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君來路
2023-10-28 05:10:01 作者: 臨劍
「吱呀」一聲響,一雙縴手推開了木屋的門。
陽光沿著門縫伸展開來,灑在薛燕的俏臉上,薛燕伸了個懶腰,感受著遠遠吹來的林中濕風,她環顧四周,看到了尚在地上熟睡的韓夜,便躡手躡腳來到那男子跟前,順手撿了根樹枝,墩身在他鼻前蹭了蹭,韓夜則翻了個身子,繼續睡覺。
「睡得跟頭死豬一樣,真是個呆瓜!」薛燕悻悻地把樹枝一扔,驚動了林中的野兔,兔子一竄一跳往林子深處跑去,薛燕纖眉一展,連忙追了過去。
司徒雲夢第二個出屋,百花般迷人的體香隨著南風飄散到遠方,她撫了撫胸前長發,把素手朝著薛燕一招,道:「燕兒,來這邊,有事找你商量。」
「嗯?」薛燕略為躑躅,但還是趕到雲夢跟前,問:「幹嘛?」
雲夢溫聲道:「我和你同行這麼多天,還沒為你梳過一次頭、畫過一次眉,女兒家嘛,不打扮一下怎麼行?」
薛燕被雲夢一席話說得慌了神,緊張擺手道:「不不不,我這人不好看,別浪費時間啦!」
「你的夥伴沒說錯嘛。」馮茹這時也從屋裡走出來,打了個呵欠道:「小燕子,你又沒仔細打扮過,怎麼知道不漂亮?來來來,聽姐姐的。」
薛燕還想爭辯,馮茹二話不說把她拉進屋裡,雲夢莞爾一笑跟上去,合上了門。
沒過多久,韓夜和林寅都醒了,但由於木屋的門一直關著,二人不便吵醒裡面的人,於是乎二人便席地而坐,談論起劍術。
林寅道:「韓兄弟,你我聊得很投緣,不妨先把那劍給我端詳一二吧。」
韓夜遲疑片刻,把魔劍遞給了林寅,林寅拿了那劍,皺眉道:「這劍的紋路怪異,霸道有餘而端莊不足,確是魔界之物無疑啊。」
韓夜心裡咯噔一下,忙問:「那我還能不能用這劍?」
「沒問題。」林寅心若明鏡,對韓夜道:「既然它都認主了,當然是按照你的心意去揮斬,只是這把劍威力非常,也不知道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兄弟應該慎用。」
韓夜聞言心道:「既然它威力非常,我倒不如學會了這把劍的用法,用它打倒玉泉替我爹娘報仇,之後再棄之不用,如此便了。」
韓夜思考片刻,便道:「林兄,我不會用大劍,以往的劍或輕盈靈巧、或鋒利端正,如此出劍則變化多端、迅捷實用,如果劍這麼大,揮得慢、斬無力,豈不如同廢鐵?」
「未必。」林寅道:「只要你是用劍的行家,大劍雖拙,卻一樣可以出奇制勝。」
韓夜問道:「即便大劍以力道制勝,可防護怎麼辦?中門大開,底盤不穩,破綻百出啊。」
「不需要。」林寅笑道:「如果你的身法遠超對方,且靈力也勝得一籌,對手絕無辦法出手快過你,他只能拆擋,他擋完一劍,你出第二劍,每次都快過他,如此對手疲於應付、無瑕反擊,防禦不就成了多餘嗎?」
韓夜思考一陣,眉頭一緊道:「對方要是閃避及時,攻你軟肋呢?」
林寅哈哈笑道:「他要是攻你軟肋了,你防禦又如何?你再防他再攻你另一處軟肋,叫你防不勝防,這樣你就更要放棄防禦主動進攻!一把鋒利的劍斬出去絕不可收回,狹路相逢勇者勝!」林寅說著,豎起兩個指頭,道:「因此用大劍只要提高兩者,一是力,二是身法,不出十合,勝負便分!」
見韓夜難以理解,林寅便從地上撿了兩根樹枝,一根給韓夜,自己手持另一根,道:「光說無用,我們就用這樹枝比一比,雙方不使用靈力,要勝你我只需反覆用一招即可。」
韓夜雖知林寅本領超凡,但聽他說不用靈力輕易就能得勝,總有些不服氣:再怎麼說樹枝揮舞輕快,他不變通出招,有何可懼?
