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幻言•仙俠 >劍魔攜香2022 > 第五十五章 風雲會

第五十五章 風雲會

2023-10-28 05:10:01 作者: 臨劍
  戰亂很快蔓延到碧水宮這邊,碧水宮女弟子們相繼出手抵禦,薛燕身材嬌小,偏又關心韓夜安危,只好踩在椅子上去看台前,可惜大廳里人影翻飛,除了聽到身邊的喊殺聲再也探不清什麼,這時人群里衝出兩個大漢,一個手持流星錘,一個手握狼牙棒,邊打邊朝這裡撞來,看身手與步態便知均是好手,薛燕縱身一躍,按住兩個漢子的肩膀翻了下來,但聽轟隆兩聲,流星錘砸爛了桌子,狼牙棒擊碎了兩張椅子,使流星錘的大喝道:「好啊!想不到太行幫也跑到這裡助紂為虐了!我還當你們是英雄好漢呢!」

  使狼牙棒的則罵道:「去你奶奶的!你們武夷派的才是豬狗不如!打死了咱們的二當家!」

  使流星錘的想了一想,怒道:「咱們兩個幫派從來沒有梁子,我們為什麼要打死你們二當家?倒是本幫幫主百勝山君李猛遭了偷襲、身受重傷,我們本來護著幫主療傷,都怪你這個渾人大吼大叫衝過來,我只好和你拼了!」

  使狼牙棒的人愣了愣,繼而喝道:「少廢話!師叔都說打死二當家的人就是穿著你們武夷派的衣服,那還有假?」說著狼牙棒又往他身上招呼過去。

  薛燕搖頭嘆氣,倏然躍起,落到二人之間,左手搭在流星錘的錘柄上,右手一撥狼牙棒的側旁,同時發出水寒功,兩股陰柔的內力在空中晃動波紋,將二人的剛猛腕力消於無形。使狼牙棒的與使流星錘的分別一驚,後者拱手道:「在下武夷派『流星趕月』趙國新,敢問閣下是碧水宮哪位女俠?」

  薛燕不回答他的問話,沒好氣地說:「你們兩個大傻蛋別在這裡犯渾,還嫌不夠亂?既然知道紀雲派出刺客要刺殺你們首領,他們當然會穿其他門派的衣服掩人耳目,你們現在打成一團正合他們心意,快各自分開保護自家弟兄去!」

  趙國新較為聰明,一聽便恍然大悟,狠狠瞪了使狼牙棒的那人一眼,道:「火先鋒周威!若幫主因為你的魯莽有個三長兩短,回頭我就取你狗命!」言畢匆匆竄入人群去了。

  周威茫茫然望著趙國新離去,口裡喃喃道:「難道師叔看錯人了?」

  薛燕雙手叉腰,道:「他看沒看錯不是關鍵,現在你們太行幫自身難保,你空有一身武藝還去找別人算帳,恐怕不好吧?趕緊回去和同門並肩力戰才是上策。」

  周威一拍腦門,慚色道:「對啊!我要是走了,我手下那些兔崽子還不給一個個宰了?」說罷抱拳言謝,大踏步離去。

  薛燕無奈搖搖頭,心道:「這裡亂成一團,我也不能離碧水宮太遠,不過老呆在這裡不是辦法,應該叫姐妹們往台前撤,一來不必擔心大伙兒腹背受敵,二來我能隨時替呆瓜出謀劃策。」正思索對策,忽覺旁邊旋風颳過,一道黑影帶著銀光猛然襲來,薛燕雖未轉頭,右手卻已生出反應,運足水寒功二指一夾,將那道銀光夾在指間,定睛一看,原來是柄餵了鶴頂紅的長劍。

  與會之人為表誠意極少帶兵器,即便帶了兵器,上面也沒必要餵毒,那麼此人定是刺客無疑,薛燕心念電轉,忙一把撥開毒劍道:「自己人自己人!這邊交給我料理,你快去收拾那邊!」

  來人上下打量了薛燕一番,目光帶著懷疑,又看了一眼薛燕的手,旋即一劍刺來,道:「廢話少說!受死!」

  薛燕心中一駭,想道:「為什麼他們認自己人就這麼清楚?一定有什麼原因!如果我弄清楚了,至少咱們碧水宮的姐妹能獨善其身。」一邊想著一邊連躲了對方七八招,顯得遊刃有餘卻又不欲與之為敵,這才震怒道:「你是不是殺人殺上癮了!連老娘都殺!堂主交代咱們大幹一場,你跑來這裡鬧窩裡反?」

