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繁花衍木訣

  「大花，領清塵去後山瀑布。」顧離無視小徒弟一臉哀怨的樣子，轉頭對通天風虎獸吩咐道，嘴角卻輕輕翹了起來。

  「走吧。」大老虎一臉幸災樂禍，甩了甩大尾巴。

  莫清塵真想捏捏它的虎臉，是到底怎麼做出這麼擬人化的表情的，卻有賊心沒賊膽，老老實實的跟著去了。

  一片竹舍的背後便是後山，轉過去的一側，有瀑布飛流直下，濺起碎玉一片。

  莫清塵掃了一眼一屁股坐在旁邊，兩隻前爪支撐著身子，明顯是在監工的大老虎，暗暗咬了咬牙，低頭掃了小冊子一眼。

  小冊子極簡單，就是畫了十八種基本劍法的姿勢，並標註了要點，怎麼看，她都覺得顧離是從某個世俗的地攤上買來的武功秘籍。

  修士的記憶力很好，莫清塵看了這一遍就把所有信息記下了，卻把小冊子收入了自己那個最貼身的儲物袋裡。

  隨後望著飛濺的瀑布想了想，脫下了築基修士所穿的青袍換上鍊氣時的青衫。

  莫清塵原以為門派的服飾都是一樣的，可領到築基修士的服飾才發現，雖然與鍊氣期的修士款式顏色沒區別，衣料卻完全不一樣。

  這青袍穿在身上極為舒適不說，還有一定的防禦力，可算一件低階的防禦法器了。

  既然師父要求自己不得用靈力護體，那這青袍還是換下來的好。

  脫掉鞋子，莫清塵踩到被瀑布衝擊的圓潤晶瑩的鵝卵石上，深吸了口氣，這才一咬牙鑽進了瀑布里。

  「呀。」莫清塵低呼一聲，下意識的運起靈力才覺得舒適了些。

  原來這瀑布根本不是普通瀑布，而是寒冰刺骨，饒是她已經是築基修士，身體比鍊氣期修士強悍了很多，不運用靈力抵擋還是難以忍受。

  師父，算你狠！莫清塵腹誹道。

  一直用神識關注著這邊的顧離最初見到莫清塵換衣，下意識的關了神識，再掃來時正看到她皺著臉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由微微一笑。

  那瀑布之下有一個寒冰泉眼，是以水流冰冷刺骨，可若是長期用來淬鍊身體，好處卻是不言而喻的。

  本想著那丫頭體內以木火二靈根為主，又有防禦力尚可的門派服飾抵禦，哪怕不運用靈力也不會那麼難受，可誰知那丫頭卻也倔強，居然就這麼把衣服換了。

  還好，她體內火盛，不至於傷了身體，顧離雖這麼想著，可看莫清塵緊咬嘴唇強自忍耐，面色微微蒼白的樣子，心中還是一緊。

  莫清塵不知道顧離的神識一直追隨著她，待身體稍微適應了點，便散去了護身靈力。

  她明白，既然師父要求自己不用靈力護體，那必然是為了她好，也知道不會傷了她的身體。

  只是……這他奶奶的也太冷了些！

  莫清塵咬牙暗罵著，被凍得打顫的手把木劍舉了起來，開始按照小冊子上所示，練習第一個基本劍勢劈劍。

  飛流直下的瀑布衝擊到木劍上，劍身不由一偏，差點脫手。

  莫清塵努力穩住木劍，一劍劈出時卻覺得被水勢所阻，往前探出一步都極為困難。

  原來，失去了靈力的自己，是這麼孱弱！莫清塵忽然意識到。

  意識到這一點，反而激起了她的倔脾氣，師父說我要把十八種劍勢各自連出一千次才能去見他，我就不相信自己居然連一招都使不出來。

  一次，兩次，三次……

  到日落西沉時，莫清塵身體已經搖搖欲墜，卻不過出了不足百次。

  不行，至少，至少也要出到一百次才成。

  已經到了極限的莫清塵不甘心的想到，卻在一道激流打來時頓覺眼一黑，昏了過去。

  一道灰影掠來，從清流中抱起莫清塵來到草地上。

  懷中的人渾身已經濕透，長發猶如海藻般披散著裹住身體，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修長的黛眉下雙目緊閉，小扇般的睫毛彎出美好的弧度，上面還掛著盈盈欲墜的水珠。

  她的唇色已凍得煞白，臉色更是白的有些透明，顯得很脆弱，可是再淡的顏色都掩不住那份驚人的美麗。

  顧離忽然驚覺，原來他心中一直以來的小女孩，早已長成一個女子了。

  他按著她的手腕，緩緩把靈力輸入，又瞬間蒸乾她的衣服和滿頭青絲，這才橫了一眼通天風虎獸道：「大花，你怎麼任她昏倒水中？」

  通天風虎獸聽了，露出極委屈的神情：「主人，您，您偏心，明明是您讓她來磨練身體的，不過是昏過去，算什麼！」

  顧離被噎的一滯，恰巧這時莫清塵睜開了眼睛。

  「師父？」感覺有源源不斷的溫和靈力進入自己的身體，原本冰寒的身子一點點暖了起來，莫清塵喚了一聲。

  這才發現自己被他攬在懷中，手腕還握在他手裡，不由臉色一紅，忽然覺得那瀑布之水，並不寒冷。

  見莫清塵醒來，顧離立刻放開，低低說道：「清塵，你要懂得循序漸進之理，並不是所有的事都像你築基那樣，需要破釜沉舟的。修煉總要有張有弛，若是一直緊繃著心弦，那最終的結果，便是斷掉。」