話雖如此,韓夜想起曾經被他師父羞辱過,終是提起十二分精神來迎戰,只見對面林寅輕輕一動,倏地就化作一團模糊身影不見,待韓夜再看到他時已在身前。
「他也會疾影步?」韓夜吃驚之餘,迎著林寅一招老樹盤根掃過去,林寅身形一晃,這邊廂殘影仍在,那邊廂真身已現。
「看招。」林寅徑直朝韓夜衝來。
韓夜手忙腳亂,樹枝刺向林寅,林寅身影又是一晃,韓夜驚出一身冷汗,在千鈞一髮之際回身一擋,總算是勉力林寅的繞後一擊,韓夜正想反擊,林寅又把樹枝朝著韓夜當頭打來。
韓夜硬著頭皮接,林寅打完第二下又是第三下當頭劈來,韓夜一個側身躲過,提起樹枝朝林寅腹部一刺,可惜又刺到一道殘影。
韓夜不敢坐以待斃,朝著林寅反向用動閃星訣,快速遁去,林寅旋即追來,啪啪啪啪,照著韓夜的頭頂打了四下,韓夜只能舉臂擋,還在想著怎麼化解,但聽啪地一聲長響,林寅迎頭大力一劈,硬生生打飛了韓夜手中樹枝。
韓夜沒了武器,也因此停下了步伐。
林寅則把樹枝一扔,雙手環臂笑道:「大劍比樹枝重多了,如果我用那個打你,你這身板只怕經不住第一招。」
韓夜呆滯片刻,回過神來,對林寅抱拳道:「多謝林兄賜教!」
「客氣了。」林寅道:「我見你也用的是蜀山身法,故而把你沒學成的那一訣也施展與你,疾風、閃星、幻月全然領悟,再配合此劍,足以獨步天下。不過我告訴你的只是劍術身法,若遇上旗鼓相當的對手,你還得另找人學習一套完整劍法。」
韓夜忙問:「那我鳴劍堂的獨門劍法你看如何?」
林寅聞言哈哈一笑,道:「六界當中劍法無數,尤以人間劍法最次,徒有形而不得其神,以為一劍刺中或者一刀斬斷即為得手,實乃大謬!依我所見所聞,鳴劍堂的雷、水、火三劍劍法只是純粹追求形式,而蜀山劍法登峰造極,才值得你一學。」
韓夜聽得連連點頭,向林寅討教武學,兩人邊討論邊切磋,到了日上三竿仍無半點倦意。
這時屋裡的女人們已把薛燕好好打扮了一番。
「這……」薛燕在銅鏡前探了探,疑惑道:「這樣成嗎?」
「當然成!」馮茹捂嘴笑道:「你問的問題真傻。」
雪薇上下打量了薛燕一番,嘆道:「茹兒,想不到你行走江湖的那套服裝還蠻合她身的。」
雲夢蹙了蹙眉,道:「這……這樣連我都嫉妒了,燕兒,阿夜要是看了你,恐怕再不瞅我一眼了。」
薛燕小聲哼哼道:「還裝模作樣呢,姑奶奶再怎麼打扮也沒你漂亮,你就故作謙虛吧。」
「乾脆直接把她推出去吧,讓他那位看看。」馮茹一拍桌子,興奮得連司徒雲夢的愁容都瞧不見,直把薛燕推出門去。
「別別別!」薛燕被推到門外,木屋的門也很識趣地關上,薛燕捶了兩下門,終是無果,只好氣呼呼地跺了跺腳。
韓夜正在練劍,一聽開門聲便將頭轉過去,看到了那姑娘背影。嬌小身軀罩著水藍白底輕裝,纖巧手腕戴著淡藍絲質護腕,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髮飾,但見一支銀白振翅飛燕釵別在柔亮似雪的長髮上,垂下兩行天藍飾帶,迎風飄擺,俠氣四溢,靈動八方,當真惹眼!
