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再聞「小桃」

  時間不能再耽擱了，桃夭沒有理會齊月，徑直上了橋，鳳灼華緊隨其後，而齊月就跟在兩人身後，其他人有些畏懼前面兩人的氣壓，隔了一段距離才上了橋。

  因為東海常有妖物出沒，而此仙橋剛好是一層防護，所以走在橋上眾人皆不能使用仙法，只能同普通人一般腳踏實地的行走，以桃夭上仙的修為自然不懼怕這些，但是為了之後的行事，以防萬一，桃夭帶著徒兒也同其他人一般在橋上行走。

  眾人腳程不慢，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就已走了將近一半路程。

  剩下還有一半路程，又走了一會兒，舉目就能看到對岸的戰場，眾人心中放鬆了些許，也不再如之前小心翼翼，桃夭有意查探此處是否有傳說中的冰火兩重天之地，因此一直分了一絲神識在外。

  就在眾人即將踏上岸邊的時候，突然桃夭神色一變，急急喊道，「所有人，快，往回走」。

  還未待她喊完，一陣黑氣翻滾著的巨浪襲向他們，桃夭雖然急急給眾人罩了一個屏障，但還是有些人沒有反應過來被巨浪捲走了。

  眾人眼中驚懼未定，桃夭神色凝重，鳳灼華緊緊站在師父的身邊，準備好了隨時出手。

  因為桃夭仙力醇厚，黑色巨浪攻擊了兩次，屏障沒有半點動靜，到像是一個有意識的生物般收了攻擊，只圍著屏障中的眾人旋轉著，似乎正在思索。

  「桃花上仙，我們現在要怎麼辦？」一位寒山門的弟子問道，現在桃夭在這些人當中算是長輩，且還法力深厚，剛剛弟子被捲走的場景依然歷歷在目，毫無抵抗之力，比之那些人，他們自問並沒有強出多少，因此，現在大家都等著桃夭的安排。

  眼前的黑色巨浪似不達目的不罷休，依舊圍著眾人，但是腳下的仙橋卻在剛剛一擊時破碎了一段，若不是桃夭法力支撐，這座橋立馬就會消失，除此之外，桃夭還支撐著屏障。分了兩部分仙力出去，桃夭仙力明顯受限了許多。

  只是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她的法力總有耗盡的一刻，到時全部人都得被這巨浪吞了。

  桃夭思索了片刻，看來為今之計只能放手一搏了。

  因為擔心這巨浪真的能夠聽懂人話，所以桃夭使出了傳音之術，與身後眾人交流，「一會兒我數一二三，你們集體御劍，所有人一起結出屏障護住自己，我會盡力對巨浪一擊，趁此機會你們趕緊上岸，去找自己的師長，聽明白了嗎？」這就是聲東擊西。

  「是」，眾人齊齊道，只除了鳳灼華。

  他擔心的看向桃夭，未盡之言全部寫在臉上，桃夭只能對自己小徒弟再三表明自己法力深厚，不會有事的，「我不會有事的，阿灼要護住自己」。

  看著徒弟點了點頭，桃夭開口道，「一、二、三，跑」，隨之向著黑色巨浪使出了自己平生最厲害的一擊，也就是邀月訣中第九層—千里冰封。

  眨眼間黑色巨浪變成了一個沖天的冰雕，身後眾人也紛紛反應過來，向岸上飛去。

  桃夭同樣帶著鳳灼華向岸上飛去，眼見就能到岸邊，卻被黑色巨浪一卷，消失了蹤跡，桃夭最後只來的及把自己的小徒兒甩出去。

  原來是黑色巨浪不知何時解開了冰封，其他人皆已到了岸邊，只能眼睜睜看著桃夭被捲走。

  鳳灼華的眼中如墨一般深沉，看著卷著桃夭的巨浪馬上就要消失無蹤，使出自己所有的仙力追了上去，隨之也被巨浪捲走了。

  岸上的人一時心有戚戚，眾人都沒料到鳳灼華會有此動作，完全沒有防備。

  眾人在岸邊待了很久，心中隱隱期盼桃花仙子能夠帶著她的徒弟歸來，畢竟在他們的認知中能與桃花仙子匹敵的也只有他們的天歌上仙。

  只是等到了第二日晚上，東海之中也不見絲毫動靜，一行人最後只能放棄，打算先去向自己的師長稟報此事。

  桃夭再次醒來時，發現此地並不是海中，而像是一處戰場遺蹟，殘垣斷壁，滿目荒涼。

  桃夭略檢查了一下，自身並無損傷，只是此處似乎不能使用仙力，桃夭試著將自己神識放開，卻沒有半點動靜。

  為今之計只能先去探查一下周圍的情況，看看有無出路。

  桃夭選了一個方向，一路走來，四周寂靜無聲，處處透著蕭瑟的氣息，所以面前這個保存完好的院落尤其的格格不入，雖然看著有些破舊，卻是年代留下的痕跡，除此之外，並無半點損傷。

