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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從此醉

2023-10-28 05:10:01 作者: 臨劍
  她覺得頭有些微微發脹,想起之前的事仍心有餘悸,細看四周,才驚覺這是一個琉璃遍布的幻彩世界,龍紗迷人眼、檀香醉人心,她爬起身側坐在鳳羽床榻之上。

  「好亂啊,到底發生了什麼?」司徒雲夢心亂如麻,捂著胸口,突然發現身上的衣著完全不一樣了,朱紅絲裳配牡丹訶子,艷彩羅裙配粉紅束帶,腳踝上還戴著一對暗紅色的腳環。

  司徒雲夢下意識撫了撫胸前玉墜,慶幸那玉墜還在,茫然環顧周遭,忽而聽到軒窗外傳來一陣悠揚而熟悉的琴聲。

  「對了,我是敗在了她手裡……她不殺我只是為了要折磨我。」司徒雲夢念及於此,便想下床去找水落櫻,兩隻腳卻像灌了鉛一樣,挪動起來尚且十分困難,更別提下床。

  「我這是……?」司徒雲夢雙手握住右腳,盡其所能地想抬起來,奈何紋絲不動,終於,她發現問題的關鍵在那對腳環上,腳環重得離奇,且觸肌生根,單只估計也有五六十斤,她體魄嬌弱,要挪動如此之重的腳環更是難上加難。

  雲夢生性慵懶,既然動不了索性不動,坐在床上茫然失措,漸漸地抹起了眼淚,心想:「阿夜,都是你!我來這裡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嗎?現在連你人都見不到,我心裡好難受!」

  不覺間,窗外的琴聲已經停下,身形高挑的水落櫻撥簾而入,不冷不熱地道了一聲:「醒了?」

  司徒雲夢對這女子可謂又恨又無奈,切齒道:「你用這東西鎖著我作甚?難道我還能飛得出你的掌心嗎?魔、尊、大、人!」

  「你是我的奴隸了,做奴隸當然要有個奴隸的樣子。」水落櫻在床沿坐了下來,撫了撫髮絲,淡然道:「打,你自然是打不過我,萬一趁我不備逃了呢?」

  司徒雲夢目光黯然,怨道:「你那麼快,我又哪裡逃得過你?」

  水落櫻咯咯直笑,道:「可我懶得很啊,痴地這麼大,真要我費神去追你,還不如鎖著你,你哪也去不了,就留在此處,豈不更好?」

  司徒雲夢擦了擦眼角的淚,長長舒了口氣,道:「我不會走,阿夜就在你這裡,要走我和他一起走。」

  「呵?」水落櫻不以為然地望著雲夢,說:「就算我讓你帶走,他一具死屍,你又能如何?」

  「你可以救他!」司徒雲夢語氣變得有些急促,胸膛起伏了一陣,這才道:「是你自己說的,要是我能接你一招,你就救活他……你神通廣大,沒理由誆我。」

  「可你沒接住啊。」水落櫻瞥了她一眼,道:「再說了,你也是堂堂一介仙子,妖魔說的話也能信?」

  雲夢卻道:「可妖魔就能夠一直說謊嗎?」

  水落櫻眉毛稍舒,伸手抬起了雲夢的下巴,端詳了一陣,笑道:「我真是發覺你越來越有趣了。」說著話鋒一轉,目帶寒光,只道:「不過要本座救活他,你先好好當你的奴隸……本座無聊得很,就先陪我個萬兒八千年吧!」

  司徒雲夢面露難色,內心有些掙扎,又想:「反正在神界呆幾千年也是呆,在這裡也是呆,沒多大區別,何況玄女大人很快就會找來,到時候你倆只怕還得打上一架,怕只怕沒見到阿夜就回神界,時時刻刻備受煎熬,那我做你的奴隸又何妨?」念及於此,重重地點點頭,道:「隨便多少年,我都答應,反正也跑不了……但我有個條件。」

  「想先見見你的男人,可以。」水落櫻到底是過來人,知道雲夢想的是什麼,彩袖一揮,床的另一邊流光飛旋,現出了一個男子的身軀,那男子眉清目秀、長發垂鬢,一襲深藍輕裝,手臂上還繫著一段黃絲帶,他安靜地躺在那裡,像是在做一個靜謐的夢。

