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聞風喪膽
2023-10-28 03:48:18 作者: 小月七柃
不難想像,俊一夾於此事中間,處境是兩難,若是攻打青丘,卻是會落下不仁不義之名,這青丘原本就是蘇氏九尾仙狐族統管;而若撇開手,就此不管,又定當於部族中引起怨念,畢竟眥睚是負傷被扔回九重天,實為天族奇恥大辱。
子七並非故意羞辱天族,只是純粹的給天族那幫老傢伙一個警告,那日於松華殿,她沒大開殺戒,已是手下留情,但若是欺辱至青丘蘇陽頭上,她定當殺無赦。
秋嬋於青丘住了兩日,一心想求見子七,子七同她自來無瓜葛,若是召見她,話及的無非是東芷靈和風蘇泰乙,這種毫無意義的糾葛,她不想參於,至少眼下沒得那閒功夫。
子七將踏入青丘時,施於天族駐守青丘的幾千天兵他們身軀的金禪仙固解除,這些天兵大都只為小仙,餓著七日之久,個個顫顫歪歪的兩腳一沾地就打撇,兩眼冒滿金花,自是沒得半點戰鬥力。
解了天兵的禁錮,著桑目讓秋嬋帶走,這也算是給足俊一面子。
秋嬋臨走時,與她青丘家人跟前吐了句:若當初沒離開青丘,那該多好!
遺憾的是,這世間沒有如果。
她的話間之意,不知是為俊一,還是為風蘇泰乙。
子七迴避了秋嬋,也等同撩開了九重天之事,大仇未報,雜碎之事,不值一提。
怒可本宜趕過來時,正與秋嬋帶出結界的兵馬碰了個正著,雙方各自不解,心中疑惑不已。
要說,怒可本宜在洛河邊的蘇木靈泉為太陽司君行了七日的恭孝之禮,離開蘇木靈泉時,他再次深叩於地,「太陽司君,您好好的一位上古尊神,法力無邊,世人都敬畏於您,您兩耳又不聞窗外事,活得極為暢快自在,怎得卻這般想不開,自我了結是小,還碎了自個的元神毀去三魂七魄,竟是同蘇木永世消亡的死法,您就這般喜歡蘇木那小子,蘇木能遇你這知已,想必死也足已?我的知已又在何方?」
接著又嘆道,「唉,我本為魔族大將,這頓時間先是恭孝卓靜仙尊,其後又是您老人家,常人道事不過三,我希望這種事情,不要讓我做第三次。但凡之人都知曉,這恭孝常為其仙逝者子孫幹的事,說得好聽,我是仁義俠士,說得不好聽,我是做了一次又一次別人的兒子,要不你老人家賞我一位知已,也不枉我一位他族之士替你守孝七日,唉,說了也白說,你元神都碎了,三魂七魄也沒了,自是聽不見。」
他嘀嘀咕咕一番,試想能不能激發出一段仙靈之事告慰此番辛勞,怎奈半響過後,連個毛毛雨都沒落下,只得心灰意冷的離開,奔向青丘。
蘇陽近來發覺桑目於他身上雖然事無巨細一一辦得妥妥帖帖的,可同他就是少了份親厚,他投向他的眼神時常游離,像是透著他的骨子去追尋另一人,突然眉開眼笑,突然一臉哀愁,好幾次讓他毛骨悚然,倒是鬼上身一般。這不免讓他回念起怒可本宜的純正,而此,遠遠的見著他進結界,頓然心情大好。
剛回青丘時,蘇陽那是連連出了幾身虛汗,害怕得緊,他姑姑平靜中一會是斷人首級,一會是劍削人皮肉,一旁的桑目滿臉儘是大快人心的愉悅之色,連半分勸和之意都沒,他倆的行事,真真的嚇得他連出聲都不敢。
「珍珠。」蘇陽奔向怒可本宜。
怒可本宜提著他寬長的破風劍,瞧見蘇陽同孩童般歡喜的奔向自己,那神情像是祈盼已久的家人,一股暖流莫名湧上他心頭,他本能的沖蘇陽跑去。
「給我住手!」桑目歇斯底里的朝怒可本宜呵斥,他無意間一抬頭,卻是眼前這驚人的一幕,怒可本宜提著他明晃晃的破風劍朝蘇陽衝去,大有一刀下去在勢頭,他的魂只差要出竅。
桑目瞪著雙眼,眼前的一幕竟是瞬速扭轉。
蘇陽一個跳躍抱住怒可本宜,將自個的整個身子全掛於他身上,欣喜不已,「你可回來了。」
怒可本宜自是從沒被人這樣惦記過,滿心歡喜得難以言表,他嘴角張開的笑都快把他寬大的臉給撐開,整個兒實足是掩飾不了的喜悅,呵呵的爽朗笑聲瞬間轉遍整個青丘。
子七聽著笑聲,走出靈池洞,她為著避開秋嬋,於靈池洞中靜待了整整兩日。
花正濃,風正好。
若是無怨無恨,簡簡單單,眼下的光景打發餘生也不錯。
蘇陽孩子般的樣子把子七也給逗樂了,他怎得跟怒可本宜投緣。
他倆處於那頭,嘀嘀咕咕的好一番絮叨,才且朝她這邊過來,細看去,怒可本宜像牽自個孩子般,牽著蘇陽過來。
怒可本宜朝子七行過叩禮之後,如實將太陽司君恭孝之事稟告完,正預拉著蘇陽去他處,卻一拉,發現蘇陽兩腳如同木樁似的死死粘於地。
「你咋啦?」怒可本宜不解。
「我有話跟姑姑說。」蘇陽深吸了口氣,兩眼鎖住子七。
子七瞧出蘇陽的小模樣已是緊張萬分,自身有那般嚇人嗎,她付上滿滿笑顏,本想著於臉上扮一位慈祥,可年歲這東西還沒達到,於是只得柔聲細氣的問道,「陽兒,是有什麼話要同姑姑說?」
