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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13:41 作者: 深海無餘
    他沉默地點頭。

    伊偲還在打電話,風吹過來。李君靛安靜了片刻又問:「期末考得怎麼樣?」

    「還不錯。」

    她伸手握住魏惟一的手,輕輕捏了捏道:「晚上多吃點,感覺你瘦了很多。」

    可能是水土不服,魏惟一剛開學就得了次重感冒,再加上食物不對他胃口,食慾下降,一個學期下來他幾乎瘦了十幾斤。魏惟一說:「沒事,過完寒假,我就又長回來了。」

    廚房傳來水燒開的聲音,李君靛轉頭顫巍巍地進了房間,背影蹣跚,爺爺一病,感覺她也跟著衰老了許多。魏惟一知道他們倆伉儷情深,爺爺的事情對奶奶打擊很大,心裡不由擔心起來。

    晚上飯菜很豐富,但是大家都沒怎麼動筷,電視裡的春晚聲音放得再大,似乎也掩蓋不了這一室的蕭條。魏惟一味同嚼蠟地咬著最愛的雞肉,吐出骨頭,他吃得很快,三下五除二就吃完飯,進了廚房逃離那強作歡笑的氛圍。

    洗完碗出來,魏惟一經過臥室,聽到極小的談話聲,具體說了什麼聽不清,只知道大概是爸媽在聊天。他生出些悵惘,悄悄到玄關穿好鞋子出了門。

    小區里沒有人,很安靜。魏惟一沿著道路走下去,不知不覺竟走到了蔣均良的家門前。他在柵欄外等了等,沒見到有人出來,便告訴自己這是老天爺的決定,起身離開。

    「你是......蔣均良同學?」一個柔柔的聲音闖入他的耳朵里。

    魏惟一轉身回看,是蔣均良的媽媽。他還沒說話,蔣媽媽便好似心領神會道:「你來找蔣均良的吧,我幫你叫他。」說完往屋子裡喊了一聲。

    只是短暫的幾秒,魏惟一卻感覺有一輩子那麼長。他心裡怦怦跳,自從上次他和蔣均良的不愉快之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

    蔣均良從門後走出來,一眼看見他,問:「你找我?」

    蔣媽媽體貼地進了屋子,一時間,外面的天地只剩下他們兩人。蔣均良走近一點,又問了一句:「你吃完飯了?」

    魏惟一手往懷裡揣,同時走回來一些,「剛吃完,出來散步。」

    蔣均良瞭然地點頭,問:「在北京還不錯吧?」他語調平淡,不像之前那麼冷漠,魏惟一甚至從中品出了些溫和的味道。

    「是還不錯,我上次發給你的照片,漂亮吧?如果你有機會來北京,我可以帶你參觀參觀。」魏惟一感到一些鼓舞,忍不住說。

    「大學過得怎麼樣?」

    「很好啊,老師好,同學好,如果你來的話還能看見我彈吉他唱歌。」魏惟一炫耀般說。

    蔣均良笑起來,語氣輕輕的,「我確實還沒聽過你唱歌,挺想聽的,以後唱給我聽吧。」

    魏惟一說:「好。」然後沒話找話,「那你在上海......」

    「和你一樣。」蔣均良笑,眼睛微微眯著,「我很喜歡。」

    他靜靜地站了兩秒,又問:「我聽阿姨說你爺爺住院了,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說最多不過幾個月了,今天暫時出院回來過年,年後又要住院。」

    魏惟一看見蔣均良波瀾不驚地點了點頭,明白他並不是真正想知道這件事情,只是隨口問問而已。於是他也學著那樣問道:「你和夏燕瑾還在一起嗎?」

    蔣均良看他一眼,「對。」

    「你喜歡她什麼?漂亮,還是別的?」

    「你已經問過這個問題了。」

    「我問過嗎?」

    「當然。」蔣均良嘴角微揚,「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再回答一遍。」他手臂抓上有些生鏽的鐵門,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它推開。魏惟一趕忙阻止,「不用!我不想再聽一遍了。」

    蔣均良的手穩穩地停在欄杆上,那雙漂亮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魏惟一,然後他說:「開玩笑的。」頓了頓,「你談戀愛了嗎?」

    「沒有。」魏惟一想囂張點說我還喜歡你,因此對別人沒興趣沒想法,但是他隱隱知道說完這句話,眼前這個人可能又要翻臉,於是否定後緊緊地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蔣均良沒有再多說什麼,他揮揮手,進了屋內。魏惟一往前走了一會兒,轉身回望,門前只剩一片空落落。

    春季轉暖的時節,大雁在天上排成一字形往北飛去。魏惟一和鄒文雨約好在咖啡館見面,就是學校附近的那家。鄒文雨說他們畢業之後學校新修了食堂,據傳飯菜比以前好吃不少,還有自助餐。

    魏惟一震驚,「這麼好?怎麼我們在的時候不裝修啊?」

    鄒文雨聳肩,「這就是所謂畢業之後修空調嗎?自古以來的定律罷了。」

    點單時鄒文雨點了冰美式,魏惟一愣神片刻。服務員很有禮貌地催單,鄒文雨轉頭問他:「你怎麼了,對我冬天喝冰的驚訝了?」

    魏惟一搖頭,「不是。我以前和別人來這裡,他點的也是這個。」其實沒什麼好稀奇的,很多人都來過這裡,也都點過冰美式,但是是和他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找到位置坐下後,魏惟一把自己去酒吧的經歷告訴了鄒文雨,後者興趣極高,不斷八卦道:「那黃毛長得好看嗎?」「沒有艷遇是因為你看不上他們啊!」「你就呆了那一會就走了,太可惜了。」「我也想去那個酒吧,很有名的。」

    他比以前話更多,也更開朗。魏惟一時常想這是他的改變抑或他本來私下就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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