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心中歉意生

  莫清塵坐在榻上，拿出了記載凝火術的玉簡。

  這本凝火術是在坊市眾多攤位中一個犄角旮旯的地方扒拉出來的，那個修士看起來有些落魄，攤子上零零散散的擺著一些物品，有妖獸的材料，也有幾本書冊，看起來雜亂無章。

  她一路走來，見到有玉簡書冊的地方就會駐足看一看，眼見這攤子小東西雜，本來沒報什麼希望，沒想到居然是意外之喜。

  這本凝火術雖算不上秘術，卻也不是隨處可以買到的貨色，可以算是比較獨特的法術了，至少當初在墨香坊，她就沒見過這類的書冊。

  那修士開價四千靈石，說是他祖傳的獨門法術，若不是急需靈石，是萬萬不會拓印了出售的。

  莫清塵看這本書物有所值，又見那修士一副落魄潦倒模樣，就沒有討價還價，直接買了下來。

  這種出售的玉簡，除了前面一部分是對外開放的，後面內容都被原主人或者書坊設了禁制，神識不得窺探，買家買下後，解禁之法自然奉告。

  打出靈訣破了禁制，莫清塵探入神識細細看了起來。

  玉簡中的訊息並不算多，以修士的頭腦，不過片刻就已深深印在腦海，可莫清塵足足閉目一整夜，到天際晨曦出現時，才把那些內容完全理解消化。

  但這還遠遠不夠，想要真正掌握凝火術，還需要千百次的練習。

  睜開眼睛，緩緩伸出手，朝陽順著窗口灑入，仿佛帶著晨露的芬芳，映襯的纖縴手指有些透明。

  忽然指尖微動，湧出了冰藍色的火焰，火焰很小很薄，緊緊貼著五指，好像為它戴了一副纖薄的手套。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明明這冰藍色的火焰至冷至寒，若是血肉之軀碰到就會被凍僵，可是莫清塵卻一點不舒服的感覺都無，那種徹骨的涼意反而讓她心境更加通明，一種血脈相連之感油然而生。

  清新琉璃火本來就是體內真火，似乎早已習慣了它的存在，收服的石筍火如甘露滴入乾涸的土地，早已悄然無蹤，只是默默無聲的發揮著自己的作用。

  只有這廣寒冰焰，它是那麼冷，那麼寒，時刻宣示著它的存在，偏偏它的存在還與自己融為一體，隨心而動，收發自如。

  那一瞬間，莫清塵對凝火術的理解仿佛更深刻了一層，只見手指微動，那層薄薄的冰藍色火焰竟然化作一道利刃，接著再次變化，化作一隻藍色小鳥，纖毫畢現，只是沒過多久，小鳥就潰散了，重新化作冰藍色火焰。

  莫清塵心有所感，當下摒棄一切雜念，全心全意練起凝火術來。

  一個月時間一晃而過，莫清塵左手一伸，一朵冰藍色的蓮花竟然在手心緩緩盛開，接著又顫巍巍的合攏成一支花骨朵，然後再次綻放。

  花開花落，變換不斷，到最後化作輕薄如霧的一層冰焰，重新收歸掌心。

  握上拳頭，莫清塵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不分晝夜的練習了一個月，總算有點成效了。

  今日就是約定好的前去拿噬骨魚牙齒的日子，她雖還想繼續練習，卻不得不停了下來。

  推開門，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迎面撲來，若不是那聲「主人」讓莫清塵剎住了車，手中板磚就飛出去了。