「呆瓜?」薛燕轉過身來,把白皙的小手背到身後,怯生生地問:「這樣好看嗎?」
韓夜目光呆滯,點了點頭。
薛燕這才略為得意地雙手叉腰道:「以後本女俠就罩著你唄!」
韓夜一愣,繼而放聲笑道:「不知道誰說自己今天被殺手圍、明天被野狗追啊?沒給我添堵就不錯了!」
「那是過去!」薛燕水目一瞪,指著韓夜道:「姓韓的,本女俠和以往可是有大大的不同了!」
韓夜不屑地笑道:「是是是,大大不同。我要練劍,去別的地方炫耀吧。」
「你這什麼態度!姑娘我跟你出生入死的,你還……!」薛燕氣呼呼又跺腳又罵,這時身後的門又開了,有三隻手把她拉了進去。
林寅見狀憨厚一笑,拍拍韓夜的肩頭,道:「韓兄弟,繼續吧。」
韓夜回看了一眼木屋,繼續和林寅比劃。
與此同時,屋裡的薛燕沮喪地道:「我就知道那死呆瓜嘴裡講不出一句好話!」
「行了,不談那些勞什子了。」馮茹鄭重地對薛燕道:「燕兒,你不是講好了要跟我學武功的嗎?」
「噯,對呀!」薛燕如夢方醒,趕緊朝著馮茹靠攏。
馮茹一改往日親和笑容,嚴肅地道:「我是碧水宮之人,你要學武功,須得入我門派!」
「碧水宮?」薛燕驚訝長大眸子問:「這個我早有耳聞,碧水宮專收女弟子,當中的人個個身手不凡、俠骨柔腸,我也能加入嗎?」
馮茹道:「不問能不能,只問入不入!」
「入!」薛燕興奮地道:「我以後就跟著你們混了!」
馮茹與雪薇都被逗樂了,馮茹接著道:「我們碧水宮少有師徒關係,多以姐妹相稱,當然,武功都是由姐姐傳給妹妹,譬如我的武功,就是現任掌門梨花姐教的。」
薛燕眼珠子一轉,挽著馮茹的手喊了一聲:「茹兒姐姐!」
「真是聰明伶俐啊!」馮茹捂嘴笑道:「好!燕兒妹妹,今後你就是我碧水宮的人了,但凡遇到困難,只要和宮裡的姐妹說一聲,她們定不會坐視不理,知道了嗎?」
「知道了!」薛燕忙問:「那茹兒姐姐什麼時候教我武功啊?」
馮茹和煦地道:「就現在,拖久了怕你會急死去。」
於是,馮茹就把薛燕拉到一邊去教她習武。
雪薇見司徒雲夢一臉憂愁,關切問道:「這位姑娘叫司徒雲夢是吧?」
「啊?嗯。」雲夢回過神來,道:「有什麼事嗎?」
雪薇望向馮茹與薛燕,小聲對雲夢耳語道:「你和那姑娘喜歡同一個人,你唯恐那姑娘搶了你心上人,說的可對?」
司徒雲夢驚訝地睜大了玉眸,忙搖頭道:「我、我怎麼會……?」
「女兒家的心思我焉能不知?」雪薇把手放在雲夢手上,寬慰道:「不管你從哪兒來,我都覺得你莫名親切,我也曾與你一般困惑,只想情郎多顧著自己,這是人之常情啊。」
「我……」雲夢低下頭,靜默不語,心想:「我不是只想阿夜多顧著我,而是希望他完全只顧著我才好呢。」
「自信點。」見司徒雲夢不說話,雪薇鼓勵道:「在你昏迷時,我和茹兒聽了你們同伴說了你們的事……其實你不妨想想,你在鳴劍堂呆了八年只是在等他,可他在外頭八年,接觸了那麼多女子,心裡不是一樣只存著你麼?」
「對啊!」司徒雲夢回想起之前韓夜對她說過的那些話,被雪薇一語驚醒,心道:「這八年,他樣貌變了、武功也變強了,但他依然還是那個阿夜啊,我對我們的感情怎麼能這麼沒自信呢?」
司徒雲夢被雪薇言中心事,忙牽著雪薇的手道:「求姐姐開導。」
雪薇扶了扶釵子,道:「你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擔子麼?他現在面對著非常多的困難,就單單是為他師父化解江湖恩怨,就夠他受的了,他的血海深仇也沒報。」
司徒雲夢頷首道:「嗯,我知道的。」說到這裡,又想起他曾經孤身一人,不由得補了句:「你說得對,這些我都要考慮,往後我會陪他一起面對的。」
