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心中意通明

  「師妹，把手伸給我。」葉天源聲音很輕，卻堅定。

  莫清塵神色一喜，猛然想起二人真火相吸之事，右手，就不由自主的動了動，可火光電石間一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甚至顧不得弄清那個念頭是什麼，只是下意識的，就又把手放下，臉上的笑容甚至來不及收回。

  而另一個莫清塵，神情和莫清塵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她正伸出一隻素白如玉的手，遞向葉天源。

  就在那瞬間，葉天源伸出手把那隻素手握住，這時間太快，快的莫清塵都來不及出聲提醒。

  可隨後變故突生，只見葉天源另一隻手心忽然湧出一柄燃燒著絳紫火焰的長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那個莫清塵的胸口刺去。

  葉天源的動作太快，無論是哪個莫清塵，都愣住了。

  利刃刺入血肉的聲音傳來，隨後刀子拔出，一股青紫色的濃稠液體噴了出來。

  小瞬移秘術施展而開，葉天源從容避過，被刺中的那個莫清塵忽然像跑了氣的氣球，迅速變成一張薄薄的皮，而那張皮臉部的位置，還能隱隱約約看到屬於莫清塵的眉眼。

  靜靜站著的莫清塵，心中湧起古怪的滋味，為何看這妖物，她忽然想起了畫皮？

  怔忪之際，忽然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葉天源清冷卻又帶著幾分忐忑的聲音傳來：「師妹，你可怪我？」

  莫清塵回過神來，失笑：「怎麼會呢。」

  她又不是墜入情愛便失去理智的凡俗少女，師兄果斷出手滅殺了妖物不但不開心，還要責怪他出手狠辣，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下手。

  只是還是忍不住問道：「師兄，要是你認錯了怎麼辦？」

  葉天源的手緊了緊，清冽的氣息縈繞在莫清塵鼻尖：「我絕不會認錯。」

  莫清塵嘴角揚起，眨眨眼睛：「師兄，你是怎麼認出的？」

  葉天源望著莫清塵波光流轉的眼睛：「因為她伸出了手，而你沒有，還有，你們的笑不一樣。」

  莫清塵赧然，她也是剛剛想清楚，當時為何下意識的就縮回了手，因為潛意識裡她怕當葉天源握住二人的手時，那妖物會突然發難傷了他。

  至於笑容，說實話，連她自己都看不出到底有何不同。

  不知為何小女子的心態上來，莫清塵笑盈盈的問道：「那萬一呢，萬一就是錯了怎麼辦？」

  葉天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把頭低下，用下巴抵住莫清塵的髮絲，低聲道：「要是錯了，我會去陪你。」

  莫清塵身子一顫。

  葉天源忽然抬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上了那嬌嫩如桃花的唇瓣。

  這一次，莫清塵沒有慌亂不已的抗拒，雙手慢慢的環住他的腰。

  他說，碧落黃泉，他會陪著她。

  長生大道，萬千流年，若真有一個人許下這樣的諾言，那就試試吧，給彼此一個機會。

  灰衣無華，一個身姿挺拔消瘦的男子背手而立，似乎在遙望著什麼。

  顧離的樣子忽然從腦海中閃過，莫清塵心一疼，卻釋然的笑了笑。

  顧大哥，我不怕疼，卻怕成為不光彩的第三者，橫亘在你和白狐之間，更怕因為自己的任性，讓你不知所措。

  所以師父，從今往後，清塵永遠是您的弟子。

  莫清塵終於張開唇，任由那越來越靈活的舌探了進來與之共舞。

  風雲涌動，有明亮的光劃破天際，二人所處的地方迷霧忽然湧來，場景瞬間變化。

  有念經的聲音傳來。

  二人放眼望去，驚詫的發覺此時竟還是最初聽到哭聲時的地方，而虎頭正盤膝而坐，閉目念著調子奇異的經文。

  似乎心有感應，虎頭睜開了眼睛，含笑望著莫清塵二人站了起來：「清塵，你們還好吧？」

  目光有意無意的從莫清塵微微有些紅腫的唇上掃過，笑意更深。

  莫清塵臉色頓時緋紅，故作淡定的道：「虎頭，你一直在這裡念經？」

  虎頭頷首：「嗯，剛才的一切，是蜃龍製造出來的幻象，只是那蜃龍道行極高，我沒辦法對你們示警。」

  「蜃龍？」莫清塵挑挑眉，她沒聽說過這種妖物。

  虎頭解釋道：「傳說中龍息之氣濃郁的地方，會衍生出蜃龍這種妖物，它們看起來凝實，實則沒有實體。蜃龍攻擊不算強，最可怕的卻是能幻化成任何人的面貌，就連聲音都會惟妙惟肖，令人難分真假。這種能力會隨著等階升高而增強，我們剛剛遇到的就是極厲害的一隻，它幻化的人，不但從外表難以分辨，還能利用那人的心神散發的餘波感知那人的想法，從而做出和那人如出一轍的舉動。清塵，你們是怎麼分辨出來的啊？」