  幸好那人本也不聰明,見識了薛燕的武功,又被這麼震喝幾句,竟然有些疑惑,再望了一眼她右手,冷冷道:「堂主說了,手上沒標記的格殺勿論!別怪老子不認人!」

  薛燕聞言一喜,想起那人老看自己右手,便也看那人右手,果見他手上纏著一條紅巾,原來這夥人將紅巾系在拿兵器的手上,只要一動手,立馬就能看到對方的紅巾,便可以轉身去攻擊其他敵人,如此自然區分得清是否自己人。

  薛燕明眸一轉,罵道:「放屁!剛才老娘刺殺百勝山君的時候紅巾掉了,還沒來得及撿起就打成一團,你這豬腦子!再不滾遠點,老娘就下辣手先幹了你!」

  那人自知不是薛燕對手,悻悻轉身,又忽然覺得薛燕有點面熟,之前似乎有過印象,但就是他轉身思索的片刻功夫,薛燕右掌翻出直拍其背心,那人在空中橫轉身子,墜地昏死過去,薛燕順手取下他的紅巾纏在右手,笑道:「還好紀雲請了你這種笨人,不然我的姐妹可要遭殃了。」

  於是,薛燕穿過打打殺殺的人群回到碧水宮,拿出紅巾與諸位姐妹細細分說,玉兒道:「那我們就來個將計就計,把紅桌布撕了每人系在手上。」

  薛燕點頭道:「只是做這件事必須分兩撥人做,一撥躲在桌子底下系紅巾,另一撥將大家圍在裡面掩護,紅巾系好的姐妹再把外圍的替換回來……大家記好人,等我們每個人都繫上紅巾,就衝出去攪亂敵人,記住,不要盲目出擊,首先要保護好自己,他們要亂中取勝,我們也來個渾水摸魚!」

  碧水宮眾女信心滿滿,便照著薛燕的方法做,順順利利地繫上紅巾散到議事廳各處,正道人士大多認識碧水宮的姑娘,很少有胡亂交手的,而刺客和鳴劍堂弟子本來相互認識不深,混亂之中只認那條紅巾,故而碧水宮這麼一鬧就更亂,幾個刺客被系紅巾的偷襲之後,再也不管不顧,胡砍亂殺,惑亂迅速蔓延,這下沒人分得清是敵是友了。

  大廳里喊殺喧天,同樣身處議事廳的元雲和守正卻似乎聽不到這一切。

  守正望著眼前空無一人的大廳,又看了一眼身後大門外,此時的大門就像一門鏡子,外面是另一個一模一樣的議事廳,而那邊的議事廳一樣空蕩蕩,這種怪異的感覺令身經百戰的守正也不免心悸,他問元雲道:「來來去去都走不出這議事廳,師兄,你怎麼看?」

  元雲雙手收進袖子,沉思片刻,道:「我也覺得不對勁,我們才出去多久,而且剛才交戰就在正門口,若有人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搞鬼,憑我倆道行怎麼可能察覺不到?」

  守正與元雲對望一眼,道:「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長天早就在門口設了一個針對我倆的幻法結界。」

  元雲刀眉一收,道:「那也奇怪,為何我們之前沒有中招?」

  守正一摸鬍鬚,似有所得道:「我剛才是從後堂追出去的,因為長天故意收斂氣息,萬一從正門出去的是個誘餌,我們一起追出去就上了當,這也是為保萬無一失……正是因為截住了他並把他打成重傷,我便以為議事廳里再無敵手,這才在回來的時候著了道。」

  元雲恍然大悟,道:「我也是!我是用神火遁術從窗口飛出去的,就是唯恐長天溜得太快!」

  守正肯定地道:「那他就是在我倆出手救人之後,察覺我倆存在,心生膽怯,故而邊撤邊在門口設下幻法結界,本來料想我們從門口經過被困結界,他便可從容離去,只是沒想到我倆出去的方式都出乎了他的意料。」