「須知天地萬物各有其道。韓夜和我夫君一樣,是個不認命的人,信念堅定。可正是如此,他們受到的阻力也會很大,因為大多數人都是認命的,都不願意受到他們的影響。」雪薇提點道:「你既然喜歡他,就該替他想想,怎麼幫他去尋求更多助力。包括提升自己,也包括幫他凝聚志同道合之士。」
司徒雲夢沉思片刻,凝重點頭道:「姐姐言之有理。」
雪薇看了一眼遠處的薛燕,又對司徒雲夢道:「薛燕心地單純,沒什麼壞心眼,只是想幫韓夜,也沒和他做什麼過分之事,你為何容不下呢?」見司徒雲夢猶疑不決,雪薇趁熱打鐵道:「我比你懂男人在想什麼,男人嘛,心裡裝的都是天下大事,不拘小節,我們女兒家器量小,不能容人是在所難免的。」
「嗯,是啊。」司徒雲夢贊同道。
雪薇又道:「兩人在一起,你想不明白的事也不必一定非要想明白,直接支持他就對了。男人一般看得比女人長遠,要不怎麼常說外子內子呢?但除了大事他做主外,你氣不順了發脾氣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他不會介意。」
司徒雲夢微蹙柳眉,重重地點了點頭。
雪薇撫了撫雲夢的手,語重心長地道:「什麼是對他好,什麼是對他不好,往後要多想想,這天底下有哪個男人不喜歡善解人意的女子呢?」
「明白了。」司徒雲夢豁然開朗,站起身向雪薇深深行了個禮,展顏道:「多謝賜教。」
「好了,再和你聊聊提升自己的事吧。」雪薇端詳司徒雲夢道:「昨天見你第一面就知道你天賦異稟,可惜靈力掌握不到火候,這樣非但照顧不了你的心上人,日後施法之時心神衰竭,難免成了累贅。」
雲夢連連點頭稱是,道:「你說得對,我好幾次遇上這種情況了……而且,我一旦離開了阿夜,法術就會失靈……你有辦法幫我嗎?」
雪薇把手迭在雲夢手上,道:「放寬心,我本來也是會些仙術的,既與你有緣,自然會幫你。世間有陰陽二氣,金木水火土五行,水火雷風土五靈,神魔仙妖人鬼六界,而仙術大抵脫離不開五靈及金木,就說這五靈吧,水生風、風生火、火生土、土生雷、雷生水,此謂相生,雷克風、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雷,此謂相剋。能夠掌握一種高深仙法已屬不易,而能夠掌握五種靈力且充分運用的,只有女媧娘娘一人。你要多用你喜歡的、擅長的靈力。」
雲夢心領會神地聽著,把手放在胸口問道:「那你看我擅長的靈力是哪種?」
雪薇閉目冥神片刻,張開眼來略為驚訝地道:「起初我以為你僅是水靈力充沛,竟不想風靈力也深不可測,看來,你並非凡間之人。」
「我是仙人也好,神女也罷,那又如何?那是過去,與我無關。」雲夢嘆了口氣,心想:「話說回來,雷克風、雷生水,也無怪乎我鬥不過那紫電魔人,唉。」
雪薇自不知道雲夢所想,只道:「神與仙的區別在於,神幾乎把靈力掌握到極致,無論天地日月、金木水火、雷風山澤,他們本身就代表了自然,而仙則需要取借於自然,以你目前的情況來看,是仙非神,而仙也有很多種,三十六洞天的得道仙人多是第九等——至仙,人間惟有蜀山的太和、長風以及崑崙的道真修煉至第八等——靈仙。」
「至仙、靈仙?」司徒雲夢聞言蹙眉,忙問:「仙人也有劃分?」
「當然。」雪薇道:「太清境有九仙,第一上仙、二高仙、三太仙、四玄仙、五天仙、六真仙、七神仙、八靈仙、九至仙①。天地萬仙皆歸太清道德天尊所管,也就是我們口中常說的太上老君,我本是一隻花妖,也是蒙他聖恩救我一命還把我變成凡人,才有今日之福分。」