  司徒雲夢見到此人,雙手捂臉、泣不成聲,緊緊抱住了韓夜的身軀,緩緩撫摸,油然生出幾許憐愛、幾許痴怨。

  水落櫻嘆她痴人一個,亦為之微微動容,這才道:「明明自己就睡在心上人身邊,卻視而不見,須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司徒雲夢這才知道,水落櫻特意將自己放在韓夜的軀殼旁,又幫韓夜隱去身形,只怪自己太傻未曾細察,於是她迴轉身來,反而低聲下氣地央求道:「水落櫻,你怎麼對我我都認了,只求你能真的救活他,是我讓他來魔界的,是我害了他,我不能扔下他不管,他……他是我夫君。」

  水落櫻故弄玄虛,望著窗外的湖畔,嘆道:「我會考慮的,不過,在此之前,他的肉身你可要好好看護,萬一損毀了,即便是本座也無力回天。」

  司徒雲夢一時間沒聽出這話的意思,倒是想起屍骨無存的薛燕,點頭道:「多謝提醒,我一定會倍加照顧。」

  水落櫻右手食指輕輕在牆上一點,道:「別的不說了,這屋子年久失修,怕是很快要垮了,我先行一步,你也快些出來。」說罷雙手負於身後,快步出了屋去。

  司徒雲夢反應總是慢了些,等她明白水落櫻方才所言,整個琉璃屋舍都劇烈晃動了起來,原來水落櫻那一指稍施內力,這座屋舍便已危在旦夕。

  「等等!我動不了!」司徒雲夢大聲呼喊,哪裡還能喊得動水落櫻?

  「求你了!至少把他弄出去啊!」司徒雲夢無助地捶了捶床榻,但聽轟隆隆聲音響起,有數塊五彩琉璃墜了下來,一塊砸在她背上,痛得她眼冒金星、趴倒在床。

  「你這傻瓜,快醒啊!」司徒雲夢慌慌張張將韓夜摟在懷裡,突然把牙一咬,心裡生出一個念頭——帶他逃!

  此念既生,絕無二話。她抱著韓夜,嘗試著下床,但雙腳實在太重,撲通一聲磕在地上,疼得眼淚直流。

  「做不到!我做不到!」司徒雲夢這樣想著,拼命搖頭,卻仍然一步步往外爬,身後的琉璃石板都砸了下來,塵土飛散。

  「你快走!我不要你受傷!」雲夢想起小時候韓夜保護她,又想起她為了韓夜第一次用水靈術驅鬼,突然咬緊牙關站了起來,三步兩步抱著韓夜衝出了屋子,這時只聽轟隆一聲,身後的屋子終於全然倒塌。

  帶著韓夜跑出來之後,雲夢便感覺再也挪不動雙腳,只好大口喘氣,站在那裡,望著那堆琉璃瓦礫心有餘悸。

  這時,水落櫻才不緊不慢地走過來,說:「這不是逃得好好的嗎?」

  司徒雲夢萬分沮喪,蹙眉道:「我快累死了,你還在這裡悠然自得!還有,你這人真的瘋了,自己的屋子住得好好的,幹什麼要毀掉?」

  水落櫻故作一臉驚訝,道:「我什麼時候毀過自己的屋子?」

  「那這些……!」司徒雲夢轉頭又去看屋子,屋子竟然完好無損地立在身後,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她張大了玉眸,直勾勾盯著水落櫻,道:「你、你你!」

  「我什麼我?」水落櫻撫了撫髮絲,道:「自己笨得要命,連什麼時候被人施以幻術都不自知,難道還能怨我?」

  司徒雲夢恍然大悟,心道:「原來是幻術!施展之時神不知鬼不覺,這才是真的行家啊!」想到這裡,趕緊摸了摸懷裡的韓夜,確定韓夜是真的,終於放心下來。

  水落櫻諷道:「你不是弱女子嗎?抱著個百二十斤的男人,戴著一百多斤的腳環,依舊健步如飛,佩服佩服。」

  司徒雲夢聞言玉面飛紅,爭辯道:「我!我剛才情急之下,哪裡顧得上那許多?」

  「哦。原來是自己沒想到,所以就做到了。」水落櫻意味深長地說著,抬起右手,道:「那你有沒有想到,接下來怎麼保護好他?」

  司徒雲夢初時不明所以,見她右手靈力急聚,斥道:「你又想做什麼!我接不住你的招!」

  水落櫻咯咯笑道:「沒關係,帶著他跑也可以的,總之,我就是要打爛他的肉身,這樣他的魂魄就永遠回不來了!」

  「不行!」司徒雲夢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道:「你為什麼總是要逼我!我都說了不行!」

