給她擦乾頭髮，重新做造型。

  等換好一套乾淨的衣服，薛念微紅的眼圈也恢復了正常，另一邊的方嘉樹也整理得乾乾淨淨，兩人走到書店下方，溝通了幾句就分別散開，等待導演叫開始。

  這一場是薛念的回憶，同樣是下暴雨，同樣是書店巧遇後一起躲雨，但方嘉樹的態度和表情截然不同。

  「3、2、1，開始——」

  薛念穿著高中校服，雙手聚起書包頂在頭上一路飛奔，在暴雨中很快就被淋濕，看到關門歇業的書店外有雨棚，趕緊朝那邊跑過去。

  與此同時，方嘉樹也從另一邊奔跑過來，剛打完籃球的他手裡還抱著一顆球，跟薛念前後腳到達。

  「萌萌，你剛放學啊？」

  「嗯！」

  薛念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眼睛亮晶晶的，突然就不在乎外面的暴雨了。

  她時不時抬眼看一看方嘉樹的側顏，又飛快地縮回視線，假裝探長脖子埋怨：「好大的雨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停。」

  「是啊，渾身難受死了，好想早點回家換衣服看電視。」方嘉樹贊同地點頭，伸手試了試雨滴的打擊力度。「好像小了一點.」

  「嗯，最煩下雨。」薛念嘴上埋怨著，偏過頭時，嘴角卻不自覺地微微翹起，雙腳微微挪動著朝他靠近了一點點。

  「你再過來點吧，都快淋濕了。」方嘉樹似乎察覺到她那邊的雨滴，主動把她往這邊拉了拉。

  薛念垂著頭「嗯」了一聲，看到自己的鞋子和他的鞋子並排靠在一起，緊張得交錯著手指，連呼吸都放慢了半拍。

  相比起她的緊張，方嘉樹就很從容，只是不斷試探著雨是否在變小。

  「怎麼還不停啊！」方嘉樹看了看時間，嘆了口氣。「灌籃高手快開始了」

  「是啊，我也想回去看！」薛念似乎抓住了話題，急迫地想要跟他有一樣的興趣，儘管她喜歡的動漫是美少女戰士，而不是灌籃高手。

  兩人就著動漫話題聊了一會兒，方嘉樹忽然發現雨變小了一點，驚喜地對薛念道：「走，我們一起跑回去！」

  「好！」薛念開心點頭，跟喜歡的人靠近了一步，而且還找到了共同話題，她跑在雨水中都是滿臉笑意。

  回到家，薛念興奮地蹬掉鞋子，匆匆跑進臥室，順手拖了一條毛巾搭在頭髮上，取出日記本開始記下剛剛發生的事。

  日記里，她猜測方嘉樹也對她有一點點好感，至少比對其他女生有不同！

  「CUT——」

  孔小玉一叫停，工作人員立刻忙碌起來，給淋雨的演員和工作人員準備毛巾和熱水，防治感冒。

  安娜早就等在一旁，跟思思一起小跑過去給薛念拿毛巾和衣服。

  「是不是很冷？嘴唇都有點烏了。」思思看到她大熱的天冷成這樣，趕緊去把備好的薑湯取出來。

  薛念抱著紅棗枸杞薑湯，熱氣氤氳在臉頰，朦朦朧朧，總算感覺找回了正常溫度。「現在好多了。真奇怪，淋雨的時候不覺冷，一叫停反而冷冷。」

  「那是因為你入戲快，剛剛聽到好多人誇你們呢。」安娜小聲轉述聽到的話，笑容靦腆，又有點小驕傲。「不過這是最後一場暗戀戲份了吧？感覺還挺可惜。」

  「嗯！確實很可惜啊，可是初戀加暗戀，就是會以遺憾收場嘛。」薛念很喜歡這部劇里安排的許多遺憾、許多殘缺。

  人生本來就充滿了不完美，影視劇里的圓滿確實能讓人感到滿足，但滿足之後也會覺得虛假。

  而這部劇里，除了溫馨美好的小故事，也有主角的暗戀失敗，有大家出醜的尷尬場面，有不可調和的家庭矛盾，有爭執之後的決裂。

  有會做壞事的「好人」，也有做盡壞事卻為救人喪命的「惡人」。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我們的1998》就是想要在不完美的生活中找到可以確定的小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