  見莫清塵睜著一雙大眼，直直望著他，顧離一怔：「怎麼，可是覺得師父說的不對？」

  莫清塵搖搖頭，淡淡笑道：「沒有，師父教訓的極是。」

  心中深深嘆息，這樣朝夕相處，聽他悉心教誨，自己該怎麼辦？

  是任由心中不可告人的情愫瘋長，還是——還是強行把它扼殺在搖籃中？

  莫清塵第一次，對自己的自控力沒了信心。

  她在前世，也只是個普通愛笑的女孩子，今生雖多經坎坷，畢竟有著成人心智，並沒令她養成悲觀清高的性格。

  她從來沒覺得，修仙就一定要找個實力強大的男人當靠山，同樣，她也沒覺得修仙就一定要摒棄情愛，孤芳自賞。

  長生大道，她是定然要走的，至於情愛，本就和此無關，無關修仙，無關長生，無論是寄人籬下的丫頭也好，嶄露頭角的莫清塵也罷，都有權力去品嘗。

  只是她沒想到，令她第一次心動的人，偏偏已經成了她的師父！

  「清塵，今日你來嘗嘗我的手藝吧。」顧離見莫清塵發愣，以為是體力透支，含笑說道。

  莫清塵沒想到，她這位看起來淡雅如仙的師父，做菜的手藝居然這般好，好的連她那隻烏鴉都鄙視了她。

  聽著三個靈獸的奚落，看著顧離含笑飲酒的樣子，莫清塵心中一動，自己何必庸人自擾，他們是師徒，將來還會一直相處下去，相處的時間甚至比那些雙修的道侶還要多。

  結丹修士有八百年可活，若是結了嬰，更是能活上幾千歲，自己真是太習慣把一切都掌握安排好了，卻忘了偏偏只有情感是無法安排的。

  以後的事情，就以後再說吧。

  莫清塵第一次，對某件事採取了消極的態度。

  就這樣，白日莫清塵去瀑布之中練習劍法，夜裡整日修習纏絲青木訣。

  開始修煉才發覺，築基之後的修煉速度實在慢的可憐，好在這裡有大片藥園，築基期最普通的聚靈丹，顧離毫不吝嗇的給了她很多，足夠用很久了。

  饒是如此，莫清塵也明白，自己定然會比那些靈根好的修士修煉慢些，原因無他，她有師父給的聚靈丹，別人自然也有。

  不過功法換成了纏絲青木訣後，莫清塵發現修煉速度比用青木訣快了許多，想來是功法的原因。

  只是這樣，莫清塵還是不滿意，照這樣的速度她不知道什麼年月才能修到結丹期，要知道修士進階時越年輕，日後的潛力便越大。

  時日久了莫清塵發現顧離極為擅長煉丹，一間竹閣中還放了不少關於煉丹的玉簡書冊。

  利用偶爾閒暇時間莫清塵去翻閱，發覺有一種丹藥叫凝元丹，是築基後期乃至大圓滿的修士服用的，甚至一些剛結丹的修士因為尋不到合適的丹藥，也服用此丹，聊勝於無。

  也因此，這種丹藥築基初、中期的修士若是服用，便有爆體而亡的危險。

  莫清塵便是動了這凝元丹的心思，因為她的築基經歷令她隱隱猜測，自己的經脈和丹田，應該比同階的修士能承受更大靈力的衝擊。

  不過這想法一直被她壓下，留待日後再嘗試，畢竟她領悟到，最近這幾年，師父是不願她修行過快的，恐怕還是和她當年築基過於倉促有關。

  一晃兩年過去，莫清塵終於能夠完成顧離定的目標時，接過來的是一本極精緻的冊子，上面刻著繁花衍木劍訣幾個大字。

  「師父？」莫清塵摸著手中的書冊，清聲問道。

  顧離牽起嘴角：「我最擅長的攻擊之法便是劍訣，早年在一個秘境中偶然得了兩套劍訣，這套繁花衍木劍訣更適合女子修煉。」

  「另一套是師父修習的麼？」不知為何，莫清塵心中有些歡喜。

  顧離一頓，隨即只是低低嗯了一聲。

  自此莫清塵開始練習繁花衍木劍訣，不過卻只需每日上午練習，其餘的時間或是修煉功法，或是研究功法附帶的法術，一晃五年時間又過去了。

  這時候，離莫清塵築基已經過去了七年。

  這一日，莫清塵修煉完正與大老虎三個鬥嘴，忽然見顧離所在的閉關竹室靈光閃現，接著塵封數月的竹門緩緩打開，一身灰衣的顧離走了出來。

  「師父，恭喜您。」莫清塵由衷的道。

  和光真人，終於在收徒之後的第七年進入了結丹中期。

  作者有話說：感謝戲兮童鞋的粉紅，山中雨果落童鞋的評價票還有胖胖的一家的打賞。白天跑了一天生產現場，正趕上好朋友來了，難受的要死，有氣無力的掙扎著上來更新一章，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