  「大小姐,因為這一世逼你的人太少!」水落櫻說罷,再不和雲夢囉嗦,一計捲風波打了過去,看起來是故意為了遷就雲夢,來勢並不快。

  司徒雲夢不敢掉以輕心,一手抱住韓夜,另一手也發出一計捲風波,兩道旋風相撞於身前,將雲夢的烏髮吹飛四散。

  「你倒是能接就不跑啊,榆木腦袋。那這樣呢?」水落櫻說著左右手齊出,連發兩道捲風波,司徒雲夢沉著應付,單手早早發出一計捲風波,接著又快速凝聚風靈力,擋住了身前的捲風波,後退了兩步。

  「看來你不止如此!再接啊!」水落櫻快速聚氣,連發四道捲風波,相繼攻向雲夢。

  「不行!」司徒雲夢下意識放開韓夜,總算勉強接住了這四道捲風波。

  「再來!這次是八道!」水落櫻雙手更快出招,八道捲風波先後打向韓夜,司徒雲夢迫於無奈,朝前跨出一步,拼盡全力接下這八道捲風波,氣喘吁吁。

  「十六道!」水落櫻狂笑一聲,居然又加快一倍,此時已看不清她雙手如何出招,但是捲風波卻實實在在地揮出了十六計,密集地打了過來。

  「你慢點!我真的跟不上了!」司徒雲夢閉著眼睛胡亂甩出捲風波,收發間竟全數接下了十六道捲風波,腦海里一片空白。

  「少廢話!要麼他肉身盡毀,要麼你就帶著他跑!三十二道!」水落櫻毫不客氣,終於稍稍認真起來,雙手張開,一口氣朝雲夢打出三十二道捲風波,如狂風暴雨般襲向雲夢。

  「我不能……對啊,我憑什麼不能接下來?」司徒雲夢突然心裡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不知不覺,雙臂熱了起來,她不自覺地重複著一件事,那就是加快凝聚靈氣並且更快地打出去,一時間塵煙四散,她還是呼呼喘氣,可那三十二道捲風波,依然被她一個不漏地接了下來。

  「你總算明白了。」水落櫻柳眉一揚,出手更快,如同千手觀音一般釋放風靈力,六十四道捲風波鋪天蓋地般打向雲夢,她彎起嘴角心想:「沒錯,你還可以更快更強!」

  司徒雲夢的倔強脾氣在這時發揮得淋漓盡致,她不用洛神流壁或者流風壁來擋,也不躲閃,就是要和迎面而來的捲風波較勁,隨著不斷釋放這法術,出招也更為隨心所欲,她眼睛緊盯前方,耳旁聲音漸遠,雙手也已不聽使喚,但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即便再來一百道捲風波,她也一樣有信心接住!

  塵煙散去,司徒雲夢已經抱起了韓夜,大口喘息道:「好了好了!別再來了!都、都和你說了,我接不住!」

  水落櫻微微點頭,道:「嗯,雙手快到極限了,總算該動動腳了吧?」言畢,雙手凝聚風靈力,一道橫空龍捲轟向雲夢手裡的韓夜,橫空龍捲不比捲風波,再放下韓夜凝聚真力是肯定來不及了,司徒雲夢又不能撇下韓夜自行幻化成花瓣,那麼她只能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跳!

  司徒雲夢堅定了信念,兩腳借力,御風而起,帶著兩百多斤的累贅,竟然一下跳到十丈之高,橫空龍捲轟在腳下,大地都為之震顫了起來。

  水落櫻又教訓道:「你看看,為什麼一定要和敵人硬拼內力!簡簡單單躲開就是了!躲!再躲!快點!再快!」說話間,水落櫻已連續朝雲夢打出一計玄冰刺、一團三昧火、一道落魂雷、一束破滅光,越來越快,但司徒雲夢每次都搶在發招前以更快的身法躲開了,終於她明白了一個道理:任你法術再強,如不令自身更強,永遠都會受制於人!所以即便是六界強如神魔,他們一樣要追求武道,因為武無止境!

