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人心險惡

  桃夭帶著徒兒一路向北，行程路上也順便打探一些消息，她還記得徒兒身上的病症，加之在魔界又耽誤了些時日，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雖說時日不長，但是師徒二人經歷了幾多生死，鳳灼華越來越發現師父並不是嵐山之巔攬月殿中遙不可及的桃花仙子，師父也是有血有肉之人，也會開心，也會擔憂。

  特別是在不知不覺間，二人之間累日增長的情愫，雖然只能深深的壓在心底，但是世界上有三件事是藏不住的，喜歡便是其中一件。

  越是隱藏，越發刻骨銘心。

  二人花了近一個月時間到達嵐山腳下，此時仙魔戰況正值焦灼時期，人界更是無妄之災，處處烽火連天，民不聊生，桃夭帶著徒兒一路過來看到的都是這樣的場景，再不復小城中為看美男擲果盈車的景象。

  此時據桃夭穿越而來不到五年，據上一次仙魔大戰結束也不過五年，更別提短短時間傳遍天下的魔族出兵緣由是仙界不肯交出魔族刑天大王的王妃。

  開始還有些人半信半疑，甚至將其當成是一個笑話，現在隨著戰況日愈慘烈，越來越多的人都將這個傳說中的刑天王妃當成發泄口，處處皆是譴責聲。

  即便後來仙界出來聲明魔族所說的刑天王妃就是桃花仙子，五年前還在奮力抗魔，甚至差點犧牲，絕無可能會與魔族有關係，這只是魔界意欲開戰的一個幌子。

  天下人還未及有反應，魔界又放出話來，只要交出桃花仙子，也就是刑天大王的王妃，魔族便保證百年之內不再進犯。

  於是，剛剛扭轉了片刻的輿論眨眼間又轉向了另一邊，既然魔族都放話了，只要交出桃花仙子即可，誰還會在乎桃花仙子是否與魔族有關係，犧牲一人拯救天下，誰也不會覺得這個買賣虧了，反而一些有心之徒還積極促成此事，大力給攬月宮施壓。

  人性的醜陋與殘忍在此刻展露無疑。

  此時的桃夭並不知道這些，她和徒兒在山下修整了片刻，這會兒正準備上山，桃花仙子作為嵐山的代表，要上山自然無人敢阻攔，只是今日邀月宮的氣氛有些古怪，隱隱有些劍拔弩張的感覺。

  還是去問問師兄的好，桃夭心中想著，直接去瞭望月殿，卻被告知師兄不在。

  「師父去了仙魔戰場」，望月殿中的小童是這樣回答的。

  小童知道的並不多，桃夭也問不出多餘的消息，既然這樣，便帶著徒兒轉身去了邀約殿，宮主孤嵐逸到是在，只是此刻正在與人議事，便讓門下小童將桃夭二人安排在了偏殿。

  「宮主，我剛剛聽聞桃花仙子回來了」，說話的聲音有些年長，偏殿這邊離主殿較近，且大家都是修行之人，所以主殿內的對話，師徒二人聽得清清楚楚。

  桃夭有些奇怪，且不說她剛回來不到一刻鐘這個人就知道了消息，此人話語當中的激動讓人有些費解。

  只是很快，師徒二人就知曉了原因，只聽那人繼續道，「貴派之前一直推脫桃花仙子行蹤不知，現在桃花仙子回來了，宮主還是不肯動作嗎？魔族只要桃花仙子一人，就可退兵，宮主也應當知道仙魔戰場，我方連連敗退，即便桃花仙子是上仙，面對魔族猛烈的攻勢也不一定能敵啊」。

  此人話落，久久沒有聽到孤嵐逸的回答，過了一會兒又道，「還望宮主早早定奪啊，不然天下都看著，就算宮主現在不交，以後也說不好」。

  這人說的冠冕堂皇，最後甚至用上了威脅，好一個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派頭。

  聽聞此言桃夭初始確實有些憤怒，後來也就看開了，在前世她看過的小說裡面，這是常見的梗，沒想到會運用到自己身上。

  現在她比較在意的是孤嵐逸是否是有意把自己安排在這裡的，還有遠在仙魔戰場的大師兄，剛剛聽到那個人說戰局不利，不知師兄如何了，其實自從來到這裡，她唯一從內心接受的就是大師兄韓謹言和小徒鳳灼華，所以有些擔心。