  元雲把手一拍,道:「哈哈!這下好!出去沒有中招,回來卻中了招!」

  守正眉頭緊鎖,問:「師兄,請恕師弟對幻法知之甚淺,這種道法怎麼破?」

  元雲哼了一哼,道:「既然知道中了幻法,自然容易解開,長天這老小子,拿這種二流結界對付我,下次讓我逮住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說罷對守正道:「這種叫做地靈縛魂術,在門檻左右角打入兩張土靈符,半個時辰內跨過門檻的人都會進入另外一個虛幻的界域,這個界域是不存在的,與現實完全隔開,但因為是低級幻法,半個時辰以後再無法困住任何人,結界自解,屆時我們就會回到真正的議事廳了。」

  守正憂心忡忡,道:「非是我多慮,我總覺得我徒弟和小師侄正陷入苦戰。」

  元雲拍了拍他的肩,豪邁地道:「嗐!我沒和你說完,你急個什麼勁?我意思是,沒辦法就要等很久,但我有破解之法,很快我們就能回到現實。」

  守正意味深長地望了元雲一眼:「你以為我擔心韓家兄妹命喪奸人之手?所以急著要去救他們?」

  元雲一臉錯愕:「難道不是麼?」

  守正嘆了口氣,道:「不全是,我固然不希望他們就此喪命,但韓夜剛練成真武七劍訣尚未融會貫通,而韓玉也是初出茅廬,若非經過生死搏鬥,如何激發出他們的潛力?」

  「你在消遣我?」元雲怫然往地上一坐,抱臂道:「要麼我們乾脆在這裡喝點小酒算了,別去了!省得你這個師父師叔瞎操心!」

  守正見元雲生氣,並不急著勸解,雙手負於身後笑道:「師兄啊師兄,不是我操心,而是我倆花了這麼多功夫訓練韓夜,他臨敵對戰,豈有不看之理?」

  元雲瞥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

  守正道:「待會兒我們回到現實,可以指點他們,但儘量不出手,讓他們覺得非得靠自己才能打敗對手,豈不更好?我現在和你說明白點,是因為你性子急,看到奸賊小人上去就收拾了,這樣韓家兄妹永遠也長不大,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元雲細細一想,哈哈大笑,起身拍了拍灰道:「你這個提議很好,我們給他們掠陣,既能在最危險時候出手保護,又能過過看打架的癮,還順便幫助韓家兄妹成長,一舉三得,不錯!合我胃口!」

  守正道:「那麼事不宜遲,我們離開這裡吧。」

  元雲興頭一起,頓時精神抖擻,雙袖一揮,從袖裡飛出兩張燃燒的火符,繞著他交互旋轉,他雙手朝門口一指,念了一番咒語,喝道:「天地幻法,自有神通,急急如律令!解!」

  話音剛落,兩道火符撲向門檻,騰地一聲整個大廳的門都燃燒起來,元雲拉住守正道:「就是現在,跨出去!」

  守正略一點頭,與元雲一道穿過火門,頓時眼前火光閃耀,一陣打殺聲傳入耳中,待雙目清明,這才發現二人已到了真正的議事廳里,各路人馬正打成一團,場面極其混亂,他回頭又看了一眼身後,門外是藍天白雲,早沒有原來的虛幻議事廳了。

  緊接著,耳旁傳來了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的叱喝聲,元雲守正循聲望去,乃是碧水宮掌門梨花正與雪鷹派李銀松苦戰。

  守正鎖眉道:「碧水宮掌門勢頭不妙啊。」

  元雲打哈哈道:「那當然,依我看,她擅長的是陰柔內力和暗器,但這老小子和她都不用兵器,她吃虧多了。」

  守正點頭凝重道:「李銀松這人我知道,表面道貌岸然,其實城府頗深,他擅長的是鷹爪功,專克陰柔內力,梨花此番有難了。」

  情況果如守正所料,李銀松表情嚴肅,殺招連連,梨花使盡渾身解數都奈何不了他,碧波清風掌被他揮臂一掃便輕巧破去,如此久戰不下,梨花有些擔心門人,更加吃力。沒多少功夫,這俏掌門的肩、臂、腰上都被抓破,露出了白皙肌膚和殷紅血印,畢竟還是個大姑娘,眼見身子暴露不免臉頰微紅,隱有退意,而李銀松的鷹抓功本來就是攻強守弱,如此充分施展,勝負似乎轉眼就要分出。

  而那邊廂,吳道山和王德的對打也愈加激烈,吳道山從容使出巨鯤幫絕學斷浪刀法,將刀舞得猶如狂風暴雨,王德只得用臂上的鐵環抵擋猛攻,卻抽不出空反擊。吳道山越打越快,縱劈、橫斬、斜砍,無不搶盡上風,他得意洋洋地道:「王鐵拳,這幾年你在江湖上闖下好大的萬兒!我道你有多厲害,原來不過徒有虛名,哼哼。」