司徒雲夢從雪薇口裡聽到許多書上沒有的奇聞異事,雪薇談得高興又教了雲夢一些淺易的仙術,雲夢學得很快,多次運用後逐漸嫻熟,終可緩一緩她施法過於傷神的問題了。
雪薇又想到司徒雲夢過於依賴玉墜,便讓她將玉墜再次給韓夜戴上了,拉著她去林子裡汲取天地靈氣、釋放法術,如此一來,即便不帶玉墜,司徒雲夢也能釋放一些威力不大的法術了。
而另一邊,馮茹也在細心地對薛燕傳授武功,道:「這一呢,水寒功是我們碧水宮的獨門心法,練功時身體會發出水寒之氣,配合碧波清風掌可以克制天下所有剛猛武學。二呢,本門的暗器絕活就得看個人天賦,如果實在學不會,亦可學些施毒之術,對付敵人談不上什麼卑鄙不卑鄙,只要為老百姓除害,那就是正大光明!」馮茹說著,喝了口水,又道:「好,談到這碧波清風掌,你先去廚房端個盛水的木盆來,我使給你看。」
薛燕雖不明白為何要木盆,卻仍是從廚房找來一個,盛上大半盆水,將盆子置於桌上,馮茹則端坐於桌前,將白皙手掌按在木盆水中。
「瞧好!」馮茹一運功,周身發出一股冰涼清香,與此同時,木盆里的水以手掌為中心向盆沿發出源源不絕的波紋,手未動,真氣卻發出頻繁有序的波紋,足見碧波清風掌實乃武學精粹。
「如何?看出門道來了嗎?」馮茹把掌收了回來,在丹田處運了口氣道。
「嗯……」薛燕繞著木盆觀察了許久,故作凝重地說:「看出來了,這盆子是用來洗菜的!」
馮茹差點沒一跤摔倒地上去,憔悴地以掌貼額道:「天哪,燕兒妹妹不是這麼笨的人吧!」
馮茹還在苦惱,薛燕卻把木盆拿了過去,自己捋起袖子把纖掌放到水中,木盆里竟也激起了一陣波紋,只是沒有馮茹那麼整齊有致。
「是這樣沒記錯吧?茹兒姐姐?」薛燕俏生生地朝馮茹吐了吐舌頭。
馮茹怔了一會兒,一拍桌子,佯裝怒氣地道:「好你個燕兒!耍你姐姐玩是吧!」
「沒有沒有。」薛燕慌忙擺手笑道:「我看姐姐教得累了,輕鬆一下!」
「饒不了你,給我站住!」馮茹邊笑著邊去追薛燕,追了兩圈,最後憑著身法優勢把她逮住,抱在懷裡抓撓。
「啊呀!好癢、好癢啊!別別別!」薛燕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連連討饒道:「姐姐,我再也不敢啦!再也不敢啦!哈哈哈哈~!你快教我飛針暗器吧!求你啦~!」
「還教飛針呢!」馮茹笑道:「你本事兒這麼大,還用的著姐姐教你?你自學成才吧!」
馮茹和薛燕高高興興打鬧著,這二女的動與雪薇、雲夢二女的靜真可謂對比鮮明,歡歌笑語響徹了整個小屋……
很快一個月便過去,韓夜三人在林寅一家人的幫助下,武術仙法都有了長足進步。
木屋外,林寅對韓夜道:「韓兄弟,雖然你已經能很好地使用這把劍,但別忘了,劍上的魔咒不可善用,若用了你力所不及的咒法,恐有性命之憂。」
「性命之憂?」韓夜不解地問:「這魔咒我只用過一次,也只是意識略為模糊,怎會有性命之憂呢?」
林寅環臂看著韓夜和他背上的魔劍,道:「這劍是魔界之物,異常貪婪,它會吸食主人的靈氣,若你靈氣充沛,則斬妖除魔無所不能,若你靈氣枯竭,非但用不出魔劍技,還會油盡燈枯而死!所以切記,一定不能用你無法駕馭的咒法,否則損及元神,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救。」
韓夜點點頭。
於是,林寅便帶著韓夜進到屋中。
木屋裡,馮茹二指夾著一根繡花針,對薛燕道:「燕兒妹妹,其實高手不一定非在身上藏那麼多暗器,只要聰慧,有些看似平常的東西也能當作武器,就比如這根小小的繡花針。」說著,馮茹縴手一甩,但聽噠地一聲,薛燕聞聲轉頭去看,那繡花針已不偏不倚釘在門樑上。
