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只道是尋常

  莫清塵向遠處跑去，幾團凝而不散的氣體圍聚過來。

  心生警兆，右腳一抬，狠狠踢向其中一團。

  細微的慘叫聲傳來，那團氣體一下子消散無蹤。

  莫清塵緊跟著連續踢出幾腳，踢散圍過來的幾團氣體，慘叫聲各自不同。

  這是什麼玩意兒？

  莫清塵擰眉。

  明明沒有任何生命氣息，卻能感覺到這些氣體是能夠傷人的。

  想到這裡更覺不妙，這種氣體隨處可見，要是他們中有受傷昏迷的，豈不是等死？

  遠遠的，就看到灌木叢旁有玄色衣角隱現，幾團氣體飄飄悠悠的向那裡圍攏。

  莫清塵右腳一蹬，整個身子憑空而起，接連幾個縱躍到了跟前。

  灌木叢中間趴著一個人，頭側向一旁，雙目緊閉，嘴角猶帶著血跡，正是羅玉成。

  數團氣體已經要落到他身上。

  莫清塵抬起右腿一掃，慘叫聲接連傳來，幾團氣體消散的同時猶有漏網之魚。

  莫清塵顧不得其他，抬手拍向那團氣體。

  針刺的感覺傳來，收回手看到手心全是細細密密的血珠。

  所幸那團氣體也被拍散了。

  隨意在身上擦了一下，莫清塵俯身把羅玉成從灌木叢抱下來，喊道：「羅道友！」

  然後才看到他的胸前遍是荊棘利刺，根根深入血肉，衣衫早已千瘡百孔。

  莫清塵看得心驚肉跳，伸手探向羅玉成鼻息。

  微弱的氣息呼在她指尖上，一片冰涼。

  莫清塵心一沉，手指按在他手腕上，才反應過來靈力早已不能調用。

  「羅道友，羅道友，你醒一醒！」莫清塵急急呼喚。

  這樣沉重的傷勢，若不儘早醒來——

  想到那後果，莫清塵就出了一身冷汗。

  靈丹妙藥皆不能取，靈力亦不可外用，莫清塵想了想，狠狠咬破手指，攬住羅玉成身子，把滴血的手指放入他口中。

  修士的血肉和妖獸是一樣的，說起來都是大補之物，甚至因為更純淨，效果更好。

  事到如今，她只能寄希望自己的血能讓他恢復一點元氣了。

  羅玉成求生的意志很頑強，手指剛剛放入，就下意識的吞咽起來，只是他過於衰弱，嘴唇只動了幾下就累的動憚不得。

  莫清塵見狀抽回手指，指甲對著手腕一划，鮮血立刻涌了出來。

  她立刻把手腕湊到羅玉成唇邊，也不管他聽不聽得見，大聲道：「羅道友，你趕緊喝！」

  輕微的吞咽聲傳來，莫清塵這才鬆了口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莫清塵腦袋有些眩暈時，羅玉成睫毛微顫，緩緩睜開了眼睛，漆黑如墨的眸子默默看著她，隨後下移，落在如玉皓腕上。

  莫清塵一喜：「羅道友，你醒了，感覺如何？」

  羅玉成輕微點頭，移開了嘴唇。

  莫清塵皺眉：「羅道友，此處甚為古怪，一片虛無，法寶法術皆不能用，丹藥也取不出來，你傷勢嚴重，儘量多喝一點。」

  說著把手腕又湊過去。

  羅玉成側頭避開，聲音虛弱：「不用……」

  莫清塵不理他的拒絕，直接用手腕流血的地方堵住羅玉成的嘴：「別廢話，這裡危機四伏，你不早點好起來，我們一起死麼，快喝！」

  羅玉成緊緊抿著唇，想要移開卻掙扎不過，微喘著氣直瞪著莫清塵。

  莫清塵擔憂他的傷勢，再加上他之前莫名其妙的變化，心頭火起，狠狠瞪了一眼：「瞪我幹嘛，你眼睛又沒我大，現在誰拳頭硬聽誰的。」

  羅玉成擰不過，眼中閃過莫名情緒，垂下眼帘吞下幾口溫熱的鮮血，腹內頓覺暖洋洋一片，舒適了許多。

  過了一會兒又停下來，見莫清塵還要說話，開口道：「蠢女人……你要陪我一起死麼？」

  「你想得美！」莫清塵白了一眼。

  「那你還不把手拿走，我現在半死不活，還指著你活著保護呢。」羅玉成涼涼道。

  莫清塵嘆氣，從衣衫上扯下一塊布把手腕纏好，才道：「羅道友，你不要這麼陰陽怪氣的說話行麼，我們又不是認識一兩天了。」

  羅玉成怔了一下，不做聲了。

  莫清塵低了頭，幫他處理胸前那片尖刺：「你忍耐一會兒，這次不許大呼小叫。」

  羅玉成挑眉：「我什麼時候大呼小叫了？」

  莫清塵露出鄙視眼神：「這就忘了，在極陰之地為你疏通經脈的時候，哪次你不大呼小叫？聽得我想把經脈再堵上！」

  羅玉成忽然笑了：「放心，那是以前，以後不會了。」

  以前他痛他叫，是想讓她心疼，現在自己都覺不出心疼了，還需要別人心疼做什麼。

  莫清塵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幫他把利刺一根根拔下來，自始至終，羅玉成果然未吭一聲。

