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殊色惑人心

  「聖子就在裡面等你們。」引莫清塵二人前來的那個高大壯漢說完，躬身退了下去，態度異常恭敬。

  莫清塵二人相視一眼，抬腳走了進去。

  裡面的人背對二人，聞聲回過頭來，落入二人眼帘的居然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

  「你們……是從外面來的麼？」少年聲音似乎還帶著青澀。

  「他不是修士！」羅玉成的聲音在莫清塵腦海中響起。

  莫清塵回音道：「你如何斷定？要知道在這裡修士體內靈力很可能已經枯竭，沒有了任何靈力波動單從外表是看不出來的。」

  「你真的沒看出來？他要真是從外面來的修士，說話的語氣不該是這樣，你沒發覺他問道『外面』時，卻流露出外面如何，甚至什麼是外面都一無所知的樣子麼？」羅玉成回道，卻不相信莫清塵一點問題沒看出來。

  莫清塵聲音中帶著笑意：「我倒是從別處看出來的，這少年開口第一句話，是這裡的土語。」

  羅玉成暗自點頭，不錯，正常情況下一個被困在這裡許久的修士，見到外來之人以前的語言會自然的脫口而出。

  「你們，是不是從外面來的！」見二人遲遲不回答，少年的聲音中帶了一絲怒意。

  對著這樣青澀的少年，莫清塵倒是使不出潑辣的性子來，當下溫婉笑道：「聖子猜的不錯，我們二人正是從外面來的。」

  少年狐疑的打量著他們，那神情不但不顯得狡猾，看起來反而有些憨厚。

  莫清塵瞥了羅玉成一眼，暗暗嘆道，這世上就是有些人，想努力表現的機靈狡猾些卻無法遮掩本性的天真無邪，不像某人，哪怕站著不動也覺得一肚子花花腸子。

  「你們知不知道什麼是修士？」少年打量二人半天，忽然正色問道。

  面對這少年，羅玉成似乎連說話的興趣也無，頭轉到一旁隨意打量著。

  無奈之下，莫清塵只得出頭道：「我們當然知道，因為我們就是修士。」

  「真的？你們如何證明？」少年神情似乎有些興奮，卻仍舊不放心的問道。

  莫清塵笑得溫和恬淡：「真的，在這裡我們也沒法證明，不過呢，我們可以不用吃飯。」

  少年這才算是相信了，望著二人臉色嚴肅起來：「既如此，你們就隨我去聖仙的洞府吧。」

  莫清塵與羅玉成互視一眼，跟在少年後面向外走去。

  少年健步如飛行走在崎嶇的路上，足足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停下來，有些嫌棄的看著落後的二人。

  莫清塵悄悄瞪了羅玉成一眼，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連拉帶扯的拖著他趕了上去。

  少年一言不發的轉過頭繼續趕路。

  又走了一個多時辰，少年總算停住了腳步，對著出現在三人面前的一個洞口恭敬的伏地跪拜，口中念念有詞，良久才站起來道：「聖仙的洞府就在這裡了。」

  「那勞煩聖子通傳一聲。」莫清塵微笑道。

  少年神情顯得有些落寞：「聖仙的洞府，聖子是沒有資格進入的。你們二位若真是從外面來的修士，那就進去吧。」

  見羅玉成還在氣喘，一時半會兒恐怕說不了話，莫清塵問道：「聖子既然不能進入聖仙的洞府，怎麼知道聖仙想要見我們？」

  少年臉色慍怒起來：「聖仙早就交代過，如果有來自外面的修士就讓他們進入洞府。」

  「小兄弟別生氣，我們只是因為什麼都不清楚怕冒犯了聖仙，既如此，我們就進去了。」莫清塵溫和笑道。

  少年這才面色好些，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三兩步走到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

  進了洞口，裡面就是一個長長的甬道，甬道雖然狹長卻乾燥明亮，一點沒有二人來時所經之處那種潮濕陰暗的感覺，抬眼望去就會看到無數大大小小的不知名石頭散發著淡淡光芒，千百顆匯聚起來，顯得洞中明亮如晝。

  「這裡還挺漂亮。」抬頭望了一眼，莫清塵忽然發覺鑲嵌在洞頂的石頭五顏六色，瑩潤無比，淡淡光芒交輝猶如漫天繁星。

  說話的功夫二人走到了甬道盡頭，一轉角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寬敞無比的大廳，幽幽暗香縈繞鼻尖。

  「你看！」莫清塵指著大廳地面驚呼道。

  「含香玉！」羅玉成掃了廳面一眼，同樣詫異出聲。

  莫清塵狠狠點頭。

  她之所以對含香玉印象深刻，還是因為陳嬌杏的緣故，想當年她們正是豆蔻年華，就是因為含香玉才不打不相識。

  陳嬌杏大伯乃是瑤光派的結丹長老，父親在家族中的地位亦不低，就是這樣尊貴的身份當年丟了一小塊含香玉都大動干戈，怒氣沖沖的找自己麻煩，可想而知這含香玉的貴重之處了。

  而這裡的整個廳面居然都是由含香玉鋪就而成，這已經不是奢侈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二人再一打量，越看越是震驚。

