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從新義
2023-10-28 05:10:01 作者: 臨劍
黑虎太尉命虎怪熊精不停地擂鼓,鼓聲震天,嚇得對面的蟲妖有些欲退,獨角蛇趕緊指揮全局:「莫慌,只要我們死守此橋,任他們再厲害也打不過來!等其他各部拿下蜀山,里蜀山便再無立錐之地,不足為懼!」
馬陸將軍見對面蠢蠢欲動,從四面又調來更多蟲妖來鎮守,而里蜀山那邊,黑虎太尉則指揮馬精、羊精、猴精等射手排成五排,把手一揮,喝道:「給我好好瞄準了!一箭射死一個!放!」
話音剛落,鎮妖頂那邊射來無數飛箭,飛箭恰似傾盆大雨,且來勢迅猛,把蟲妖軍那邊「淋」了個通通透透,法力低微的蟲妖遭亂箭射死,不少蟲妖也心生怯意。
獨角蛇看出敵方的意圖,分明是要強攻,於是怒道:「別怕!金甲蟲、厚皮蟾、石頭蛇往前頂!他們沒有那麼多箭矢,射完了銳氣大減,就沖不過來了,切莫鬆懈!」
很快,金甲蟲、厚皮蟾、石頭蛇都出列阻擋飛箭,恰似軍隊裡的盾牌兵陣,儘管難免也受些小傷,卻把飛箭全數擋在了外頭。
但白羊丞相就是逼他們把注意力都放在主力軍上,朝御史大夫點了點頭,御史大夫立刻把禿鷲怪、大雁精、孔雀精、麻雀精、鵝妖、鶴妖、鸕鶿妖等鳥類都招了過來,以密集靈力傳音道:「群鳥聽令!從現在開始,你們分為三隊,一隊運送奇襲的小妖小仙,一隊作為掩護保護運送隊,另一隊直接與飛蟲交戰,干擾敵軍!出發!」
眾鳥妖道:「是!」
七八萬的鳥妖領命之後,由各位鳥將軍牽頭撲向對面的蝗蟲、飛蟻和蚊蠅,很多鳥類生來就是害蟲的天敵,如今為了大義,更是嫉惡如仇,一見到害蟲張口便啄,這一波攻擊比起上次更為兇猛,飛蟲們有些抵敵不住,稍稍退卻,在這混亂的交戰中,鳥妖們便把藏在背上的小妖小仙投到了主峰上。
妖精雖小,卻極為聰明,全是些猴精、羊精、老鼠精,一落地就在蟲妖軍的背後施法搗亂,這些妖術威力雖不大,那也是非常棘手的,蟲妖們不得不回身注意他們,小妖小仙越戰越勇,衝到蟲妖間攪和,近十萬蟲妖大軍一下鬧開了鍋!
「不要慌!不要慌!」馬陸將軍急忙喝道。
「保持陣型!這是對面有意擾亂我軍!」獨角蛇急切喊著,但他也漸漸預感到情況不妙,里蜀山兵強馬壯、謀士頗多,絕不是他一個人指揮斗得過的。
白羊丞相對司徒雲夢道:「公主殿下,時機成熟了,這便殺過去吧。」
司徒雲夢一點頭,黑虎太尉便把劍一指八卦城,道:「殺!」
於是乎,司徒雲夢帶領三公九卿、三公九卿又帶領數十萬大軍,如洪水般衝上石橋,摧枯拉朽、所向披靡,頃刻間衝破了敵軍的防線,將毒沼蟲妖淹沒在步兵的茫茫大海里!