  「無月，你這是做什麼？」莫清塵愕然。

  火烏鴉自從吃的圓滾滾的，一雙眼睛就顯得更小，當下小眼一眨擠出幾滴淚來，抽搭著道：「主人，你總算出來了，人家這些日子好擔心。」

  「擔心什麼？」莫清塵看著哭天抹淚的火烏鴉，更加莫名其妙。

  火烏鴉不忍的看了莫清塵一眼：「人家還不是擔心你，丟了靈石想不開麼……」

  莫清塵嘴角一抽，伸出手無力的拍了一下火烏鴉腦袋：「無月，你真的想多了……」

  說著往外走去。

  「哇哇，鬧半天是人家想多了……」

  火烏鴉剛鬆了一口氣，就見莫清塵猛然轉過頭來，吸了口氣才道：「無月啊，這人家人家的自稱，你從哪學來的？」

  這傢伙以前也這麼自稱過，可沒像現在這麼頻繁啊，聽的她起雞皮疙瘩。

  火烏鴉吭吭哧哧的道：「就那天賣丹藥嘛，那個賣首飾的醜八怪一口一個人家，我看周圍好多男子偷偷看她呢。」

  莫清塵面色有些古怪，火烏鴉這是春心萌動了？它才五階吧？

  「怎麼了，主人？」

  莫清塵翻了個白眼：「以後別這麼自稱了，也就唐慕辰那樣的喜歡聽。」

  「唐慕辰？」火烏鴉激動的翅膀一揮，「靠，老娘說怎麼這麼彆扭呢！」

  莫清塵一個踉蹌，真想說你還是那麼自稱吧，快走兩步推開了院門。

  門外空蕩蕩的，只看到對面緊閉的朱紅色大門，那是唐慕辰的居所。

  他不在？

  莫清塵心中閃過這個念頭隨後自嘲一笑，習慣還真是可怕的一件事，那麼聒噪霉運的一個人，忽然不見了竟然還會忍不住想他幹嘛去了。

  當下搖搖頭，抬腳往外走去。

  這時對面大門忽然吱呀一聲響，一個腦袋探了出來：「妹子，你去坊市啊？」

  看著唐慕辰那張燦爛的笑臉，莫清塵點了點頭：「嗯。」

  按照對唐慕辰的了解，莫清塵本以為他會竄出來，死皮賴臉的纏著同去的，誰知他只是眨了眨眼睛，並沒有像對其他女修放電一樣眼中生光，反而純淨異常，低低的道：「那妹子你獨自一人出去小心點啊，對了，這裡有一千塊靈石，我知道還遠遠不夠，你先拿著，我，我還會努力去賺的……」

  看著飛落手心的靈石袋子，莫清塵一時之間說不出心中感覺，不由自主的問道：「你哪來的靈石？」

  「反正不是偷來搶來的。」唐慕辰笑的燦爛，還有一些自得，原來欠帳還錢的感覺這麼好。

  莫清塵撇到唐慕辰那抹得意之色，說出一句令她懊悔不已的話：「你，你該不會是和女子——」

  說到這裡急忙住口，卻發現唐慕辰的臉色驀地變得雪白，輕輕看了她一眼，那眼中有些冷，有些震驚，還有些不可置信，隨後歸於冷然，又看了她一眼默默關上了門。

  莫清塵怔怔站在那裡，心中忽然生出前所未有的懊惱。

  自己這是怎麼了，就因為他給自己帶來了壞運氣，因為他嬉皮笑臉，因為他似乎從來不會生氣只會厚著臉皮跟著自己，自己就妄加揣測出口傷人？

  不對，這是不對的，千人千面，性子各有不同，有的人或許不投脾氣，可以遠離，可以陌路，但應該有最起碼的尊重。

  不認同，但要尊重，沒有誰敢說自己的為人處世就是最標準的，最正確的。

  這番念頭在莫清塵心中翻騰，額頭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主人，你熱麼？」呆在靈獸袋中的小角小聲的問。

  莫清塵笑了笑：「嗯，我最近是心浮氣躁了點，好在天氣轉涼，以後想必會好些了。」

  說著切斷了和小角的聯繫，上前一步叩響了朱門。

  門遲遲沒有開，莫清塵靜靜站著好一會兒，澀然的笑了笑，他定然是惱怒非常吧，從此真順了自己的心意，橋歸橋路歸路了。

  莫清塵轉頭向外走去，走出數步身後的大門忽然打開，驀然回頭，唐慕辰站在門口，靜靜向她望來。

  「唐大哥——」莫清塵上前一步。

  沒有想像中的冷嘲熱諷，唐慕辰依然默默看著她。

  一直以來他的面龐是燦爛的，是靈動的，忽然這樣寧靜下來，竟像是換了一個人。

  原不原諒是別人的事，道不道歉卻是自己的事，無愧於心是莫清塵一直以來的原則。

  「唐大哥，抱歉，是我口不擇言……」

  唐慕辰微微一笑：「妹子，你不是口不擇言，而是在你心裡，我就是那樣的人，才脫口而出。」

  莫清塵嘴唇輕抿：「所以清塵再次道歉，希望唐大哥不要把那番話記在心裡。」

  唐慕辰垂下眼帘，粲然一笑：「我這人忘性大，妹子，時辰不早了，你快去吧，省得出什麼變故。」

  莫清塵點了點頭，告辭離去。

  唐慕辰立在門口，已經望不到莫清塵的影子，這才鎖上院門，抬腳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一路穿街走巷，走走繞繞到了一處門口，進入後看似普通，在一個小童的引領下來到一處地下入口。

  「唐公子，您是第二場，馬上就輪到了。」

  唐慕辰點了點頭，換上緊身的衣服走進場地，裡面已經有一個修士在等著。

  二人拱手行過禮，一旁的人手一揮：「開始！」

  二人猛然戰在一起，竟然招招都是拼命的架勢。

  台下圍觀的人轟然叫好，群情激動。

  這裡竟然是一處地下搏擊場，分築基和結丹兩個場地，每隔半個月舉辦一次搏擊賽，築基和結丹各有三場，生死不論，結丹場的勝者每場可得兩千靈石。

  而唐慕辰的靈石，自然是從此處賺來的。

  莫清塵卻不知道這些，她到了坊市就直奔八十八號攤位而去。

  「姑娘來啦。」金寶真人見是莫清塵，笑眯眯的道。

  莫清塵頷首：「金寶道友，不知我那武器可煉製好了？」

  金寶真人遞過一個木匣子：「自己看看。」

  莫清塵伸手接過，把木匣子打開了一道縫隙。

  感謝NHll、雪嘟嘟兒、小魔女0106、楚瀟兒、孜珠京幾位親的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