  到後來，反倒是她因為這觸目驚心的傷口手指開始抖了。

  一隻微冷的手把她的手撥開：「我自己來——」

  恢復了些元氣的羅玉成，快速把剩餘利刺拔出，有的還直接帶出血肉，好像那不是他自己的似的。

  清理乾淨後，用力一扯，把粘連著血肉的上衣丟到一旁，聲音有些啞的道：「好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莫清塵看的直咬唇，見他要站起來按住肩膀道：「稍等一下。」

  然後就取下脖頸上掛著的葫蘆，用浸了酒的布替他擦拭傷口。

  羅玉成緊皺著眉任由冷汗流下，猶自盯著葫蘆笑問：「古寶？」

  莫清塵手頓了一下，點頭：「嗯，古寶。」

  上古法寶，都是不能放入儲物袋的。

  清理好後，也沒有多餘的衣衫給他穿上，莫清塵心系其他人的安危，顧不得許多，彎腰把羅玉成背了起來。

  羅玉成欲言又止。

  「你還真重……」莫清塵加快了速度，單憑自身的力氣，背著一個人就有些吃力了。

  「是麼？還好你還背得動，換做是我，恐怕背不動你。」羅玉成低笑聲傳來。

  莫清塵嘴角抽了抽：「謝謝誇獎，比力氣你一向是手下敗將。」

  羅玉成……

  好一會兒來了句：「比體重我也是……」

  莫清塵……

  明知道是玩笑話，還是生出把這個毒舌的禍害扔下去的衝動。

  二人走了好遠路程，期間打散無數氣團，漸漸發現不同。

  這些氣團的實力竟然有大有小，小的揮手即散，大的往往需要踢上好幾腳才解決。

  因為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見其形似百獸，就暫時起了個名字叫虛無獸。

  又走了數日，莫清塵越來越沉默。

  羅玉成雖然好了一些，依然行動不便，為了不耽誤時間，莫清塵還是背著他。

  「莫道友，你在擔心落陽真君麼？」

  莫清塵沒有否認：「嗯，師兄他受了傷，雖然傷的不是要害，可是落在這裡，真不知他怎麼應付。還有十姐才結丹後期，此處雖不能使用魔力，單憑肉身強健，她也是不如別人的——」

  因為羅玉成身受重傷，這幾日她心中雖煎熬難受，卻半點都沒提起。

  今日羅玉成主動問，就忍不住說了出來。

  「若說是落陽真君的話，其實莫道友你不必擔心。」

  莫清塵猛然停下，回頭：「怎麼說？」

  羅玉成笑了笑：「落陽真君不是收服了火靈麼，火靈乃天地精靈，並不受他不能使用靈力的限制。有火靈在，保落陽真君安危還是不成問題的。」

  說到這裡停了一下接著道：「至於莫姑娘，你也不用擔心，最後被空間裂縫吞噬那刻，我看到阿青抓住了她的手。不出意外，他們應該是落到一起的。阿青雖然不能使用妖力，但是妖修身體天生強橫，在這裡，恐怕阿青才是最占優勢的。」

  莫清塵沉默了。

  「怎麼？」羅玉成牽起嘴角笑了笑。

  眼神如刀飛了過來，莫清塵咬牙：「羅道友，你怎麼不早說！」

  羅玉成一臉無辜的眨眨眼，無奈的道：「你不是沒問麼，你不問，我怎麼知道。」

  正趕上走累了，莫清塵把羅玉成往厚厚草地上一摔，欺身逼過來：「你這個妖孽，你敢說你不知道？」

  羅玉成呵呵笑起來：「莫道友，玉成只知道，你這個姿勢容易讓人誤會的。玉成到底是反抗呢，還是從了呢——」

  莫清塵低頭一看，羅玉成躺在草地上，墨玉般的眸子直直看來，自己雙手按著他肩膀，距離不過一尺。

  要命的是，他上半身還未著寸縷，猶能看到因為低笑而因起的胸腔震動。

  臉猛然紅了。

  該死的，她怎麼總是下意識忘了呢！

  忙要退開，卻見羅玉成手一伸，攬住她的腰翻了個滾。

  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氣息瞬間把她包圍，男子特有的硬實身體壓在身上，莫清塵身體瞬間僵硬，反射性的要把身上人推開，又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勁。

  抬眼一看，正看到妖帝洛風收回手，貪婪的舔了一下手指上的血跡，又快若閃電的向羅玉成後心抓去。

  莫清塵猛然推開羅玉成，腰一挺跳起來，右腳迅猛的踢向妖帝洛風。

  一聲悶響，妖帝的右手抓住了莫清塵的右腳，二人皆是冷冷看著對方，一個推一個擋，一時之間僵持不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