馬陸將軍眼見兵敗如山倒,氣急敗壞地道:「不要跑!堅守陣地!誰跑我就殺了誰!」可惜蟲妖本來心智就不如那些鳥妖獸妖,完全失控,馬陸將軍只好拿出三叉戟要迎戰,被迎面趕來的黑虎太尉一劍砍掉了腦袋,身體倒在地上化作百足之軀,不停地蠕動。
黑虎太尉提著馬陸的人頭,向蟲妖們威武地吼叫道:「我里蜀山奉公主之命保衛蜀山!毒沼眾妖聽好了!如不滾出蜀山,有若此首!」
蟲妖們見狀再不敢反抗,全都向著四面八方潰散,獨角蛇知大勢已去,化作一道紫影往遠方遁走。
「癩皮蛇休走!吃俺一拳!」郎中令要衝上前去,被司徒雲夢攔了下來。
「窮寇莫追。」司徒雲夢掃了一眼周遭,只見昔日氣勢恢宏的八卦城,如今房屋殘破、弟子遭殃,瘟疫散播、血水橫流,對眾卿道:「三公九卿,本宮為了召喚你們,消耗了太多靈力,你們留幾個人陪本宮來救治傷員。」
治粟內史帶著數十名羊精對司徒雲夢道:「公主殿下!我等皆識得解救之術,可開一陣,名曰大地回春陣,把人放到陣里,傷者中毒者立時可愈。」
司徒雲夢聞言一喜,道:「那就有勞治粟內史了。」
於是,治粟內史化作一頭大白豬蹲坐在地,挑了二十四名羊精圍在他四周,眾妖齊聲道:「妖族奇陣,大地回春!」
言畢,以治粟內史為中心,方圓三十丈內升起一陣暖光,暖光恰似溫和的白色海洋,無論道士還是妖精,躺在裡面很快就驅除了蟲毒、癒合了創傷。
司徒雲夢又道:「那麼,我們還需要派人把其他傷員運到這裡來治療解毒。」
牛廷尉聞言身形一晃,變大了數十倍,二三十丈的身軀好似高山一般巍峨,只道:「公主,老臣負責領隊,把其他蜀山弟子運送來此治療,只是如今八卦城裡尚有不少敵兵,老臣需要護送傷員。」
兔少府抱拳對司徒雲夢道:「公主!讓我去吧!我有一雙好腿,善於清路,千百人近不了我的身!由我護送老黃牛,可保無恙!」
於是,黑虎太尉給牛廷尉撥了五千人馬救援、又給兔少府撥了五千人馬護送,老黃牛低頭便去開路,一路上沖飛撞飛不少蟲妖,揚起一溜塵煙,兔少府則緊隨其後。
司徒雲夢見救援沒了問題,又向其餘眾卿道:「現在我們既要在八卦城肅清敵軍,又要向其餘各峰派兵增援,還有,駙馬不知道如何了,我得抓緊時間與他會合。」
黑虎太尉道:「這個好辦,臣就帶著大隊人馬駐守在八卦城,鳥妖行動比較快,讓其餘同僚帶隊去攻打各峰。」
司徒雲夢點點頭,把蜀山的布局又和大夥詳說了一道,郎中令立馬抱拳道:「公主,讓俺帶人去演武坪對付蟲妖,俺的手早就癢了!」
馬太僕則半跪道:「公主,讓臣去鍊氣台幫忙吧,事不宜遲,免遭更多傷亡。」
司徒雲夢點頭應允,黑虎太尉便分別撥了三萬兵馬給了郎中令和馬太僕,二妖領兵去了。
司徒雲夢又安排雞奉常和蛇宗正去清律堂守衛,如此一來,身邊就只剩下三公、二仙和犬衛尉了。
黑虎太尉對白羊、鸚鵡和獒興說:「這裡有我坐鎮,不會有太多問題,公主消耗了太多靈氣,需要你們護送,你們跟她一起去找駙馬吧。」
犬衛尉獒興抱拳道:「請放心,我這條命就是公主的,絕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威脅。」
黑虎太尉叮囑完畢,便去指揮全軍肅清外敵。
白羊丞相思量片刻,對司徒雲夢道:「公主,如若老臣沒有猜錯,駙馬為人冷靜沉著,勢必去護衛最關鍵的部分,太極殿位於蜀山首峰,我剛才問了幾個蜀山弟子,聽說蜀山大多數精英都趕去首峰了,想必事態緊急,駙馬大有可能在那邊。」
司徒雲夢道:「言之有理,那麼我們立刻就去,與他會合。」
於是,司徒雲夢便領著剩餘的五位卿家向首峰進發。
而此時,韓夜確實正與長天斗得不可開交,他施展紅蓮落神劍,將身法提至極限,在長天身上來回穿梭,長天連韓夜的影角都摸不著,只能放出黑魄胡亂瞎打,很快就消耗了數十條性命。
