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姐妹局

  這日一早外頭就有喜鵲嘰嘰喳喳的叫著，楊嬤嬤就笑言，「這是有好事要來了呢。」

  話音才落沒一會兒，前面就有奴才進來報喜，「福晉大喜，舅老爺考中秀才了!」

  「果真?」

  「千真萬確!」

  院兒里的奴才們一時也都喜笑顏開連連奉承，吉祥話兒不要錢似的往外冒，秀才是不值當什麼，但一個十四歲的秀才老爺，那就真能稱得上一句「青年才俊」了，多少人考了一輩子頭髮都白了還是個老童生呢，況且林家乃書香氏族，林家老爺當年還曾高中探花郎呢，可謂學富五車，親自教導出來的孩子想必亦是前途無量的。

  黛玉也展顏一笑，「府里所有人都額外賞三個月月錢。」又吩咐雪雁，「去準備些東西，咱們回去一趟。」

  若是在尋常百姓家，出了個秀才那必定是全村的大喜事，但擱在京城，區區一個秀才還真是……什麼都不是，所以林家也不曾大肆慶祝，不過也就是較為親近的一些同僚和沾親帶故的親戚上門賀個喜罷了。

  當然了，以林如海如今的官位，且姑娘又都是皇子福晉，這底下想要奉承的人總也不會少了，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林家雖不曾擺宴席，但門房處收到的禮卻是一點兒也不少，不收人家還不樂意。

  馬車才停在門口，門房眼尖的看到標記頓時大喜過望，「姑奶奶回來了!」

  黛玉下了馬車就看見巷子裡已經停了幾輛，邊進門邊問門房，「這都是哪些人家來了?」

  「回大姑奶奶的話，有幾位老爺的同僚和大爺的同窗，還有賈大人夫妻並兩位姑娘及楊大人夫妻也都來了。」

  「哦?璉嫂子和三春姐妹都來了?」黛玉一喜，腳下愈發快了幾分。

  才進了門沒走幾步，就看見林如海領著一眾人迎了上來，想來是有那機靈的早就進門報信兒去了。

  「奴才拜見四福晉。」

  黛玉叫了起，身後小弘宇就迫不及待從奶嬤嬤的懷裡掙扎著下來了，邁著小短腿兒就朝林如海撲了去。

  「外祖父!」

  林如海頓時笑開了花，彎腰將他抱了起來。

  弘宇摟著他的脖子，又看向後面的林哲軒，甜甜的喊了聲「舅舅」，林哲軒的臉上也跟著就樂開了，少年俊俏的臉龐愈發顯得溫柔起來。

  一家人不時總能見上一面，倒也不必太過客套寒暄，且還有好幾個外人在，的確不適合嘮家常，故而見過禮後黛玉便與王熙鳳等人一道兒去了後院，弘宇那小子卻是摟著他外祖父不撒手，被帶著在前院鬧騰呢。

  「你這是也有喜了?」黛玉看了眼迎春微微凸起的肚子，不禁驚喜，「幾個月了?怎麼也沒報個喜呢?我今兒竟也沒帶個禮。」

  迎春不由露出一抹溫柔可親的笑來，「有四個多月了。」

  「今兒沒帶禮也不打緊，等滿月的時候一起補上，加倍厚禮就行了。」王熙鳳笑道。

  黛玉笑罵，「到底是親妹子，就幫著一起宰我罷!」又看向迎春，感嘆道:「如此一來你也算是鬆口氣了，無論男女都好，有一就有二嘛，你也別太著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了。」

  說來迎春還是在她前面大婚的，只是那時孝期不能圓房，後面出了孝期又遲遲未能有孕，楊碩都快三十歲的人了，膝下連個一子半女也沒有，婆家哪兒能不著急呢?可見迎春的壓力之大。

  王熙鳳就擠眉弄眼的作怪打趣道:「你是不曾瞧見那楊家妹夫對她有多重視呢，上下馬車都是抱著的，恨不得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壞了，可真真是泡在蜜罐子裡了呢。」

  迎春被臊紅了臉，低著頭不敢看人旁邊探春就問道:「屋裡那兩個可還老實?不曾作妖吧?你手裡捏著她們的賣身契，若是不老實直接就發賣了出去，可別太老實了任人騎到你頭上來，就是不為了自個兒考慮也要為你肚子裡這個考慮，該硬氣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能軟。」

  黛玉才在笑著呢，這會兒聞言眉頭就不由得微微皺了起來，「怎麼聽這話是楊碩身邊有人了?莫不是升了官兒就飄起來了?」

  想到這兒，她這心裡就有些不悅了，楊碩能從正五品升到正四品，還不是領的什麼虛職混日子，這其中可是有四爺的影子的，若非有她和迎春的這層關係，那楊碩縱是有點本事也絕不可能進到四爺的眼裡，結果這才升了官兒就納妾?怎麼想都有些不對味兒。

  「沒有的事兒。」迎春連連擺手，解釋道:「那兩個是我的陪嫁丫頭，是我有了身孕之後主動開了臉抬起來的，他…他待我向來尊重，一直叫她們喝著湯藥呢，他和婆婆都說了，我沒生下兒子之前不會叫她們懷孕的。」

  看她臉上的表情和那語氣，竟是一分的滿足。

  王熙鳳也拍著她的手說道:「如此就好，還算是明事理，只要你自己別心軟……萬一這胎不是兒子，你可不能犯傻叫別人先生。」

  探春和惜春亦在旁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都是耳提面命的叫她不能心軟不能犯傻，卻無一人覺得妻子有孕丈夫納妾這事兒有何不對。

  黛玉只靜靜的聽著，也不言語，不禁心中暗自嘆息。

  這就是封建時代的常態，但凡有點小權或者有點小錢的男人都有那麼三兩房妾室，妻子懷孕要主動給丈夫納妾，只要夫家不曾趕在嫡子出生前叫妾室先生孩子，那就算是懂規矩重情義的了，外人會感嘆這是遇到了一戶好人家，就連嫡妻自己甚至都覺得很幸運很滿足。

  對此，黛玉實在亦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得閉口不言。

  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些年，有些觀念她能夠坦然接受，卻並不能認同，或許這輩子都不能。

  「對了，福晉還不知道吧，上個月寶玉跟雲丫頭也成親了。」王熙鳳說道:「雲丫頭一直就住在寶玉家裡，跟史家早沒了來往，賈家這邊也就剩咱們幾個至親……成親那日也就擺了一桌酒席，實在是……「寒磣」，不過雲丫頭倒也算是達成所願，笑得開心得很。」

  也不知該說史湘雲傻還是該說什麼，姑娘家的終身大事就這樣簡簡單單的辦完了，偏還跟撿到寶似的樂得見牙不見眼。

  黛玉的腦海中陡然就浮現出一句話來一一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對於史湘雲來說，或許跟賈寶玉成親就是最大的幸福吧，其他什麼都無所謂。

  哎呀~今天差點就趕不上更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