  「是師兄分辨出的。」莫清塵臉色微紅，簡略的回道。

  虎頭促狹的笑笑，聲音拉得老長：「呃，這樣啊。」

  莫清塵捏了捏拳頭，想把虎頭暴揍一頓，這臭小子，敢取笑他姐姐！

  眼尾餘光悄悄瞥了葉天源一眼，他眉梢眼角都掛著淡淡的笑，坦然而磊落。

  莫清塵忽然釋然，她已經有了決定，那又何必扭扭捏捏的。

  伸出手指敲了虎頭的光頭一下：「好了，我們接著走吧。」

  不知為何，接著往前走，龍息之氣反倒稀薄起來，逍遙傘控制起來輕鬆，消耗的靈力就少了。

  節省了補充靈力的時間，三人越走越深入。

  青紫之氣，不知不覺的變成了紫黑色。

  只是並不是煙霧成海，而是一絲絲一縷縷的飄蕩在空氣中。

  「你們看那邊。」莫清塵眼睛一亮，遙遙指著一個方向。

  三人越走越快，很快來到一片密林面前。

  這片林子並不大，看起來卻很震撼。

  一棵棵樹，虬枝盤結，姿態各異，沒有一片葉子，只有紫黑色的樹枝散發著瑩潤的光芒，瓊枝玉樹，不過是換了顏色。

  「安魂木。」莫清塵喃喃的道。

  輕輕撫了撫看不見的儲物鐲，心中道：「爺爺，清塵總算尋到安魂木了。」

  安魂木，需要特殊手段去折取，再打入相應靈訣，才能成為魂魄的安居之所。

  對此莫清塵早有準備。

  她雙手開始動作，結出繁複無比的法印。

  手指不知飛舞了多久，到後來越來越快，在空中只留下無數道瑩白色的殘光。

  她忽然雙手併攏，再往外一拉，雙手之間，竟然結成一張由無數靈線構成的玲瓏網。

  「去！」清喝一聲，莫清塵把玲瓏網拋了出去。

  玲瓏網在半空忽忽悠悠的飛著，到了一根安魂木前想要靠近，又似乎被什麼阻住，往外一彈，繼續飛去。

  莫清塵不急不躁，手上繼續打著靈訣，給玲瓏網積蓄靈力。

  終於在失敗了十數次之後，玲瓏網兜住一根細小的安魂木樹枝，往後狠狠一拉。

  一聲清脆的響聲，樹枝被拉斷，玲瓏網猶如活物般靈活的張開了網口，把樹枝兜住，隨後飛落回莫清塵手中。

  莫清塵毫不遲疑，又是上千道繁複無比的指訣打出，一一沒入安魂木。

  只見玲瓏網中的樹枝顫了顫，顏色漸漸轉暗，不再動彈。

  莫清塵鬆了一口氣，露出真切的笑容：「師兄，虎頭，成了！」

  虎頭也有些動容：「五爺爺呢？」

  莫清塵手掌一翻，把陰珠拿了出來：「在裡面。」

  說完以靈力催動陰珠，把安魂木收了進去。

  虎頭伸出手：「清塵，能不能給我看看。」

  莫清塵把陰珠遞了過去。

  虎頭用指尖輕輕拂拭著陰珠，隨後突然盤膝而坐，對著陰珠念起經文來。

  他微閉雙目，看起了莊嚴肅穆，一道道經文形成的音符竟化作了實質，從他口中流瀉出來，隨後悄無聲息的沒入了陰珠之中。

  陰珠閃起金色的光暈，直到虎頭睜開眼睛，結束念經，才重新恢復了本來模樣。

  「清塵，你收好吧。」虎頭咧嘴笑著，看起來很開心。

  莫清塵依言把陰珠收起，忍不住問：「虎頭，你剛做了什麼？」

  虎頭道：「念了一段安魂密法經，可以讓五爺爺的魂魄更加凝實。」

  隨後伸手往林子的方向指了指：「過了這片安魂林，就是真龍的埋骨之地，龍好集寶，據說那裡有真龍遺留的秘寶。玄洲的不少高階修士都知道這傳聞，更有一些修士前來探尋過。只是，那裡非元嬰修士不得入內，更是兇險非常。清塵，落陽真人，你們擁有逍遙傘，有意前往麼？」

  虎頭的眼神很平靜，溫和的望著二人。

  平心而論，他不希望他們去，只是他清楚修真者對寶物的欲望，不希望他們日後知道錯過而後悔。

  莫清塵看向葉天源。

  葉天源薄唇抿起，看了一眼安魂林，說道：「師妹，我覺得我們目前的修為，還不適合去那裡。」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繼續道，「不過你若想去看看，我們就一起去。」

  莫清塵笑了：「師兄，我也是這麼想的，得到安魂木已經很好，我們離開吧。」

  虎頭鬆了一口氣。

  三人返回的路程很順利，到了龍淵之地外圍之處，葉天源忽然停了下來。

  「師兄，怎麼了？」

  葉天源道：「師妹，我想在此處衝擊結丹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