「這是魔門的解/體嗎?」長天驚駭不已,但漸漸又鎮靜下來,心想:「短時間之內,這小子的身法甚至達到了堪比神魔的程度,又因為打散了肉身,我的黑魄對他幾乎無效,不過……哼哼。」
長天摸清了門道,太阿劍往前一揮,斬中了韓夜的殘影,韓夜突然出現在他身後,一腳將他踹飛出去,長天在地上滾了十數個圈,不怒反笑,爬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又露出了陰鷙的笑容:「力道,身法,都比剛才慢了些許,看來你這一套招數並不是無敵啊。」
韓夜落到地上,不動聲色。
長天盯著韓夜,一邊觀察他的表情,一邊說:「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你有些像我,沉著、冷漠,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勢在必得,我們是一類人。」
韓夜二話沒說,衝上前去,一拳擊出,長天穿風而出,身軀重重打在劍樓上,引得一陣震顫,韓夜這才開口道:「我們不是一類人。」
長天從劍樓滑落下來,落穩地面,後仰的身子往前一傾,用這種詭異的方式站直了身子,哈哈大笑道:「如果我沒猜錯,你這麼急於想殺死我,因為你……!」話沒說完,韓夜已衝到跟前,使出電掣腿里的一式「驚雷歸雲」,一腳將長天高高踢向天空,長天貼著劍樓疾飛出去,將劍樓刮出一道半丈來粗的傷痕,這才墜落下來,倒在韓夜腳邊。
「好!」蜀山弟子們大聲喝彩,而清玄和玄穆等行家卻望著面白如紙的韓夜,神情愈發嚴峻。
「不錯,又殺了我一次。」長天拍了拍灰,站起身來,也不急於對韓夜動手,只是陰冷地笑道:「可惜,你也堅持不了多久了,現在,只怕你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吧?」
韓夜不想和他多費口舌,一式突如其來直打長天胸膛,卻被長天堪堪避過。
「哥……」韓玉皺了皺眉頭。
「嘿嘿嘿!」長天猖狂地笑了:「韓夜小兒,你這招魔門解/體確實不錯,如果老夫修煉的不是吸魄大法,這會兒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可惜啊……」說著,長天目光一寒:「你這個狀態不能久持!老夫萬魄之軀,正是你的天敵!」
說話之間,韓夜又和長天交了數回合的手,但畢竟血氣乃人體根基,長時間未能融合血氣,這會兒只能和長天打平手了,韓夜眼見求勝無望,跳回魔劍旁,將血氣收回身軀內,蒼白的面色也得以恢復。
「你贏不了我!從前是,現在也是!」長天飛到半空,袖袍一揚,朝著眾人發出大笑道:「哇哈哈哈!哇哈哈哈!哇哈哈哈!」
韓玉見狀趕緊捂住耳朵,沖大家喊道:「大家小心!索命彌勒咒!」
蜀山弟子裡有幾個猝不及防,登時便被狂笑震得七竅流血而亡,更多的蜀山弟子則盤膝而坐、護住心神,但索命彌勒咒何等厲害?眾人猶如處在狂瀾大浪當中,除了大汗淋漓、苦痛難言,再也動彈不得。
韓夜有玄魔之氣護體,只須單手在胸前作訣凝神,便完全不受這招影響,他眼見其餘弟子有難,連忙將鐵雕放了出來,鐵雕一邊扇動翅膀一邊尖聲大叫,勉強抵消了一些索命彌勒咒的威脅,接著韓夜一躍而起,魔劍直刺長天眉心。
如此圍魏救趙,長天當然不能無動於衷,只好揮動太阿劍迎上韓夜,一時間火花迸射、身影亂竄,蜀山弟子總算得救,大部分真氣不濟者卻已虛脫在地,心力交瘁。
首峰形勢不容樂觀,那邊演武坪也不見得多好。
此時,血蜘蛛已在演武坪上結成了數十張遮天蔽日的蛛網,蛛網紅得滴血,上面粘著百餘名虛弱無力的蜀山弟子。血蜘蛛舔了舔嘴角,又向其中一個俊俏小道士爬過去,用手撫摸他的臉並嘖嘖嘆道:「多俊的小道士啊,你的血一定很好喝,呵呵呵~!」
