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回到夾心海

  莫清塵想過，在王屋島與唐慕辰和虎頭分開，他們定然會四處尋找。

  遍尋不到，萬里傳訊符又沒有反應，一般有兩種情況，一是傳訊的修士已經隕落，另一種則是傳訊的修士超出了傳訊符的範圍。

  她思量，在這種情況下，唐慕辰和虎頭最可能做出的決定，就是返回天元，去瑤光確認他們是否還活著。

  瑤光留有他們的本命元神燈，只要本命元神燈不滅，唐慕辰二人便會安心了，畢竟對修士來說，傷懷的是死別，生離乃再尋常不過的事。

  她只盼著唐慕辰那貨是以正常人的頭腦想事情，無論如何，她和葉天源是不可能再返回流洲去了。

  三人下了山，山腳下不出數里，便是茫茫海域。

  葉天源祭出樹葉形飛行法寶落入海中，搖身變成一葉扁舟。

  三人緩緩降落在小舟上，莫清塵笑道：「天源，你這飛行法寶，還能幻化形狀的？」

  一般來說飛行法寶煉製成什麼模樣，注入靈力後只會長大，而不會變化外形，她的冰鮫綃是沾了天然法寶的光，這才既能化作流雲輕霧又能化作魚尾。

  「這些年一直在東部十洲遊歷，我覺得能下水方便些，就把法寶重新煉製了一下。」葉天源解釋道。

  樹葉化作的小舟雖不大，坐在裡面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顛簸，好像有無形的力量把海水的衝擊化解無形，舒適的就如躺在搖椅上。

