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死域灰茫茫

  「莫姑娘？」程如淵回頭，望著莫清塵喃喃念道。

  莫清塵淡定的道：「對，我姓莫。」

  她可從來沒主動說過自己姓唐。

  唐慕辰手一伸，搭在莫清塵肩膀上：「呵呵，其實小莫是我表妹。」

  小莫？莫清塵一臉黑線。

  程如淵心思急轉，十洲比較出名的修仙家族，有姓莫的麼？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面色一變，再看向莫清塵的目光就帶著點探究了。

  「藏首露尾！」沈從文似乎很惱怒，咬牙道。

  莫清塵早受夠了他的莫名其妙，直接翻個白眼道：「我樂意，干卿何事？」

  「你！」沈從文攥緊拳頭，不知為何聽了她的反問心中一堵，可隨後卻暗罵一聲，對啊，她愛姓啥姓啥，管小爺屁事！

  裴十三把沈從文和莫清塵二人的舉動不動聲色的收入眼底，笑了笑：「莫姑娘，別來無恙，你果然是應了程兄之邀了。」

  說到這裡又自然的轉向程如淵：「程兄好眼光，總是搶先小弟一步。」

  程如淵看看莫清塵，又看看裴十三，不知二人之間有什麼關係，試探的道：「裴兄這是何意，你和唐……呃，莫姑娘見過？」

  裴十三輕瞥莫清塵一眼，頷首道：「在下有幸，在亂海域和莫姑娘見過一面，當時有意邀請莫姑娘相助，卻被她婉拒了。」

  程如淵一聽，看向莫清塵的目光就多了幾分暖色。

  莫清塵暗道裴十三好會做人，這一句話便贏得了她和程如淵的好感，再往裴十三身後一看，五人中有一個卻是認識的，那個膀大腰圓的，不是在亂海域遇到的那位體修又是誰。

  雙方雖是熟識的，可是這種情景卻有意無意的保持著距離，寒暄了幾句之後，程如淵和裴十三帶著各自的隊伍錯開，分別向兩個綠色光暈走去。

  可就在此時，附近的數個綠色光暈忽然光芒一盛，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始靠攏，眨眼間數個綠色光暈已經合為一個，綠色光芒越來越亮。

  眾人被這番變故驚呆，一動不動的望著那裡。

  只見綠色光芒漸漸散盡，良久之後，顯露出一個黑灰色的光暈。

  見到這黑灰色的光暈，程如淵和裴十三對視一眼，臉色忽然都變得煞白。

  沒等旁人出聲，二人幾乎同時喝道：「快進去！」

  眼見二人一起往黑灰色光暈狂奔，其餘人顧不得多想，趕忙跟了進去，再睜開眼，卻見四周一片灰茫茫的，一種死寂之感揮之不去。

  「程公子，這是怎麼回事兒？」毒娘子花容失色，她雖用毒厲害，可到底只是結丹初期，在眾人中實力算是最弱的，眼前情景明顯不大好，她難免特別掛心。

  沒等到程如淵的回答，毒娘子卻驚呼一聲，手指顫抖的指著後方道：「你們快看！」

  眾人抬眼望去，只見他們傳過來的那個黑灰色光暈越縮越小，很快就縮成針尖大小，啪的一聲閃了個幽藍色的火花，不見了。

  「這，這怎麼可能？」程如淵低聲說著，目光死死盯著虛空之處。

  裴十三雙唇緊抿，一言不發的望著同一處。

  「哎呦，我說程公子，裴公子，你們二位可給個話啊，這樣一言不發的，不是把我們這些人急死麼！」毒娘子跺了跺腳。

  莫清塵心知情況不妙了，聞言嘴角卻忍不住翹了翹，這位毒娘子平時雖然嬌滴滴的，總是有意無意的展現著風情，卻不是那種犯傻的，相反，還聰明的緊呢，若是心思純正的話，倒是值得一交。

  裴十三一嘆：「還是我來說吧。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恐怕是傳說中的死域！」

  「死域？」幾人同時出聲，神色都不太好看。

  一聽死域這名字，心頭就仿佛被壓了千斤的重量，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

  程如淵霍然抬頭：「裴兄，你也認為這是死域？」

  裴十三輕嘆一聲：「難道程兄不這麼想麼？」

  程如淵臉色灰敗，死死咬住嘴唇不再吭聲。

  看著眾人驚恐卻帶著探究的神色，裴十三緩緩道：「這無窮域本有數不清的域面，可這些域面卻不是永遠存在的，相反，它們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說不清在什麼時候就會崩潰。」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們之前所在的域面，就恰好崩潰了，一旦域面崩潰，域面中的所有傳送點就會合為一處，成為灰黑色的傳送陣，連向死域。而那個域面的人，要不就隨著域面的崩潰而灰飛煙滅，要不就進入死域，也就是我們現在所在！」