蘇陽將近日來的種種,憋悶於心的種種,委實忍不住對子七說道,「姑姑,您身為上尊仙家,得以忠、孝、善為根本,而不要整日動不動就行打行殺,一怒不是提劍殺倒這一片就是打倒那一片;一怒不是提劍斷人首級,就是削人皮肉。這樣不好,有話可以好好說,你剛才解去那幾千天兵的禁錮,他們不也都老老實實的,也沒誰敢壞事,也沒得誰敢造次。再且說去,那位叫秋嬋的仙子,原本也是青丘族人,她都跪於你靈池洞前,啼哭一位東芷靈娘娘,想必定是同你認識之人,於情於理你也應該出來吱一聲。可你卻一點人情都不近,旁人瞧著只道你過於冷血和殘暴,這樣不好,往後人人懼怕於您,惶恐於您,聞風喪膽,不是好事。您好好的做個良人,得以人人敬仰,豈不更好。」
蘇陽念經般的叨叨,還真出乎子七的意料。瞧他仍以怯生生的模樣,自己都分明怕得冒汗,卻還得說道說道,可見他的骨子裡是同蘇木一樣的話嘮性情,只是早先受太陽司君的影響才且沒得顯露。
「做個良人。」真是位純淨如紙的孩子,恰同往昔中她自身的模樣,可雜塵過身,永遠是回不去的,子七笑著附和,「往後姑姑便聽陽兒的,好好的做個良人,得以人人敬仰。」
「我句句為您好,可沒半點虛情,這話也是我尋思著這些日子得以總結出來的,」蘇陽巴眨了眨眼睛,「姑姑您應當放於心。」
「好,姑姑放於心,只是這會兒姑姑得離開青丘一段時日,你也要好好的,你喜於怒可本宜,姑姑便指派他護於你身側,你不可離青丘半步。」子七轉向怒可本宜,收起笑顏,一份威嚴齊上眉頭,「你於蘇陽身側,護好他,如若有半點差池,我絕不依。」
「是!」怒可本宜恭恭敬敬受命。
「若有誰敢擅自闖入青丘,殺無赦!」子七繼續道。
「是。」怒可本宜叩首接令。
蘇陽摸不著頭腦,來回的瞧他倆,小聲問向子七,「姑姑,您要去哪?你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你是青丘的王,自然得待在這裡。」子七調了調自已的音韻,極其和顏悅色。
「可我不想一個人在這裡。」
「為什麼?」
「您把他們都得罪了個遍,然後把我一個人放這兒,不就等同把肉放菜板上任由他們捏拿砍剁。」蘇陽最後說到砍字時,還不忘加了個手勢進去,繪聲繪色有就像他便是那塊肉,委屈得巴緊。
桑目在旁一個勁的眨眼使眼色,怎奈蘇陽沒得發覺,仍以自顧自同子七擺道理。
「現下,人人都知曉我是你侄兒,實則,我也是你侄兒,他,」蘇陽橫豎豁出去了,指著桑目對子七說道,「桑目都告訴我了,我爹爹生前可是把你這個妹妹當寶貝一樣疼,而今,我沒了爹爹,又沒了太陽司君,只有您可以倚靠,橫豎您得對我負責,往後你去哪,我就跟哪。」
這孩子,前一會兒還不是這個模樣,這會子怎得越說越激動,子墨也不是這個性格,蘇木骨子也是有幾分好強的倔強,這娃孩到底怎麼了。
子七將一抹笑意掛上眉梢,耐心耐性的對他說道,「餓了嗎?快去吃飯。」
「哦。」蘇陽乖乖的應承,走著幾步後,恍然發覺不對勁,又折身過來,「姑姑,你不能這樣不尊重我,你都沒回答我的話,就打發我。」
「於這世間,姑姑給予你的,自然是最好的。也同樣不參半分虛情。怒可本宜雖是穿著花俏了點,模樣如今染上幾分姑娘家的秀氣,可他先前是魔族百萬魔兵的教頭,這萬古之地西域並及南北大荒之地,都有他的足跡,就連仙修聖地紫崑山,他也待著數以千年,讓他做你的護使,陪著你在這青丘最為合適,再說你不也喜歡他。」
「喜歡是喜歡,可他終不是親的啊,你才是親的啊?」
「要不,你拜我個啥,或是我拜你個啥,我們結為親人,可好。」怒可本宜知曉了,這娃孩缺的是一份安全感,給足他安全感便好了。
蘇陽滿臉糾苦,對怒可本宜說去,「你先別說話。」
「於這萬古之地,你大可坦坦然的活,哪怕是行蠻橫之事,也沒有誰敢傷你,因為我是你姑姑,而我已不是當年的我。」子七篤定的回以蘇陽,其後轉向桑目,「你去趟北荒,把雲歌請來,往後若有風吹草動,讓雲歌飛閃轉於我。」
「北荒,您他族之士也可指派?」蘇陽懵懂不已的望向子七。
「姑姑會把這世間最好的一切都給予你,你只管逍遙快活就好。」
子七嫣然一笑,笑間帶出幾分漠落,她的爹爹天魂古生,待她一直如此,理因是這萬古之地最好的爹爹。只是他不該去觸碰他得不到的,北芷靈為天族絕色才女,北荒羽勝北君,天族史無前例最為年輕的郡王,少年得志,風華過人,心性高傲之下,還刻著妹妹枉死的仇。他不該去攀附,不該去逼迫。
子七橫甩衣袖,雙目冷如寒冰,踏出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