  莫清塵半眯著眼舒服的嘆了口氣，望向杜若：「杜若，將來，你是想跟著為師鑽研煉丹之道呢，還是跟著真君學習煉器啊？」

  葉天源似乎也起了興致，望向杜若的淡淡目光中有了些笑意。

  杜若垂了眸，半旬沒有出聲。

  這看似隨意的問話，實則決定了他日後的方向，莫清塵知道他在認真思考，也不催促。

  平心而論，她是希望杜若學習煉器的。

  也許是靈根的緣故，杜若給人的感覺，就如清風流雲，他這個年紀，冷靜聰慧夠了，和旁人打交道，卻少了一些煙火氣。

  她有時看著他，就會想起羅玉成來。

  那個多智近妖的男子，因為看的太透太清，又少了通透豁達的歲月沉煉，就只得掛著嘲弄的笑意看世間，寂寞的令人心生唏噓。

  但她也沒有任何暗示，把煉丹和煉器提出來，本來已經多了一重選擇，至於如何選擇，那就是他的事了。

  實力再低微，他也是修士，有自己的路要走，旁人可以扶持，卻不能替他做決定。

  沉默良久，杜若抬眼，看看葉天源，又看看莫清塵，二人皆是一身青衫，仙姿渺渺，佳偶天成。

  他垂了眼，聲音恭敬的無可挑剔：「師父，這兩樣，弟子都不想選。」

  「呃，為何？」莫清塵有些訝然的挑起長眉。

  她這個徒弟，欺負的久了，明明端著一副恭敬謹慎的模樣，卻總是做出令她意外的事情來。

  「弟子想一心修煉，結丹以前暫不考慮旁道。」杜若沉靜地道。

  竟然是這個理由！

  莫清塵暗暗翻了個白眼，她該不會是收了個修煉狂吧？

  站起來打量杜若幾眼，笑盈盈的道：「這樣啊——也不錯！」

  說完飛起一腳，就見杜若身子呈拋物線飛了出去，直直往海面落去。

  這時異變突生，一條海獸忽然竄起，張開血盆大口向杜若咬去。

  杜若被踢飛時，淡定的一聲未吭，就在半空中身子一滾翻轉過來，手中多出一把匕首，整個人如一頭線條優美的豹子，筆直向下衝去。

  玄色身影沒入海獸的血盆大口中，不多時就見玄色身影再度沖天而起，與之相隨的，還有一道血柱，自海獸口中噴出。

  杜若利落的跳回船上，一抱拳：「師父，弟子幸不辱命。」

  他手中持的，就是莫清塵曾經使用過的隱靈匕，血珠沿著匕首尖垂落，匯聚成一條細細的血線。

  三階的妖獸，這小子對付起來倒是很輕鬆，不愧是得天獨厚的風靈根。

  莫清塵嫉妒心大起，丟了個白眼過去：「笑什麼，滅殺了小小的三階妖獸，就得瑟成這樣。」

  葉天源身子前傾，仔細看了半天只覺面容猶顯青澀的青年一臉端正，別說得瑟了，就連一絲笑意也無，當下無奈的看了莫清塵一眼。

  杜若卻對葉天源的目光恍然未覺，老老實實的道：「弟子知道了。」

  躲在靈獸袋中偷聽解悶的三隻靈獸齊齊絕倒，主人啊，你看看已經把徒弟折磨成什麼樣了，你這不是收徒弟，是拐帶了仇人之子吧？

  莫清塵半點愧疚之心都無，誰讓這臭小子把她當靈獸簽了，還敢提出那麼匪夷所思的要求，要是不時常磨練磨練，對得起她收徒的一番心意麼？

  一番心意？您要是沒有那番心意，已經成為人家靈獸了好不好！

  三隻靈獸一臉鄙視，齊齊豎起一根手指。

  莫清塵臉一黑，傳音道：「這麼猥瑣的手勢，你們從哪學來的！」

  小角和小狼，脖子齊齊轉向火烏鴉。

  火烏鴉無所謂的翻個白眼：「這就是傳說中的無師自通！」

  莫清塵嘴角牽起，吼道：「無月，小角把你當姐姐，小狼把你當娘，你就不能自重點麼！」

  聽到「娘」那個字，火烏鴉當場淚奔：「主人，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要是和光真人知道他教導出來的弟子，和溫良賢淑是反著來的，該多麼痛心疾首啊！」

  莫清塵穩穩坐在船上，慢條細理的道：「沒事，早在我把姓田的拿板磚抽死後，師父就知道了。」

  火烏鴉……

  一路西行，荒蕪海域中妖獸眾多，莫清塵和葉天源有意收斂了氣勢，就總有等階不一的海獸前來挑釁。

  這些海獸等階普遍不算太高，皆因等級高的海獸已能隱隱感知到危險，早就遠遠躲開，只剩這些個大腦傻的衝上來，倒是方便了杜若歷練。

  到後來，小狼也從靈獸袋中跑出來，加入了廝殺的隊伍。

  這小傢伙和無月小角它們不同，似乎對打鬥有種異乎尋常的熱情，直把莫清塵感動的淚流滿面，她終於有個正常的靈獸了啊！

  話說別人養的靈獸，不就是為了在戰鬥中幫把手的麼，有幾個像她一樣，養的靈獸一個是忽閃著大眼睛聽故事的，一個是尖著嗓子鬥嘴的。

  樹葉化作的小舟，行進速度極快，數月後就行過了荒蕪之海，進入了夾心海的範圍。

  莫清塵已經感應到修士的氣息，不由望了葉天源一眼。

  「清塵，這裡就是夾心海了吧？」葉天源問道。

  莫清塵點頭：「嗯，總算到了，過了這裡再走幾萬里就可以抵達聖心島，那是夾心海一家獨大的王家所在島嶼，我十四姐就住在那，也不知她如何了，還有我外甥女宴宴。」

  哪怕是在一起後，莫清塵也甚少提起往事，此時聽她提起十四姐，葉天源不由認真聽著。

  莫清塵嫣然一笑：「你緊張什麼，又不是醜媳婦見公婆，我還有九姐、十姐呢，等回去都要去見見的。」

  「是，等回去見玄火真君，才是。」葉天源低笑道。

  莫清塵臉一熱，瞪了他一眼。

  她是夠淡定，夠坦然，說白了就是臉皮夠厚，可是任誰在這麼個奇怪的世界，一旦失身，全世界比你等級高的都能在第一時間發現，那也受不了啊！

  「師父，有人過來了。」杜若忽然俯身，低聲道。

  莫清塵和葉天源神色不變，只是淡淡點頭。

  「大哥，你快看，那是什麼妖獸？」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

  「應該是狼族的某個分支，只是背後生翼，這樣的妖狼我還沒聽說過。」男子聲音淡然溫和，充滿了耐心。

  「那我們把它買下吧！」女子聲音抬高，滿是興奮。

  莫清塵皺眉，剛聽到這對男女對話，她就覺得這場景很是熟悉，女子最後一句話說完，她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對兄妹的影子。

  當年在無窮山，就是這對兄妹要強買自己的獨角獸吧，時隔多年，竟然又要強買小狼了，這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主人，他們是要買我麼？」小狼忽然抬頭，嚴肅的問道。

  「大概是吧。」

  「買小狼做什麼？」小狼再問。

  「呃，沒準是覺得小狼可愛，買回去看門？」莫清塵不負責任的道。

  主人，你越來越無良了啊，火烏鴉撇嘴。

  莫清塵卻忽然發覺氣氛驟然冷了下來，只見小狼緩緩起身，後退幾步猛然往前一衝，雙翼展開，直撲男子而去。

  伸出的前爪彈出三寸長的指刀，陽光下折射著逼人光芒。

  男子是結丹初期，小狼是五階妖獸，這番較量，倒算是勢均力敵。

  只是小狼天生異獸，利爪比上等的攻擊法寶還要鋒利，不說碰到，只是帶起的氣流就寒意森森，能把人肌膚割破。

  一來二去間，男子就落了下風。

  莫清塵振奮了，這麼給力的靈獸，竟然是她的！

  「大哥，小心！」小狼一爪子掃到男子肩膀，帶起一串血花，女子立刻尖叫起來。

  眼見形勢不妙，向莫清塵三人望去，見杜若不過築基初期，另兩人似乎沒什麼修為，就落到杜若面前，抿唇道：「你是誰家子弟，仗著有五階靈獸就跑出來囂張，再不阻止你的靈獸，別怪本姑娘拿你當人質了啊！」

  看著築基中期的女子，杜若淡淡一笑：「道友不妨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