  眾人臉色更加難看，氣氛仿佛凝固了一般，就聽程如淵補充一句：「可是，這秘境存在已久，就是被幾大家族掌握也有上千年的時間了，迄今為止只在記載中提過有位前輩碰上了死域，那位前輩驚才絕艷，從死域中僥倖逃脫了，這才留下有關死域的訊息，至於如何逃脫的卻隻字未提，後來那位前輩也不見蹤跡了。」

  千年難遇？莫清塵臉色頓時黑了，悄悄瞟了唐慕辰一眼。

  恰好唐慕辰賊兮兮的望過來，一碰上她的目光趕忙做賊心虛的低下頭去。

  「千含道友！「莫清塵一字一頓，咬牙傳音道。

  她就說麼，有唐慕辰在，最近的日子似乎過於順利了，這明顯反常啊，鬧半天有這麼大一個驚喜在這等著呢。

  唐慕辰也覺得有些委屈：「小莫，你別生氣麼，我，我什麼都沒做啊。」

  莫清塵淚流滿面，大哥，您還需要做什麼麼，您只要坐一旁就夠了！

  見莫清塵臭著臉，唐慕辰咬了咬牙，寬慰道：「小莫，你別擔心，大哥七災八難的遇到無數次了，一次都沒死過！」

  莫清塵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這人，可真是個活寶，要真是死過了，還能在這禍害人麼。

  可她這一笑，唐慕辰卻誤會了，連忙補充道：「啊，對了，其實死過那么半次的——」說到這裡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嚨，戛然而止。

  旁人聽到莫清塵的笑聲，又發現唐慕辰一臉惶然，冷汗都流下來了，不知道這兄妹二人在私下交談什麼。

  在這種關頭，他們這反常的舉動頓時吸引了眾人目光。

  莫清塵看著唐慕辰的神色，想著他剛剛順口說出卻又生生停下的半截話，心中閃過一絲異樣，什麼叫死過半次？

  可發覺眾人探究的目光，卻顧不得深思了，忙正了臉色沖眾人抱歉一笑，卻沒解釋之前為何笑出聲來。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莫清塵的笑聲，反倒無意間打破了那種夾雜著惶恐和驚懼的窒息氣氛，毒娘子強自平靜下來，顫聲問道。

  其餘眾人也看向程如淵二人。

  這段日子輾轉在各個域面之間，一次次的勝利使得他們堅信，找到落凡木棉花是指日可待之事，對上別的隊伍，更是信心十足，可誰想到竟遇到這種情況。

  他們千辛萬苦修到結丹期，可不想葬送在這裡。

  程如淵嘴唇抿成一線，身姿筆挺的站了起來，眼中閃過傲然：「擔憂無用，我們去探查一下。」

  他相信天無絕人之路，當年那位前輩能夠逃出，他們為何不能！

  程如淵的堅定神色令眾人心情微微放鬆，他們都是心性堅韌之輩，驚懼的心緒很快就平靜下來，分散而開開始探查情況。

  莫清塵隨意選了個方向，放眼望去皆是灰茫茫一片，視線被阻在三丈之內。

  這樣往前走了不知多久，忽然驚覺前方的灰黑之氣越來越濃，漸漸的已經連一丈之外的情景都看不到了。

  冰鮫綃化作輕薄的霧紗，纏繞在身側，青隱弓悄無聲息的握在手心裡。

  啪嗒。

  忽然有很輕很輕的聲音傳來。

  莫清塵汗毛都立了起來，拼命睜大眼睛四處打量，卻徒然無功，她看不到，超過一丈的距離，她什麼都看不到！

  啪嗒。

  這聲音又輕又細，仿佛細細的弦在撥動，落入耳中，卻心驚肉跳。

  一種不好的預感傳來。

  莫清塵停下腳步，身子不停調轉方向，青隱弓牢牢擋在胸前，化作薄霧的冰鮫綃就跟著飄動。

  啪嗒，啪嗒……

  這樣的啪嗒聲，聽著就像小小的水珠滾落在芭蕉葉上，本該是清越動聽，可莫清塵聽著卻覺得發膩，甚至有些噁心。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那個未知的敵人就蟄伏在她看不見的這片灰茫霧氣中，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竄出來，給她致命一擊！

  他在哪兒？

  莫清塵忽然有些惶然，此時此刻，她看不到敵人的影子，也分辨不出聲音的來源。

  難道只能坐以待斃？

  不，她絕不甘心！

  莫清塵咬咬牙，忽然閉上了眼睛，既然看不到，那就不要再看，她相信心中自有慧眼，還她一片清明。

  啪嗒啪嗒的聲音越發清晰了，可卻像是有了什麼未知力量干擾似的，僅憑單純的聽力根本無從辨別方向。

  一身青衣的少女手持玄色長弓橫在胸前，雙目微微閉著，長而濃密的睫毛如一把小扇子，把一切情緒都遮掩其中。

  就在藏在灰霧中的一個影子忽然暴起之時，少女的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笑意，一手把青隱弓舉起，另一隻手飛快挽弓拉弦，一支金色長箭穿破濃濃灰霧破空而出，正中那影子的咽喉！

  一箭封侯，那影子悄無聲息的倒下，可是此時卻隱隱傳來慘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