  鳳灼華當然也聽到了這些話，沒想到師父當年以己身護天下，現在這些人就要把師父推出去，來換取自己的利益。

  看著眼前沉思的女子，他能聽到這些她自然也能聽到，不知現在的師父得有多傷心，即便身為師兄的宮主也沒有為師父說句話，鳳灼華看著表情淡淡的女子，內心是深深的疼惜。

  「師父，我們離開這裡吧」，這是自從拜師以來，鳳灼華僅有的唯一一次提出自己的要求。

  桃夭從自己的思緒中出來，看著徒兒面帶關心，她想告訴他她不在乎這些人，所以這些人如此她也不會傷心，只是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只淡淡的道，「好」。

  最近發生的事情她已經清楚，她想去看看師兄。

  殿外的小童並沒有阻攔二人離開，孤嵐逸也不想犧牲自己的師妹，不管是親情還是實力方面，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那麼做的，所以只吩咐了小童帶二人去偏殿並沒有其他，這也是孤嵐逸有意安排的，他怕萬一真的到那一步，還望師妹能夠考慮其中利害。

  二人出了邀月殿，桃夭找人問了仙魔戰場所在，正欲動身，被望月殿之前見過的小童攔住，小童恭敬道，「仙上，這是師父剛剛傳來的信件」，小童伸手遞上。

  桃夭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打開信封，果然是師兄的信件。

  「吾妹阿麼，兄近日聽聞魔族動作，欲陷吾妹與不義。為兄深知此乃魔族的詭計，但恐有好事之人，引以為藉口。遂，以防萬一之事，還望妹護自己周全，萬不可牽涉大戰之事，以免身陷其中。兄安好，妹勿憂。兄 謹言書」。

  字字句句皆是師兄對她的關心，她明白師兄的意思，但是聽聞戰局艱難，她又怎麼視而不見。

  最終，師徒二人還是踏上了東去的路，而仙魔戰場就在東海之東，聽聞這也是一處仙魔交界處，桃夭還記得要尋仙藥天命。

  鳳灼華本也不願師父涉險，但他也知道師父此次定會去，所以並沒有說什麼，他雖法力不及師父深厚，但他願盡全力護師父周全。

  此次比較緊急，師徒二人動作很快，只用了兩日就到了東海之邊。

  東海寬廣無垠，師徒二人站在東海之邊，憑桃夭的修為也只隱隱可見彼岸黑雲遍布，魔氣濃重。

  海上用仙力架構了一座浮橋，供仙界之人前去。

  桃夭帶著鳳灼華正欲上橋，突聞身後遙遙有人喊道，「桃花上仙，灼華師兄，等等我啊」，女子的聲音洪亮，聽著像是認識的人，二人便在橋邊等了片刻。

  女子上來就自來熟的很，「桃花仙上，您還記得我嗎？」然後又看向鳳灼華，「灼華師兄，好久不見」，面對鳳灼華，女子臉上明顯泛起了幾分嬌羞。

  以前桃夭看到這般景象，或許會感嘆一句，真是徒大不由師，然後留著徒兒自己去處理了。現在，看到女子眼中對徒兒明顯的愛慕之意，心中不禁有些澀澀。

  一直留意著桃夭的鳳灼華根本沒有為這女子分半分神思，即便這女子一直在那兒滔滔不絕。

  桃夭的臉上突然浮起了幾分落寞，雖然隱去的很快，但還是被鳳灼華看到了。可能是這女子太吵了，雖然思緒控制不住的想要猜測師父是否也……但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師父一向喜歡安靜，他在心中肯定的道，嗯，一定是如此，不知是要說服自己還是說服別人。

  於是，鳳灼華轉身，面對了那女子道，「你是誰？」

  其實是之前仙界大比時見過的寒山門齊月，女孩子一如往常的穿著杏色的衣衫，活潑伶俐。

  鳳灼華雖然記得，但也只是記得。他的記性一向不錯，就算是路邊見到的樹木看過一眼，再次見到也會知道這個樹長什麼樣子。

  所以記住一個女孩子就跟記住一個樹木一樣，鳳灼華並不想與其有什麼關係，更不想與她多言，在齊月欲要解釋的時候，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不管你是誰，太吵了」。

  鳳灼華這話說的有些狠了，即便是活潑如齊月也感覺有些受傷，而跟她一起過來的，穿著同樣款式衣服的人，應該都是寒山門的，看到小師妹被人如此說教，紛紛想要上前理論。

  齊月因為性子活潑，長得也還不錯，不僅女孩子喜歡，男弟子中也有很多人喜歡她，而這一波人都是寒山門派去仙魔戰場的弟子，看著也有百數。

  只是眾弟子雖然義憤填膺，但是考慮到齊月剛剛一嗓子喊的桃花仙子，雖然桃花仙子現在是仙魔大戰的引子，他們這些人也只敢在私下討論兩句，真要面對真人，也是沒那個勇氣。

  只能邊安慰小師妹，邊在心中誹謗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