  「你以為自己體魄很弱?你以為躲在老遠釋放法術就萬事大吉?只有快,更快!別人才無法超越你!」水落櫻收歸手來,望著躺在地上呼呼喘氣的司徒雲夢,眉頭舒展道:「今天折磨你夠多了,到此為止,明天繼續……小仙女,休息一下,等下替我去打水。」

  「打、打水?」司徒雲夢怔怔望著粉雲天空,根本沒力氣去看水落櫻,胸前一起一伏地喘氣,只道:「你、你這麼厲害,揮手就把水凝聚過來了,這、這也要我來做?懶、懶死了。」

  「要是什麼事都須本座親自來做,要你這個奴隸何用?」水落櫻說著,緩緩步入徘徊水榭,咯咯笑道:「兩個人里總得有個勤快的,我要是不懶點,你還能勤快起來嗎?」

  司徒雲夢雖不聰明,也並不太笨,坐起身來望著水落櫻的背影,心道:「你才不是真的想讓我做你的奴隸,雖然不知出自何意,但……你一直都在教我,不遺餘力地教我,謝謝你。」這般想著,撫了撫韓夜臉上的塵土,背著他回到了屋裡。

  水落櫻偷看了雲夢一眼,同樣心道:「司徒雲夢,你一定要學會堅強……在你身上,藏著一個連我都不知道的秘密,我隱隱感到,那秘密很大,大到關乎六界的存亡。」

  「上天把她送到我的身邊,一定是有理由的,你說是吧?女媧娘娘。」水落櫻目光深邃,背對湖畔合上了主屋的門……

  與此同時,鬼界的刀山地獄,有一隊聲勢浩大的人馬正有條不紊地向著關內前進,約有三十萬之眾,旗號「幽冥」。

  打頭陣的便是豹尾魚鰓兩位陰帥。

  往後便是風雷雙使牛王、馬尊。

  牛王左使高九尺、體格健壯,身穿黃金鎧、肩披紫雷袍,手執青銅大斧,力能開山、兇猛好鬥,綽號「大斧修羅」。

  馬尊右使高一丈、體格硬朗,身穿白銀甲、肩披青風袍,手執赤鐵長槍,速如疾風、桀驁不馴,綽號「雙槍太歲」。

  牛王馬尊皆有萬夫不當之勇,之後就是幽冥鬼皇,他此刻正坐在一頂十六隻小鬼抬著的轎子上,面容細膩、膚色白淨,著一襲冰藍皇袍,身上的首飾極盡雍容華貴,渾體被一股高深寒氣所護。

  大軍在關口停了下來。

  此關北有一山,南有一山一嶺,關中乃一馬平川之地,但關口卻易守難攻,加之虛肚鬼王領鐵刀犬王之命,已領著十萬鬼兵提早數日在此設防,此關自然更加的固若金湯。

  豹尾望著雄關,一臉陰氣鬱結不散,幽冥鬼皇卻打了個呵欠,問道:「獸陰帥,這是到哪來了?」

  魚鰓知道豹尾在思考破關良策,恭敬地代他回道:「稟聖上,我們到了鬼界的函谷關。」

  「函谷關?」幽冥鬼皇略略頷首,道:「原來到了這裡了嘛,我聽說,道德天尊李聃出關,出的便是此關?」

  「不錯。」豹尾望著前方嚴陣以待的守軍,道:「但聖上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函谷關自古乃兵家必爭之地,在人間,古秦就是憑著這麼一個關口,進而犯山東各國,退而整治內務,竟以一己之力擊破六國、一統天下。」

  馬尊點頭道:「我就說那鐵刀犬王不可小覷,既知我等提早動身,他索性不在沿路設防阻擊,將大部分兵力都召集到函谷關,鎮守於此,如此一來,我軍要長驅直入可就難辦了。」

  魚鰓道:「函谷關北有呂梁山,南有伏牛山、秦嶺,位於陰間刀山地獄,漫山遍野全是刀尖,就算勉強從這些山頭翻過去,我軍也已折損過半,看來需要安營紮寨、從長計議。」

  牛王則道:「不必那麼費事!鐵刀犬王雖然算準我們一定途經此處,但他自己是來不及過來的,當務之急,還需一鼓作氣攻下此關,那麼數日便可殺到十殿陰司,否則等到鐵刀犬王一來,這仗可就沒那麼好打了!」

  幽冥鬼皇聞言連連點頭,道:「眾愛卿所言甚是,那便不宜休整,這就打過去吧。」

  幽冥鬼皇說得輕巧,可要打下此關又談何容易?眾將正納悶之時,幽冥鬼皇站起身飄到空中,竟孤身一人向著函谷關口疾飛而去!