  王德本就處於劣勢,也不想逞什麼口舌之快,只得揮臂吃力架擋。

  「來!吃我一記劈風斬!」吳道山突然縱身一躍跳上半空,凝聚內力、大喝一聲,朝著王德狠狠劈出一刀,一道強橫刀風便掃了過去。

  王德早料到此招,在吳道山舉刀蓄力之時,他也在右拳上聚集剛猛內力,正好朝迎面襲來的刀風一拳擊出,喝道:「十二成功力,裂天碎岩拳!」

  王德的拳風裹著雄氣,吳道山的刀風如同勁浪,兩股霸道內勁撞到一起,空中颳起一陣颶風,周圍三丈之內,所有桌椅都被掀飛出去,連王、吳二人都被逼得雙雙退開。

  王德望著吳道山,眉頭一皺,心道:「想不到這吳麻子不僅刀法使得好,內功也很強勁,到底是個厲害人物。」

  吳道山則有些驚訝地望著王德,心道:「王鐵拳倒還挺有兩下子的,硬接我的最強攻擊竟能毫髮無傷,看來我還有些小覷他了。」念及於此,便不打算再和王德拼氣功,躍地而起,右腳一抬,直朝王德踢去。

  吳道山出招突然,王德已無法蓄力出拳,便主動沖前抱住吳道山的右腳,將他整個身體往旁一甩,這吳道山也真算身手敏捷,人飛出去快撞到牆時,左手按到牆上,接著雙腳往牆上一蹬,以一式靈猿翻身輕鬆下牆,安穩著地。

  「這是什麼腿法?」王德嘲笑道:「還沒踢到人,自己先飛出去了。」

  「不需要踢中要害,只要碰到你的身體就行。」吳道山竟得意地道:「王鐵拳,如果我沒猜錯,你現在一定覺得雙手發冷吧?」

  王德聽了吳道山的話,這才發覺自己雙臂上竟冒著縷縷寒氣,仔細一想,才脫口而出,道:「這就是玄冥腿?」

  「沒錯!」吳道山笑道:「你的雙手只要沾上我這玄冥寒氣,馬上就會凍僵,到時只怕王鐵拳都變成王冰塊了,哈哈!」

  王德氣得直咬牙關,而一旁觀戰的徐慕雨眉頭一皺,心道:「玄冥腿的寒氣非同小可,若是凍傷經脈,我夫君的雙拳便廢了,如此一來,他豈不要輸了?」這樣一想,徐慕雨便站起身來,準備上前助陣。

  徐慕雨這一番動作被元雲看在眼裡,他便對守正道:「這女子加上王鐵拳,吳道山那小子就輸定了,好,咱們也要干正事了,去看你徒弟。」

  「早有此意。」守正說著化作一道白影,快速穿梭在人群里,元雲則化為一道赤影,在完全避開人的情況下,與守正一道來到台下。

  此時,台上的韓夜與紀雲正打得難解難分,但一個是苦苦支撐,一個則是有所忌憚而未盡全力,再沒有人看好韓夜能勝得了紀雲,但比起韓玉與司徒雲夢二女他的處境要好多了。

  先是毫無臨敵經驗的韓玉,由於陳家父子早將她路數摸了個清清楚楚,故而陳耀海悠閒地跳到一旁觀戰,改由陳青河單獨出手。韓玉根本無任何臨敵經驗,即便上次與守正扮的黑衣人鬥法,還得靠韓夜解救,而陳青河擅長速攻,一把長劍逼得她逃命尚自不及,哪還有空施展符法?只要她把手往青囊處一探,陳青河便一劍挑來,此子「鎮山河」的外號絕非白叫,劍氣厲如疾風,幸好無心傷害韓玉,否則早在她身上戳了好幾個窟窿。

  「姑娘難道最大的本事就是逃命?」陳青河英氣勃勃地調笑道。

  韓玉喘著粗氣,道:「呼呼!你太厲害了,讓我看一下符好不好?」

  陳青河笑道:「你的符法我見識了,很厲害,我怕一個不小心被你給燒成焦炭了,那可影響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不過嘛,要我讓著你也不是不行,你先讓我香一下,如何?」

