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紅袖添香夜讀書

  十日長談，楚明獲益匪淺，心中已經將此界武道的千年傳承脈絡，理了個通順。

  這個世界，武道發展最快的時間，是春秋戰國，戰國以前，武道只是殺伐之法，在戰國百家爭鳴之後，卻是逐漸融入各種人文思潮，由武入道，之後又是數千年發展，這才有了現在的武道。

  時代是進步的，武道也是進步的，現在的武功定然要超越古代，因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當然，這並不代表古代的武功會被淘汰，每一門高深的武功，都是一種思想，一塊基石，最上乘的武道，早已不是什麼搬運氣血、運轉勁力的法門，而是升華到一種思想，一種哲學人文之境界。

  就像老莊之思想，縱使如今世界地覆天翻，日新月異，老莊思想，也依然能引發人的深思，給予人諸多的靈感。

  到了老道人和楚明這個境界，武功其實已經沒有太多的秘密，歸根結底，不過是強壯肉體打磨精神，搬運氣血運轉勁力，那是強體之法，觀想、冥想，心神極變，那是強神之道。

  而人的肉體終究是有極限的，所以在肉體打磨到極致之後，先輩武者們，轉而開始追逐「神」道，這才有了後來的武道神話！

  就像此界楚明此界修煉的四門雷部武功，其最高境界便是要融匯春夏秋冬四種雷霆的神意，春雷一響萬物生，夏雷一響萬物盛，秋雷一響萬物肅，冬雷一響萬物絕，雷分四季，又四季歸一，也只有這般的心意，才能更進一步，將一身氣血練至純陽。

  雷部的武功，取得是自然的真意，以此強神。

  這是天道！

  除此之外，還有人道的武功。

  天道取自然，而人道卻是取人心，取紅塵！

  儒的浩然正氣、佛的神通圓覺、道的和光同塵。

  當然，武功修煉到楚明這種境地，也無所謂天人之分了，人道精神他以融匯於心，天道的諸般自然意象，於他而言，也是反觀掌紋，並沒有什麼難度。

  這一場論道里，楚明最大的收穫並非老道人口中所言的諸多武功，甚至不是老道人參悟出來的天地烘爐的奧義，以及三尺之地元神不滅的變化，楚明最大的收穫，還是這個世界千萬年來的武道脈絡。

  這是一種根，一種源，武功只是結果，而這脈絡卻是過程。

  未來武道紀元世界楚明雖然也得到了諸多的武功，但也僅僅只是武功，楚明不知歷史，不見脈絡，終究少了一點東西。

  十日十夜，待到第十一日的清晨，楚明推開了院子的大門，走了出去，第一縷陽光照在楚明身上，讓楚明好似整個人都在綻放毫光。

  這是元神的光輝！

  十日長談，讓楚明隱隱窺見了一個更高的境界，那應該就是老道人所處的境界，楚明將之稱為天地烘爐。

  武道神話，一旦成就便是神話，凡人不可及，神話之前，修行有諸多境界，而神話之後，卻是神話便是最高，以往一個時代，甚至很難誕生出兩個武道神話，縱使武道神話壽元悠長，但卻多是兩兩不想見，也就無從劃分強弱。

  但楚明卻是知道，武道神話同樣也有高低之分。

  最低的武道神話，就是剛成就的武道神話，再往上，渡過雷劫，那就又是一個層次，再高，就是領悟到天地烘爐那一步，可以借天地烘爐的力量洗鍊肉身元神，乃至是洞天之中，三尺不滅。

  楚明現在就是立身在第二個層次，原本他離天地烘爐還有些距離，但隨著這一次論道，他卻是隱隱觸摸到了天地烘爐的境界。

  「天地如爐，可畏可怖！」

  小院外，楚明抬首，只覺天地之大，精彩無限，十日時光，鉛華洗盡，這世界，卻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

  噗嗤！

  一聲輕微的爆炸聲響起，隨後如豆的燈火照亮了昏暗的閣樓，縷縷青煙，帶著一股淡雅的清香，讓人不禁感到心曠神怡。

  安妙玲點燃了一盞油燈，一點燈火併不算亮，但無論是於她還是於楚明而言，卻都是明亮堂皇，一點燈火照大千，凡是能修煉到血轉純陽的境界，都有這般異能。

  書案前，楚明翻著一本有些古舊的書，時而提筆在書的空白處，寫下一行行文字。

  紅袖添香夜讀書，這番光景若是被外人所見，怕是會止不住艷羨，何況添燈的，還是曾經武林里，追求者無數的安仙子。

  只是楚明心中卻是沒有半點波瀾，如若是在一年前，有這般美人為自己添香讀書，他只會感覺自己是活在夢裡。

  但這一年時間，他先是橫推諸敵，成為了天下第一，之後又打殺了無敵了一個時代的天尊，本身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之後又腳踏山河，領悟了一個文明的意，以此成就武道神話。

  在人間，在這個世界，他就是行走在人間，活著的神話！

  那點滴的紅塵迷亂，愛恨嗔痴，相比一個文明的精神，相比那歸於自身的偉力，相比那精彩無比的世界本身，又算得了什麼？！

  隨著經歷了諸多的境遇，楚明曾經的紅塵之心，早已洗淨了鉛華，道心萌發，雖還有人情，人性未滅，但整個人的心意，卻是更貼近道經之中所說的太上。

  紅塵如夢，有而不執！

  這是一種極其清淨的精神境界！

  一切都不一樣了，當他那一日踏上了這麼一條路，超凡的力量，終究會催發出超凡的心靈，同樣，也只有超凡的心，才能駕馭那超凡的力量！

  楚明翻閱著手中的經卷，心念卻好似已經穿越了萬古時空，代入了這門武功創造者的心境之中，體味著書中的點滴慧光。

  另一邊，安妙玲也同樣在看書，她看的是楚明批閱過的經卷，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時而皺眉，時而開懷，外人看去，簡直就像是瘋魔了一般。

  「紅袖添香夜讀書，此情此景，不知是多少武林俊傑的幻想！」

  就在這時，一陣凌厲之中帶著幾許鋒芒的聲音卻是突然響起，隨即一個穿著紅色長裙，舉手投足之間，風華無限的女子走了進來。

  是李紅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