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哲學交流（很正經的哲學）

  「我曾經接觸到一名被稱之為文聖的人，他的書，即便是我，也是大有所獲。在他即將壽終正寢之時，我救了他。你猜他怎麼說？」

  「怎麼說？」沈默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工具人，眼前這人壓根就不是在跟他談話！簡直過分！不過有故事聽他倒是不在意。

  「為何要救醒老夫？」老人的眼神之中帶著一絲渾濁，古井不波地問道。

  「你不喜歡活著？」空好奇了，沒有人喜歡死亡，可眼前這位被稱之為文聖的老人似乎一點兒都不在意自己的生命。

  「活著的文聖並非好文聖。」老人笑著搖了搖頭，又帶著一絲好奇看著空：「你是仙人？」

  「為什麼這麼說？」

  「老夫回答你的問題，你再送老夫一程可好？」

  「你可沒資格在本座面前自稱老夫。」

  「單以年歲論的確如此。那便自稱我吧。」老人的眼神讓空很不舒服，仿佛是在看自家調皮的孫子一般。真炁爆出，直接壓得老人起不來身。全身劇痛無比。

  可老人的眼神依舊清澈，帶著一絲感慨，緩緩開口：「了不起的能力。」

  空有些無趣地收回了自己的能力，坐在了老者旁邊：「回答本座的問題，本座親自送你一程。」

  「可！」老者從地上爬了起來，擋了擋身上的塵土。

  「為何活著的文聖並非好文聖？」

  「我的威望過高了，太多的人利用我的威望四處行走，陛下念舊，但老夫不願也不會給陛下添堵。」

  「為何？本座讀過你的書籍，勸學、引人為善，為何讀你書的人會產生這種念頭？」空不解。

  「你覺得一名乞丐，看了我的書，會如何？」

  「不知。」空搖了搖頭。

  「在他看得懂的情況下，他會覺得我的書狗屁不如。他連吃飯都成問題，向善只是個笑話，他得先活下來。」

  空皺了皺眉頭，他認為眼前這位老者的書很好，可他沒有反駁。

  「你覺得，當今陛下看了我的書，他會如何。」

  「不知。」

  「他會讓自己的平民百姓按照書中的去做。」

  「那他自己呢？」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老者笑了笑說道。

  「那你的書不就成了束縛平民思想的東西？」空有點理解了。

  「並非如此，人，是一個欲望的構成體，他們總會去想方設法地拿到屬於自己的東西，而能夠控制自己的欲望，那便是聖人。就像是我的書一樣，不同的人，看出的東西不同。在執政者看來，我的書能讓他的國家平和中正，在學子們看來，我的文采斐然，值得學習。在乞丐們看來，我的書就像是茅廁之中的紙一樣，除了擦屁股一無是處。一萬個人有一萬種看法。」

  「那你自己認為呢？」空抓住了重點。

  「我只是想讓看我的書人心中多一份道義罷了。是個人便有欲望，人在滿足了最基礎的溫飽之後，便會追求精神層次的享受，我僅僅想讓多一些的人在追求精神享受的時候看看我的書。或許，他們可以少走不少彎路。至於有些心術不正的人利用我的書牟利，那我也管不了。即便是警世格言，也可以被曲解成禍國殃民的句子。這就是文字的魅力。」老者笑著捋了捋鬍子。

  「為何你對仙人無畏。」空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凡人，對修仙者來說，猶如螻蟻一般。為何能做到無畏。

  「知道我為何自稱老夫嘛？因為我老了，而你還年輕。無論你的修為如何高超，你依舊是一個人。在我看來，一個人的年齡並不取決於身體，幼兒時期懵懂無知，青年時期學習知識，對世界充滿了好奇。中年踏上心的征程，要麼迷失，要麼超脫。老年學而時習之，歸納總結。我在老年，而你，在青年。在你自稱「本座」開始，你便陷入了迷失。這是心障礙。學海無疑，想必，即便是仙人也是如此。越學習越覺得自身的渺小。你，似乎沒有這種感覺。是因為力量帶來的迷失嘛？」老人眼神囧囧地看著空。

  空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對仙人有過一些了解，仙人是否常年需要閉關參悟仙法？」

  「是。」空點頭。

  「那便是了，久居深山，何來的領悟。你對我的書感覺到有些許可讀之處，並沒有形成自我的認知。就如我所說的那樣，帝皇對於我的書看來，只不過是穩定國家的手段。那麼你自己對於我的書的看法呢？」

  「我……」空緊皺眉頭，完全沒有思考過這些問題。

  「不必急著回答我，你有大把的時間去遊歷，我這一輩子見過很多因為權力迷失的人是怎麼樣的。就像是我所說的那樣，人，在追求物質基礎之後，便是對精神的追求。想必你們也是一樣的。凡人的壽命很短，但也很精彩，你多走走，多看看，總歸會有所感悟的。」老者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鬍鬚。

  「我知道了，多謝先生指點。」空對著老者行了一弟子禮，他不懂，他也迷茫，他需要理解。

  「哈哈哈哈哈！好！好！臨終之時，再指點一弟子，是老夫的幸事！」老者笑著扶起空，顫抖的手用力地拍了拍空的肩膀，接著說道：「那麼，去走出自己的路吧。隨心而走，再送老夫一程吧。」

  「是！先生！」空點點頭，手指一點，點在了老者的心臟處，老者的身體緩緩倒下。

  「所以，您老人家思考到了什麼。」沈默有些好奇，在空的嘴裡，那老者的確達到了某種精神高度，沈默想知道，這位傳說中的反派學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