  韓玉又羞又怒,一邊摸符一邊施展繚花劍法,陳青河輕鬆拆了四五招,一劍架開她的長劍,韓玉大驚失色之際摸到了腰間的土符,突然有了主意,撤掉碧雲劍往後一跳,口念咒語,把手裡八張符朝著前方一拋,道:「八門幻影!急急如律令!開!」

  陳耀海唯恐韓玉道法凌厲,連忙大喝道:「不好!我兒小心!」

  陳青河也是十分緊張,後退了五丈之遠查探情況,但見八張符落在八個位置,上面分別寫有開、休、生、傷、杜、景、死、驚八字,韓玉由休門轉入,突然消失不見,再從驚門竄出,直攻陳青河。

  陳青河略為一驚,側身避過,韓玉又跳回杜門,此時,八張土符騰空而起,朝陳青河吹來,陳青河不慌不忙迎上八門幻影,一劍刺中八符中的傷符,這下輪到韓玉大吃一驚,趕緊從杜門急出,跳進開門,陳青河愈發鎮定,持劍刺穿生門,再回手朝開門揮出一劍,但聽啊呀一聲,韓玉的碧雲劍飛了出去,八張土符砰然碎裂,掉落在地。

  韓玉握著顫抖的右手,不可思議地望著陳青河,道:「你!你怎麼會我蜀山道法?」

  陳青河笑道:「道法我是一竅不通。但一法通、萬法通,別忘了,我爹是八卦門掌門,八門本來源於八卦,如果連八門的變化都看不透,以後我怎麼做八卦門掌門?」

  韓玉暗罵自己愚蠢,八門幻影正是運用八卦轉換的道理藉助土符穿梭,以此突襲獲勝,而她用這招來對付陳青河,正就好比關公頭上耍大刀、孔夫子面前讀孝經,不認輸才怪!

  陳青河笑道:「姑娘,你還有什麼本事,不妨一一使出來。」

  韓玉正一籌莫展之時,司徒雲夢可就辛苦萬分了。

  紀文龍雖說劍法比陳青河差了一大截,但韓玉武功底子不弱,司徒雲夢卻是手無縛雞之力,如今先失靈力、再受大傷,除了在台上逃命還有什麼辦法?

  紀文龍得意大笑,一邊刺向雲夢一邊道:「怎麼樣?你也有今天!你那些厲害的法術呢?拿出來打我啊!哈哈哈!」

  司徒雲夢根本沒工夫回答他,狼狽地往旁一滾,躲開了劍刺,紀文龍好整以暇,又刺她腰間,雲夢側身避過,但她完全不懂劍法里的虛實,紀文龍擊她腰間那是虛招,待她閃躲,這一劍便刺在了她耳旁,挑斷了一束青絲。

  「哈哈哈!你躲啊,你躲啊!」紀文龍張狂大笑,道:「我受夠你那自命清高的樣兒了!你不是有韓夜那雜種麼?」說著看向正與紀雲苦戰的韓夜,嘖嘖笑道:「小可憐兒,我忘了,你的韓夜哥哥快被我爹弄死了,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咯!」

  司徒雲夢捂著還在滲血的傷口,微微喘氣,髮絲也變得略顯凌亂,但那雙玉目卻緊緊盯著紀文龍,厭惡地道:「噁心!」

  「噁心?」紀文龍張開雙臂,道:「對!我本來就噁心,只是以前放不開,現在我非但要噁心你,我還要玩死你!」說著一劍劍刺向雲夢,台下眾人見他總是追殺一個受傷的弱女子,皆為不齒,但此刻台下亂鬥早已自顧不暇,還有誰上去打抱不平?

  司徒雲夢認定紀文龍要殺她是易如反掌,此時不下毒手純是為了要折辱她,這對雲夢而言比一劍殺了自己更可惡,她心道:「阿夜,怪我以前沒好好習武,否則也不必受如此侮辱,你會否覺得我是個十足的累贅?」想到這裡,她柔情似水地瞥了韓夜一眼,心道:「你不會,我知道。可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到了,我豈能讓自己真的成了你的累贅?哪怕死在紀文龍這無恥之徒的劍下,也不能讓他威脅你!」念及於此,銀牙一咬,挺身就往紀文龍劍上撞去。