「飛針需要陰柔的內功和精巧的力度,至於上次打出的那招漫天花雨,稍微複雜點,你用多了暗器自然能掌握。」馮茹看向薛燕道:「碧水宮還有些施毒的功夫,日後若遇上其他姐妹,你也可向她們討教幾番。」
「嗯嗯。」薛燕使勁點頭道。
「好吧,連飛針也教了你,我已經沒東西教了。」馮茹嘆了口氣,神情難過地說:「也是時候送你們走了。」
「啊?」薛燕大吃一驚,繼而不舍地道:「我們才認識一個月啊,你既是我師父也是我姐姐,我怎麼捨得就這麼走?」
「傻瓜。」馮茹寬慰道:「外面的世界那麼精彩,哪能讓你天天窩在這裡呢?再說了,你們還要上蜀山,繼續耽誤行程可就罪過了!」
「那……」薛燕扯了一下馮茹的衣袖,央求道:「你和我們一起走,我還不想離開你~!」
「不了。」馮茹靜閉眼眸追憶道:「從前和林大哥去過很多地方,那時候一起闖蕩江湖,甭提多舒心……」說著,馮茹話鋒一轉,嘆道:「可是不行了,我們孩子都有了,是該安安穩穩過日子了。」
「姐姐……」薛燕水靈靈的眸里閃著淚光,她急切問道:「那我們以後還能見面嗎?」
馮茹扶了扶額,顯然昨晚就為即將離別而傷了神,只道:「如果有緣,會見面的,又不是生離死別,瞎擔心什麼,去去去,幫你的呆瓜收拾東西去!」
大約正午,韓夜三人終於收拾好東西,最後在一起吃了頓飯,終於紛紛出了木屋,林寅和雪薇則緊隨其後。
林寅把手指向西方,對韓夜道:「蜀山上有幾人與我相熟,如果你們要去那裡,我會事先通知他們。另外,從這裡過去,路上必然要經過神武寺,那裡的老主持覺空大師和我亦是交情匪淺,你可在那留宿。」
韓夜望著前方的叢林,悵然點點頭,拉了拉背魔劍的繫繩,如今那魔劍已有了劍鞘,是雲夢一針一線用粗麻布縫成的,因為劍鈍,尚可裝在這劍鞘里。
林寅又面帶歉意地道:「我其實不大會教人,沒能教會你御劍飛行,到蜀山會有專人教你。」
韓夜抱拳道:「承蒙林兄照顧多日,已是感激不盡。」
林寅望了望高掛的紅日,對韓夜道:「那就祝你早日替父母報仇,也願你早日化解索命閻王與武林的恩怨,記住,你不是孤身一人。」
「嗯。」韓夜頷首道:「就此別過,此恩,韓某銘感五內。」
「後會有期。」雲夢對送行之人端莊行禮。
「後會有期!」林寅和雪薇揮手道別,看著那三人邊退邊走、即將隱沒在靜謐林中。
這時,雪薇才對屋裡道:「茹兒,你再不出來就見不著你的燕兒妹妹了。」
於是,馮茹打開了門,眼眶濕紅了一片,顯是在屋內哭過。
林寅把愛妻摟懷裡,望著遠去的三人道:「你啊,就是拉不下這個臉,生怕在徒弟面前丟了丑,有什麼不敢面對的?」
「對啊,茹兒。」雪薇撫摸著馮茹的脊背安慰道:「你也說過了,有緣便相見,他們都是好人,會一生平安的。」
馮茹擦了擦淚水,收攏眉頭嘆道:「我啊,就是怕那兩個姑娘爭風吃醋,惹出大/麻煩來。」
雪薇聞言咯咯一笑,道:「那不是像極了我們當年?」
「我覺得還是有區別的。」林寅憨厚地笑了,說:「說到爭風吃醋,咱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
馮茹捶了林寅一下,怒道:「那是因為我和雪薇遷就你,不要臉!為了你這傢伙我倆其實都吃了虧!雪薇你說是不是啊?」說著她轉頭看向雪薇。
雪薇沒有說話,呆呆望著遠方,心中油然升起幾縷希冀,想道:「但願他們最後也能圓滿。」
可是林寅一家人不會知道,韓夜三人將在日後的世間掀起何等驚濤大浪!
注釋:
①「太清境有九仙……九至仙。」——該段話援引自道教典藏《雲笈七籤·道教三洞宗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