小道士羞憤難當,把頭側向一邊:「妖孽!學藝不精,但求速死!」
「哎呀呀~!」血蜘蛛故作驚訝地道:「還有幾分骨氣哦!那老娘可定要好好飽食一頓你的正義之血吶!」說罷,朱唇化作蜘蛛的螯牙,正要從小道士的頸上咬下去,忽然感覺背後有股火靈氣疾速飛來,大吃一驚,跳下蛛網,雖然自己沒受傷,但數張蛛網被燒得一乾二淨,不少蜀山弟子紛紛從上面掉落下來。
「什麼人?敢壞老娘好事!」血蜘蛛怒而轉頭,卻見一個雙拳冒火的猴精正立在離她十丈遠的地方,表情尤為生氣。
「把臭道士都放了!」郎中令義憤地道。
「哼,原來是只猴精!」血蜘蛛質問道:「你是妖精,憑什麼幫道士?」
郎中令不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這些人明明手無縛雞之力了,為什麼還要折磨他們?」
血蜘蛛瞧了一眼身後的道士,不以為然:「他們該死!如不能讓他們受盡折磨,人人都能欺負我們妖精!」說著又手指郎中令道:「你居然幫這些臭道士說話,真是頭磕壞了!」
郎中令本有些動搖,但看到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蜀山弟子,想起司徒雲夢的那一跪,想起乖巧可愛的韓玉,低下頭來,道:「或許你說得對,俺不想幫他們,畢竟曾經被這些傢伙欺凌過……」
「但我們現在這樣,和那些欺凌弱小的渣滓有什麼區別!」郎中令說出這句話,抬起頭來怒視血蜘蛛,渾身的火焰燃燒了起來。
血蜘蛛聞言一滯,而後神情又變得坦然,提起身旁一名蜀山弟子,道:「從前我也和你一樣想的,不想招惹其他地界的生靈,可是,一味忍讓換來了什麼?」血蜘蛛說著,張口就要咬蜀山弟子的脖子。
郎中令一語不發,俯身飛出去,一式雙龍出海將血蜘蛛擊出五丈遠,救下了蜀山弟子。
「蠢貨!還不快滾到主峰去!杵在這找死嗎!」郎中令大聲喝罵蜀山弟子,視線也沒從血蜘蛛身上挪開。
「多、多謝。」弟子們相互攙扶,或用御劍術、或用輕功,相繼離開了演武坪,有幾個道士臨行前還問:「前輩,你呢?」
郎中令上前纏住蠢蠢欲動的血蜘蛛,不耐煩地道:「傻!俺走了,誰對付這個蜘蛛精?滾!」
蜀山眾徒聞言漸漸離去,但血蜘蛛哪裡肯放過美餐?朝著離開的蜀山弟子吐出吸血蛛絲,卻被郎中令揮手燒了個一乾二淨。
「混帳!」血蜘蛛大怒,滿懷怨恨地盯著郎中令:「你三番五次壞老娘好事,活膩了?!別怪老娘殘殺同類!」
郎中令沉聲道:「你畜生都不如!俺和你不是同類!」
血蜘蛛又恢復了些冷靜,辯解道:「蜀山欺我們妖類太甚,死有餘辜!老娘何錯之有!」
郎中令忍無可忍,握緊拳頭,大喝道:「這不是你的真話!剛才你吸那些道士的血,眼睛都放光了,你根本就是貪圖他們身上的修為道行,以為俺傻嗎!」
血蜘蛛聞言又是一滯,突然笑了,皮笑肉不笑地說:「喝血也會喝上癮的,誰曾想過,蜀山小道士的血這麼好喝呢?難得來了這裡,怎麼說也要飽餐一頓才划算啊!哈哈、哈哈哈!」
郎中令嘆了口氣,道:「貪婪會毀了你們的,蜀山再怎麼不好,也教訓夠了,收手吧!」
「收手?」血蜘蛛雙目血光大盛,揮動八隻腳刺向郎中令,郎中令只得跳開躲避,血蜘蛛這才癲狂地道:「美味佳肴吃到一半,你讓老娘收手?換做是你,你肯嗎!」見郎中令沉默不語,又道:「老娘懶得和你再廢話,擋我者死!」邊說邊沖向郎中令。
郎中令知道血蜘蛛早已貪慾薰心、無藥可救,搖了搖頭,只好施展渾身靈氣迎敵。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鍊氣台。
冰蠍正走在毒冰冰面上,他將身後長長的蠍尾扎進蜀山弟子的頭顱中,盡情地吸食腦髓。