  守城鬼兵見有飛行物事攏來,紛紛射出火箭,火箭才飛到幽冥身外五丈便落了下去。

  「虛肚!出來!朕知道是你守關,找你有事相商!」幽冥鬼皇一臉陰鬱,以深厚靈力送出話語,乃至方圓數十里都聽得清清楚楚。

  很快,虛肚鬼王登上了關口的城牆,此鬼模樣實在不敢恭維,鼻孔撩天、滿嘴獠牙,他手持鬼面狼牙棒,披著一套赤紅鎧甲,仰頭沖幽冥大聲呼喝道:「幽冥!少在那裡裝模作樣!有種過來,吃老子一棒!」

  幽冥鬼皇陰惻惻笑道:「嘿嘿嘿,虛肚,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朕奉九天之命,推翻十殿暴/政,途經此關,想找你借個道。」

  虛肚鬼王哈哈大笑,不屑地道:「借道?真是笑死老子了!要借道可以,先把你人頭留下!」

  幽冥鬼皇眉毛一挑,嘆道:「你啊,何必給十殿那些閻羅老兒賣命呢?以前他們把你流放到黑煙地獄,你吃的苦頭還少嗎?十殿閻羅強加於我等身上的暴行,是該得以償還了,否則,我這身後的百萬大軍何來?」說著轉身向後方一揮衣袖,道:「現下,火鬼王、風鬼王、雷鬼王、毒鬼王、沙鬼王俱已加入討伐大軍,你何不順應天道,我們一同執掌鬼界,豈不更好?」

  幽冥此番說話可謂恩威並施,雖然兵力只有三十萬,但一大群人站在那裡,即便隨口說個百萬,虛肚鬼王也很容易就相信了。

  虛肚鬼王略略一驚,又怒道:「百萬又如何?在人間,昔日諸侯各國兵力雄厚,依舊奈何強秦不得,憑的就是這函谷關易守難攻!犬王早已料得爾等來犯,老子在此也恭候多時!至於什麼順應天道,我不懂!我落難的時候,是犬王舉薦了我,他信得過我,便是老子的兄弟,叫老子背叛兄弟還不如去死!」

  幽冥鬼皇微微點頭,情知再說服這廝只是耽誤進軍的時間,心中另有計較,便道:「那好吧,你呢,是忠義大於天,但我呢,為的卻是鬼界千千萬萬受苦的魂靈,道不同不相為謀,咱們只好兵戎相見了。」

  虛肚鬼王不以為然地晃了晃腦袋,笑道:「廢話少說。你攻不下此關,數日之內,犬王的二十萬陰司鬼兵必至,勸你老老實實滾回寒冰地獄吧!」

  幽冥也笑道:「我這人有個毛病,發出來的兵,收不回去的水,要麼不打,一打就打到底!多年不見,不知你實力進境如何?敢不敢下城一戰?你我先行分個高下?」

  虛肚鬼王心想,幽冥與他過去同為鬼王,實力本在伯仲之間,但近來自己專心與犬王切磋武藝,武功更進一層,此刻對方邀戰,如果不接,己方士氣勢必有損,反過來想,若就此一舉挫敗幽冥,對方更不敢前進一步,豈不是大功一件?

  一番思量,虛肚鬼王哈哈大笑,一踏城牆騰空而起,手舞狼牙棒朝幽冥攻來,道:「來吧!正合我意!」

  虛肚鬼王身法不可謂之不快,眨眼之間就衝到十數丈來高,來到幽冥身邊,狼牙棒劈面打來,這一棒子可不簡單,上面附著了深厚內力,即便地仙散仙也不敢硬接此招。

  但幽冥卻偏偏不躲不閃,甚至身子都不動一下,僅以護體靈氣便將狼牙棒擋在了身外一丈處,他望著滿臉錯愕的虛肚鬼王,陰冷地笑道:「虛肚,你有長進,我是知道的,只可惜……」說著右手凝聚寒力,嗖地一聲,一道三丈粗的極寒之光便轟在虛肚鬼王身上,方圓數十里登即藍芒閃耀,虛肚鬼王哪裡料到幽冥竟強到如此程度,一瞬間就化為冰雕,墜落到城外,碎成冰屑。

  「朕的功力,更勝往昔十倍有餘。」幽冥鬼皇抬手掩唇笑了一笑,繼而將手一揮,身後的鳥嘴和黃蜂漸漸現出了身形,大聲嘶喊著沖向下方的函谷關。

  緊接著,成千上萬的鳥兵與蟲兵都跟隨陰帥顯現身形,黑壓壓地撲向關口,在一片響徹雲天的喊殺聲中,函谷關漸漸被幽冥軍的浪潮吞沒。

  幽冥鬼皇望著下方丟盔棄甲的守軍,自顧自地笑道:「你們都說函谷關易守難攻,暴秦才得以一統天下,那只是因為諸侯各國還不會用飛兵。」

  正說話間,鳥嘴已經掄錘從裡面砸開了城門,幽冥大軍浩浩蕩蕩地開進了函谷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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