  大廳擺放的桌椅板凳看似是普通白玉製成，細細打量卻可以看出上面遍布著淺黃色的細紋，這就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軟金鑲白玉。

  軟金鑲白玉究其材質其實還是一種玉石，這種玉石有一個其他玉石無法媲美的優勢，那就是可以在不影響本身性能的基礎上直接在上面刻上陣法或符籙，也就是說同是軟金鑲白玉，它們卻可能有迥然不同的功能。更令人心動的是，軟金鑲白玉還能使原本的陣法或符籙威力更上一層。

  一般來說，一些名門子弟或修真世家的子弟，擁有一塊軟金鑲白玉雕刻而成的玉佩就足以沾沾自喜了，就是莫清塵手頭靈石不缺，都沒想過花費一大筆靈石買這樣的奢侈物。

  若是讓人知道這裡居然用軟金鑲白玉當做桌椅，那簡直不是驚嘆，而是覺得奢侈的要遭雷劈了。

  桌上擺放的成套酒壺酒杯一點不委屈這桌子，竟然是由琉璃石心製成！

  琉璃石心的珍貴之處，莫清塵卻是才從顧離那裡得知的，當日她所穿的貼身寶衣（俗稱肚兜）就是因為鑲嵌了琉璃石心，在羅玉成狂暴的攻擊下才抵住了大半劍氣，否則她的傷勢絕不是短短半年又缺少靈藥的情形下能好的。

  「不行了，不行了，看不下去了。」放眼望去，發現大廳擺放之物無不是珍貴異常之物，莫清塵硬生生收回了目光撫額嘆道。

  羅玉成嘴角含笑：「那就不看了。」

  莫清塵點點頭：「嗯。」

  二人說完，相視一笑，抬腳向前走去。

  二人身形剛一動，眼前場景忽然一變，一個深衣廣袖的女子站在洞中露台迎風而立，身姿飄渺如仙。

  莫清塵呆呆望著那道倩影，她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發現一個女子僅憑背影就能令人如痴如醉。

  有了這種感受，莫清塵不由悄悄瞥了羅玉成一眼，發現他總算露出了正常男子該有的表情。

  一聲婉轉輕靈的低嘆聲傳來，隨後深衣廣袖的女子轉過身來。

  莫清塵心神巨震，朱唇半張忘了呼吸。

  這女子很美，絕美，美得驚天動地，可也不至於令她震驚到忘了呼吸的地步，畢竟她不是男人。

  莫清塵之所以這麼震驚，是因為這女子和她居然有五分相像！

  有了這個感受莫清塵不禁有些汗顏，她不是贊了人家半天，最後說句和自己長得像，之前的讚美好像直接成了讚美自己的話，而是她們確實相像！

  這種相像，甚至說不好究竟是哪裡像，就比如一個母親帶孩子出來，旁人會說孩子像媽媽，等爸爸帶孩子出來時旁人又會說像爸爸，若是夫妻一同帶孩子出來，再讓旁人說，他甚至說不出到底像哪個了。

  這就是一種來自神奇血緣的相似之處，令旁人一見就知道這二人定然有血緣上的牽絆！

  這怎麼可能！

  這具身子五歲以前的記憶莫清塵不知道，可她卻明明白白的記得所有人都告訴她，她父親當年娶了一個凡人女子為妻。

  難道說，她的母族——祖上也出過修仙者？

  莫清塵這邊心神巨震，那深衣廣袖的女子卻緩緩開口了：「你們這是從哪裡而來？」

  這一次輪到莫清塵不說話了，羅玉成恭敬出聲，與對方交談起來。

  看著那女子低眉淺笑的眉眼，明明舉止莊重神態大方卻偏偏散發出無與倫比的風情，莫清塵忽然很理解她為何身著黑底紅邊的深衣，如此莊重打扮了。

  莫清塵在一旁胡思亂想著，羅玉成和那女子已經交流了半天，說到最後女子忽然伸出素手指向莫清塵，沖羅玉成微微一笑：「如何，你若是殺了她，我便嫁給你做妻子。」

  莫清塵神情一震，不可置信的望向那女子。

  她不是意外這句話，而是在心中已認定這個女子是她的先祖之一後，卻從她的口中聽到這句話。

  說到底，人會傷心失望，便是因為對一件事或一個人先有了期待。

  莫清塵不由望向羅玉成。

  只見羅玉成面色變幻不定，似乎陷入了天人交戰。

  女子靜靜等候，忽然道：「你不必直接回答，把你的決定寫在這上面即可。」說著一片玉箋向羅玉成飛去。

  玉箋落入羅玉成手中，羅玉成拳頭緊了緊，忽然抬頭看了莫清塵一眼，這才低頭在玉箋上寫下幾個字。

  作者有話說：感謝女媧紅姍、killualjy兩位童鞋的平安符，以及jessiesunz、晚照清空、Betsys幾位童鞋的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