這時,馬太僕縱身一躍跳到冰蠍面前,手中的紫鵲畫弓對準了他,只道:「蠍子精,適可而止!用這等殘忍的手段殺死他們,不覺得可恥嗎!」
冰蠍上下打量馬太僕,詫異地道:「你也是妖精?」
馬太僕道:「我乃里蜀山三公九卿之一的馬太僕,來這裡是要阻止你肆意屠殺!」
冰蠍怫然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蜀山殺我千萬同胞,罪不容誅!」
馬太僕道:「看來沒有迴轉餘地了,那我只好打倒你。」
冰蠍盯著馬太僕看了許久,忽而放聲笑道:「哈哈哈哈!我總算知道妖界為何日漸衰落,就是有你這樣的蠢貨,專干窩裡鬥的事!」說著把藍袍一甩,露出完整的蠍尾和胸前的蟲鎧,道:「你再執迷不悟,就算是妖我也不講情面!」
馬太僕把腳一跺地面,周圍五丈內的毒冰便融化開來,他沖那些稍稍恢復了行動能力的道士說:「蜀山弟子,公主命我保護你們,你們都退到主峰上去吧,這隻蠍子就交給我了。」
得救的蜀山弟子在愕然之際,紛紛道謝,便都退到八卦城去了。
冰蠍面上不動聲色,但到嘴的肥肉丟了,總歸是心中惱恨的,於是諷道:「你們那個飛凰公主,淨教你們什麼仁義道德,和這些蜀山道士一樣噁心!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懂嗎?」
「我們的家事,就不勞外人操心了。」馬太僕正視冰蠍,說:「不過有句話我得糾正一下,妖界日漸衰落,主要不是因為內鬥。」
冰蠍聞言眯起了眼睛,問:「哦?那是因為什麼?」
「自卑!」馬太僕凜然道:「在沒有修煉成精之前,我們遠遠不如人類,即便修煉得像個人了,心裡總覺得人是天生要害我們的,所以才想報復,才會害人,我們總是想,既然弱小的時候人類欺負我,那麼我強大了,一樣要欺負人類!」
冰蠍雙手環於身前,歪頭道:「有錯嗎?」
馬太僕說:「所以我們一直覺得人類自私、貪婪、恃強凌弱,然而當我們修煉成精要害人的時候,卻不知不覺成為了自己最討厭的另一種人類!這就是自卑!長久以來的自卑讓我們不得不害人,讓神仙人三界都誤會我們天性邪魅,聯手打壓!這,才是妖界衰落的根本原因!」
冰蠍沉寂片刻,忽而仰頭大笑:「哈哈哈哈!你大老遠跑來這裡,就是要和我說道理的?但我也要告訴你,我並不自卑。」說著,冰蠍朝馬太僕緩緩走來,原先解凍的地面又重新結凍,他冷聲道:「因為從今日起,毒沼一族要占領蜀山,獨享盤古之心,成為三十三妖界之首!」
「對牛彈琴。」馬太僕知道勸說無用,只好張弓上弦、嚴陣以待。
卻說司徒雲夢帶著白羊丞相、御史大夫、犬衛尉、貓鼠二仙走到了八卦城的邊緣,隱隱能看到對面的首峰,司徒雲夢凝神查探,忽而轉頭對眾卿道:「諸位,我感覺阿夜就在那邊,他與妖道長天交戰正急,這便過去吧。」
眾卿點了點頭,剛要動身,空中卻傳來一個聲音:「你們誰都別想從這裡過去!」
眾人聞聲抬頭一看,正是剛才逃遁而去的獨角蛇,獨角蛇飛到眾人前方,雙手負於身後,說:「長天要在首峰消滅蜀山所有精英,我們則負責掃清小輩,哪怕你們拿下八卦城,蜀山也已元氣大傷,我們兩大妖族卻鬧了個兩敗俱傷,何必呢?不如兩家和好,瓜分了蜀山,豈不妙哉?」
司徒雲夢義憤填膺道:「沒這個必要!一想到你們毒沼界的百目,本宮就噁心欲吐,你們非但不收斂,還夥同本宮的殺父仇人來蜀山濫殺無辜,現在從蜀山滾出去還來得及!」
獨角蛇見她沖自己發脾氣,不免露出得意之色,看向里蜀山其餘妖精:「嘖嘖嘖,你們瞧,這就是你們擁護的里蜀山之主?心胸狹隘,目光短淺,為了一己之私,竟然不顧大局,想清楚點再護主吧?」