  雲夢雖然腦子一片混沌,卻是錯有錯著,紀文龍眼見她衝來,竟爾慌了手腳,他本無意要殺雲夢,只是多年來雲夢看不起他,讓他覺得自卑、懊惱,這才要出夠惡氣,如果讓這美人就此死去,實大大違背他的意願。因此紀文龍果斷撤劍避開,雲夢撲了個空,可她偏有一股韌性,既然想死,乾脆把這命豁出去死到底,回身又來往紀文龍劍尖上撞,紀文龍大罵:「你瘋了!」側身避開。雲夢睬也不睬,一手抓住紀文龍劍刃,柔荑劃破,流下一道殷紅的鮮血,她想把劍尖引到胸口,但畢竟受不了痛,縮了一下,而紀文龍唯恐真把她殺了,則連劍都不敢拿,鬆開持劍之手,另一手拍向她肩頭。雲夢自然而然抬手架擋,但毫無內力,被紀文龍一掌推開三丈,劍也掉到了地上。

  紀文龍見憔悴的司徒雲夢還想爬去撿劍自刎,衝上去一腳踢飛長劍,那劍咚地一聲插在柱子上,而後他眼睛直勾勾盯著雲夢,忽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怒之下只好把氣發給韓夜,沖那邊吼道:「狗雜種!這都是你!老子先宰了你!」說著頭也不回朝韓夜背後撲去。

  雲夢心想自己死了不打緊,可已經給韓夜帶來那麼多麻煩,實在不願讓他再陷入苦難,於是朝紀文龍張開五指,想拼著性命施放點法術,阻止這個癲狂之人。無奈靈力才在掌心聚集一丁點,腦海里就一陣蜂鳴之聲,眼前更是一片漆黑,她根本不知下一刻會不會就此死去,卻在這萬分危急時,一個縹緲的女聲傳進她心裡,緩緩而道:「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但願眾生,知返迷途。失而復得,得而復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段話每過一個字,雲夢便清醒一分,她忽然感覺心窩一陣溫暖,全身痛楚遠去,額上的三花金印也漸漸清晰,便在心底問道:「你……您是何方神聖?」

  那女聲初聽像是個豆蔻年華的少女,細聞又像是飽經滄桑的慈母,令雲夢好生琢磨不透,只聽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

  「我是誰?」雲夢疑惑地想了想,道:「我本來以為知道,可現在,我覺得很迷惘。」

  「你是誰,你是誰……」女聲喃喃念著,終於道:「當你真正明白你是誰,那時,華光初現,萬物回春,才有真我。」

  雲夢問道:「那麼,我到底是誰?」

  女聲依然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直道:「一個人要知道他是誰,可能要花一夜、一月、一年、一輩子、三生三世、十世輪迴,乃至滄海桑田、天地歸元,而現在,你只需明白,什麼,才是你想要的靈力?」

  雲夢不禁又問:「什麼才是我想要的靈力?」

  女聲溫和地道:「你之所以會油盡燈枯,因為你從感知世間以來,總是在束縛自己。你以為水靈力總是溫和,故而施展的靈力偏於溫和,你以為風靈力只是為了保護自己,故而從未想過更好地運用它們,即便你得到了河伯府的流玉戒,也只是隨手去用上面的法術,為什麼你從來不去思考?譬如從洛神流壁想到改變水的形狀?又或是從玉墜里學會控制風的幻化?恐怕你每次都想過一些模糊印象,可你久處深閨大院,只會墨守成規,往往想到了卻阻住不用,是以使用靈力過度而昏厥,此非封印之過,乃人之過!司徒雲夢,如果你放開胸懷,天地萬物何而不為所用?你太迂了,要改啊!」

  聽此一言,雲夢茅塞頓開,就仿佛苦海里找到了一盞明燈,她連忙道:「聽您的話,我覺得萬分舒暢,似乎以前困擾我的事都不算什麼事了……可是我該怎麼改?請幫幫我!」

  女聲道:「我不能幫你,只能靠你自己。」

  雲夢失望透頂,玉眸暗淡下來,點頭道:「哦。」

  女聲語重心長地道:「所以,由現在開始,想到什麼就試著去做什麼,把你覺得最想表達的東西,以靈力的方式呈現出來,天地萬物各有其道,你就是你,任何人都無法替代你,司徒雲夢……」說著那聲音漸漸隨風遠去……

  這段時間看似漫長,其實在雲夢腦海僅有一霎,當她回過神來時,紀文龍還在向韓夜撲襲,她卻已不再慌張,想起神秘女聲的教導,在心裡幻想出她認為最美好的東西,而這東西透過白蘭般的五指,終在掌心凝聚成形。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