  看著面前的院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而且這院子似有奇異，吸引著桃夭想要進去看看。

  桃夭收回心神，看了看四周，並無任何異樣，算了，反正進入其中也不會比現在情況更糟，且進去看看，而且她內心感覺這裡並不會對自己有傷害。

  抬腳踏入院落的那一刻，四周環境瞬間發生了變化。從院中向外看，再不復剛剛所見的蕭瑟，反而是青山綠水，處處透著生機。

  院中坐落的小屋中，似有聲音傳來。

  桃夭向前走了幾步，只聽其中喚道，「小桃，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可有看到什麼好玩有趣的事物？」男子聲音中除了熟悉的溫和，還透著一股子的意氣奮發。

  只聽到「小桃」這熟悉的稱呼，桃夭再也顧不得其他，腦中滿滿都是他離開時那個桃花凋零的雨夜。

  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震動，甚至有些緊張，桃夭快步進了屋內，腳步卻停在門邊，看著那抹背對著她站在窗邊的身影，眼中似有濕意，內心更是各種情緒交雜紛繁，最後化成了一個信念，還能見到他，真好。

  站在窗邊的男子久久得不到回應，回過頭來就看到女子要哭不哭的樣子，頓時心中升起了深深的疼惜，「小桃，這是怎麼了？受什麼委屈了？說出來，本君定會為你出氣」。

  男子邊說著邊伸出手仔細的為桃夭擦拭不知何時留下臉龐的淚水，雖然動作很是生疏，其中的溫柔卻不能忽視。

  「我無事，許是眼睛進了沙子」，在男子慌亂的動作中，桃夭輕聲說道。

  看著眼前明顯熟悉的樣貌，桃夭想起被黑色巨浪捲走後發生的事情，以及自從她在桂城客棧做的那個奇怪的夢開始所發生的事情，心中謎團重重，她感覺眼前的人一定能為她解惑，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問道，「阿灼，……」

  只是還不待她說完，男子首先注意到了桃夭的稱呼。

  男子站在桃夭身邊，滿臉寵溺，輕笑道，「阿灼？這是你為我新取的稱呼嗎？聽著到是比往日的灼華更親近些」，男子看著桃夭略思索了下又接著道，「小桃一直到今日也沒有一個正式的名字，如今恰是陽春三月，春暖花開，小桃看著也比往日更加水靈了幾分。有道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我名灼華，小桃就叫桃夭，如此聽著更加般配一些，你既喚我阿灼，我便喚你阿夭」，男子邊思索邊說著，一時愈發滿意，口中喃喃著，「這樣稱呼就像是一對一樣，我喜歡，阿夭，你覺得呢？」這是才想起桃夭。

  熟悉的場景，想當初在安陽城中，鳳灼華甦醒時兩人就是這般對答的，如今回憶起來竟像是過了很久很久。

  「好啊」，桃夭笑了笑，沒有像上次一般拒絕他。

  男子也笑了笑，道，「這樣就對了嘛，阿夭還是多笑一笑比較好」，似有想起什麼，「對了，阿夭剛剛想問什麼？」

  看著男子因為自己笑了而暗自鬆了一口氣的男子，桃夭心中有些沉甸甸的，那些疑問突然有些不知道該不該說。

  似能察覺她的情緒，男子輕輕開口，「阿夭不要這般拘謹，想問什麼問便是，難道我還會有什麼不告訴你嗎？來，我們坐下慢慢說」話落，還笑了笑，熟稔的牽起桃夭的手將其引到窗邊的一處小榻邊。

  桃夭能感覺到男子笑聲中的爽朗，跟那個雨夜萬念俱灰的樣子完全不同。

  二人相依坐在榻邊，手還緊緊牽在一起，桃夭沒有拒絕，她甚至隱隱有些不安，似乎只有牽著這隻手才能讓自己心中得到絲絲安慰。

  只是，最終，她道，「好」。

  強忍住心中酸澀與不安，桃夭將自她在桂城的夢開始，到如今的一切一一道來，「……以致如今發現了這個遺蹟，踏入院中，便見到了你」。

  這些話換做別人，桃夭可能只會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害怕有心人會通過其中的蛛絲馬跡識別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可是身邊的男子卻莫名的讓人想要相信，所以這其實是桃夭第一次坦白的跟別人說起這些事情。

  但是心中的不安還是促使著桃夭一邊說話一邊小心翼翼的關注著男子的神情，直到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