御史大夫道:「瓜分蜀山,憑你們也配?飛凰公主是我里蜀山的妖主,你們毒沼界先無禮於她、又和她殺父仇人狼狽為奸,問過我們里蜀山了嗎?既然沒把我們放眼裡,我里蜀山千萬妖精也願意奉陪到底!」
「別跟他廢話!」犬衛尉拔出刀來,說:「為人臣子連妖主都不擁護,還叫個屁的三公九卿啊?要戰便戰!」
獨角蛇俯視眾人,笑道:「你們道我為何前番逃走,這時卻出手攔截?方才你們人多勢眾,我自問不是對手,現在嘛……」
白羊丞相捻須說:「現在你一樣不是對手。獨角蛇,你至多與我打個平手,何況飛凰公主的實力不弱於先主,御史大夫、犬衛尉也不在我之下,再加上兩位地仙助陣,取你性命簡直易如反掌,念在我們相識多年,奉勸一句,速速撤離蜀山為上。」
獨角蛇聞言又笑了起來,道:「白羊,我太了解你了,你這樹上開花之計使得真妙啊。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之所以八卦城被你們攻破,也是因為我沒曾料到你們會幫蜀山,不過既然確定敵對,我又豈會不做調查?方才逃走,我就四處查探了解,知道了很多事情。其一,三公開啟妖域之門,難道不需要耗費靈氣的嗎?」見白羊丞相和御史大夫面色鐵青,他才道:「黑虎太尉身手沒以前快了,你們也一直不出手,不然方才死守八卦城,你們三個一起上,我能逃得了?」
「白羊,你和鸚鵡已沒有一戰之力了!」獨角蛇斬釘截鐵地說著,又指向司徒雲夢,道:「其二,飛凰公主,我知道你厲害,百目也不是你對手,可現在你身上的靈力微乎其微,再想起三公九卿都來到這裡,勢必需要施法召喚,里蜀山與蜀山經鎖妖塔封鎖,要把三公九卿拉過來何其難也!你也無力參戰了!」
「至於這二位地仙嘛。」獨角蛇看向貓鼠二仙,見他們稍稍退縮,又斷言道:「地仙活得雖然比妖精長,畢竟不善作戰,這二位一看就不是好戰的主兒,須知,多管閒事的地仙,現在已經沒幾個留在世上了。」
獨角蛇又打量了一番犬衛尉,不屑笑道:「這位小輩,我從未見過,里蜀山的衛尉不應該是只狐狸嗎?想必你是飛凰公主從無名小卒里提拔上來的,看你那副給主人吮癰舐痔的模樣,足見飛凰公主任人唯親、昏庸無能!」
「你們就算一擁而上,我獨角蛇何懼?」獨角蛇哈哈大笑道:「退一萬步,哪怕能贏,那也是數個時辰之後的事了,屆時長天殺光首峰所有弟子,立馬就會到這裡來,我與長天聯手,爾等必死無疑!」
白羊丞相與御史大夫面面相覷,他們明知獨角蛇拖延時間,卻遲遲沒有動手,就是因為開啟妖域之門耗費太多靈力,這一動手,什麼底都露出來了。
正當大家為難之時,犬衛尉卻站到司徒雲夢跟前,昂首望向獨角蛇,凜然道:「哪裡需要公主和三公親自動手?對付你這個敗類,我獒興一人足矣!」
「犬衛尉……」司徒雲夢擔憂地望著獒興的背影,突然有那麼一會兒,她仿佛看到了鐵刀犬王獒烈,於是,收攏的眉頭舒緩,目光漸漸充滿了信任。
「你們帶公主先去找駙馬,這裡交給我!」犬衛尉說著,沖獨角蛇齜牙示威。
白羊丞相清楚獨角蛇的實力,有些猶豫,司徒雲夢卻定心下來,對眾人道:「我們走吧,時間耽誤的夠多了,犬衛尉應付得來。」
白羊丞相、御史大夫縱然猶豫,但畢竟也聽公主的話,一行五人朝著首峰飛去,獨角蛇哪裡肯放?騰空而起,一爪攻向司徒雲夢背心,犬衛尉也縱身一躍,用刀格開了利爪,二人落回地面。
「別東張西望,你的對手在這裡!」犬衛尉緊緊抓住刀柄,凝神屏氣望著獨角蛇,怒道:「狗一旦咬住敵人,就一定會死咬不放,你還想去哪?」
既知擺脫不了犬衛尉的糾纏,獨角蛇把心一橫,決定先殺獒興、再追司徒雲夢,他脫下紫色法袍,露出了利爪蛇尾和頭上長長的獨角,雙手聚起兩團閃電,鄙夷地道:「無名小輩,自尋死路,莫要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