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失望

  黃美娥聽他這麼說，覺得沒意思，乾脆搬個凳子坐在院子看著幾個孩子在那裡玩鬧。

  柳香草也帶著滿肚子的脾氣回到自己家裡，匡良真看到婆婆這麼氣呼呼的進門，就用眼神詢問後面的張世方。

  張世方搖搖頭，示意她別撞到槍口上。

  柳香草有些任性的跟兒子抱怨，「如果不是咱們家族裡面出去，真不想讓她們呆在村里，我看到那個戚敏就渾身不舒服。」

  張世方卻有些不理解，在他看來，那只不過是一個幾歲的女娃，哪有什麼威脅性？

  不過這開口說這話的是自己的母親，他也只是安靜的聽著。

  沒過多久，張繼宗到了家裡，他把帽子取下來放在炕桌上，匡良真趕緊給他杯子裡灌好開水，放到他的面前。

  看到張繼宗在那裡慢條斯理的喝著開水，柳香草有些坐不住了，「你們談的怎麼樣？是不是重新給她們母女立戶？還是跟著大全他們一家子生活？」

  張繼宗卻答非所問，「這村里開始人心浮動，只是沒想到反倒讓一個外嫁女搶了先。」

  柳香草不明白他這話里的意思，「有什麼話你倒是直說，自己一家人還要賣關子，不過就是當了一個狗屁村長，看把你能的。」

  張繼宗把杯子放在桌上，「可不得把我能了，這一整個村子，除了大奎他們家，也就我能領到國家補貼。」

  柳香草撇撇嘴，「就你那幾塊錢一個月的補貼還不夠人家的零頭，看把你得意的。」

  張繼宗也不生氣，「你這老太婆還不滿足，至少我當著村長，你走出去也有面子一些。」

  「少在那裡給我賣嘴皮子，趕緊說說，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張大全在大奎剛進村的時候就把人攔在了山腳，想讓大奎給他女兒在城裡找份事。」

  話還沒說完，柳香草就跳了起來，「我就說她們母女倆沒安好心，難怪不肯進村里來住，敢情是看不上咱們這窮地方，想一飛沖天。」

  「我說說你這暴脾氣也該改改了，這麼大的年紀，可別那麼暴躁，而且我這話還沒說完，人家張大奎也不傻，直接給拒絕了。」

  柳香草這才稍微平衡一些，她坐下來看著張繼宗，「既然不幫外嫁女，那能不能把咱們世方給帶過去，咱們世方又識字，又有一把子力氣，可不比那張新英好很多。」

  張世方和匡良真也期待的看著張繼宗，可是他們很快失望了，「現在城裡都在精簡戶口，哪裡還會往裡面劃拉，還是安安心心在家裡上上工，多賺些工分。」

  「真的沒有辦法？」柳香草還是有點不太相信，「是大奎他們不願意幫忙吧？」

  張繼宗拿著杯子重重敲一下桌，「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別忘了之前大奎在糧食那麼困難的時候，還幫咱們村找來那麼多粗糧，這才多久的事，怎麼就能忘本？」

  柳香草，「咱們村也是大家籌錢買了，他張大奎只不過是牽牽線，還不知道有沒有從中賺差價。」

  「這話可不能出去亂說，」張繼宗嚴肅的看著她，「當時買糧食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這話？你娘家倒是拿著雙倍，三倍的價格到處去購買，結果呢？米糠都沒撈到。」

  被張繼宗這麼揭短，柳香草覺得在兒子兒媳婦面前失了面子，繃著臉不再搭理他。

  張繼宗轉頭看著兒子，兒媳，「咱們做人不要好高騖遠，在村里也沒你們想的那麼難，而且這馬上重新評選計分員，會計那些崗位。

  會計只要我在當村長你們是別想了，可是計分員你們可以爭取一下，活不累，工分也還高。」

  張大全也帶著最新的消息來到後山，還沒走到，就看到女兒和外孫女站在路口那裡等著。

  「姥爺，怎麼樣？」

  看著外孫女那期待的眼神，張大全突然間覺得有些對不住她，只能轉頭看著張新英，「阿英，你看你是跟阿爹回去住家裡，還是另外給你建兩間房子？」

  張新英咬咬嘴唇，轉頭看著女兒，可這時候，戚敏根本沒有關心張新英的情緒，她抓著張大全的衣角，著急的詢問道，「姥爺，他們怎麼會不同意呢？你有沒有跟他們說說我們的情況？」

  張大全摸摸外孫女的頭，「說了，只不過現在城裡正在精簡人員，那些沒有固定工作了說不定都會往鄉下趕，哪還會讓咱們這些農民進城？」

  張大全轉頭看向張新英，說著自己這一路走過來思索的問題，「要不在咱們家邊上另外給你搭兩間房，現在阿爹還在，你住在家裡，別人不敢說什麼閒話，可爹也有老了一天。

  到時候你弟弟也成了家，換的人當家做主，住起來也沒那麼自在。

  如果在旁邊另外其兩間屬於你們自己的房子，阿爹和你弟弟也能照顧到你，以後也少些利益牽扯。

  而且村里同意讓你另外立個戶頭，以後你可以跟大家一樣掙工分，養活你們母女倆。」

  張新英看著老父親一大把年紀，還得為自己操心，忍不住紅了眼眶，「爹，都是我不爭氣，讓你這麼大把年紀還在為我操心。」

  張大全，「你娘走的早，咱們家以前都靠你操持家務，是爹虧待了你，咱們把東西收拾收拾，今天就搬回家裡，要不這後山太過荒涼，有點什麼事也照應不到。」

  張新英紅著眼眶點點頭，「我這就收拾，以後要麻煩阿爹了。」

  看著這父女倆三言兩語就把以後的生活給決定了下來，戚敏心裡卻很不爽，她拉著張新英的手，「娘，你不是答應過我，要進城去奮鬥嗎？」

  張新英蹲下身子，看著女兒，「小敏，剛剛你姥爺說的你都聽到，現在根本就沒辦法進城，而且村里答應讓咱們另外立個戶，以後跟著大家一起上工，阿娘會努力掙工分，不會讓咱們小敏餓著了。」

  戚敏卻知道當農民的苦，以後就算是想買根針都得再三計較才敢出手，她真的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

  沒想到自己的打算就這麼落空，不由得心裡有些不甘，她看著村里那冒煙的煙囪，心裡卻想著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