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身不由己

  莫河跟在青梅道長的身後，一路順著清溪往下遊走，看著青梅道長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水面，莫河也沒有出聲打擾，就這麼默默的走著。

  不過莫河也為自己施加了靈眼術，一路上也仔細打量著水面，以圖能夠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這樣一路走著，到了一處水深處，青梅道長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朗聲對著水面喊道：「子安縣道官青梅道人，前來拜訪清溪水神，還望神尊現身一見！」

  聽到青梅道長的話，莫河目光立刻仔細的打量水中的每一寸，可惜絲毫沒有看出任何的問題，而在青梅道長喊話之後，水面依然平靜，那位清溪水神還是沒有出來。

  青梅道長見狀，眉頭微微的一皺，伸手便打出了一道靈力，在水面上炸出了一朵水花。

  而在這一擊之後，莫河立刻就看到平靜的水面上，突然有水流開始向上涌，然後一眨眼的功夫，便凝聚成了一個人形，然後更變得與常人無異。

  「出來了，這就是清溪水神？」看到水面之上出來的人影，莫河立刻仔細望去。

  只見這道人影身材高大，體型和子安縣的武備萬歸山差不多，長得濃眉大眼，外形有幾分粗獷，想想這位生前也是一位武備，有這樣的體型實屬正常。

  「我本不願意現身，何必又要苦苦相逼呢！」這位清溪水神現身之後的第一句話，並不是任何的責任之言，而是略顯無奈的說出了這句話。

  「神尊久不現身，突然之間又回歸，本地官員自然是不得不注意，畢竟職責所在，還望神尊不要見怪！」青梅道長開口說道，特意把自己的姿態放得比較低。

  「本神其實並不想做什麼，我只想要保存自己，在這清溪河畔有一個小廟，僅此而已，能否離去。」清溪水神開口，語氣非常的平靜。

  「神尊所求，並不過分，只是我有一問，神尊對於現在的皇朝如何看？」青梅道長臉上帶著笑容，將自己今天最重要的問題問了出來。

  「皇朝，這與我無干，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清溪水神，想必不會被皇朝放在眼裡吧！」清溪水神回答道。

  「神尊，畢竟朝代換了，如今已經是人族的第三皇朝了，後天神靈的根本，還是來自於皇朝的敕封，以及百姓的香火，不知神尊可願親善現在的皇朝！」青梅道長繼續說道。

  「如果我說不願意呢？」聽完青梅道長的這句話，清溪水神的聲音突然之間變得有些冷了，似乎青梅道長的話，觸犯了他的一些忌諱。

  而這一次，青梅道長選擇了沉默不言，但是答案卻在不言之中。

  莫河一直聽著青梅道長和清溪水神的對話，他也算是對整件事情了解，雖然因為見識的緣故，對其中的各種細節並不知曉，但是大體事情他還是清楚的。

  在莫河心裡，對於這位突然冒出來的青溪水神其實非常的意外，因為對方現在這個時間冒出來，時間上來說根本不對。

  第三皇朝的開國人皇即將壽終正寢，但是現在多少還有幾年的光景，想要興風作浪，那這個時候站出來，根本就是在給皇朝送一個立威的對象。

  而如果是想要親善投靠皇朝，那也不會等到現在，皇朝立國已經快要兩百年了，要是想投靠，什麼時候沒機會？

  當然，不能排除對方有一些不可抗的因素，例如說是被封印，或者身受重傷在養傷之類的理由，這也是青梅道長抱著希望，前來和對方接觸的原因。

  「神尊不妨再考慮一些時間，再來找神尊之時，子安縣的縣尊已經承諾，如果神尊願意答應，可以上表府衙，為神尊請求加封，到時候說不定神尊的神位也可以提升一下。」青梅道長沉默了片刻之後，最終還是開口說道。

  「哈哈，多謝一番美意了，可以我是前朝敕封的神靈，生前也是前朝之臣，冥土神庭之中也是錄了名的，忠臣如何能事二主！」清溪水神突然笑了一聲，然後大聲給出了自己最後的答案。

  莫河聽到這一聲笑，雖然覺得有幾分豪邁，但是他卻更聽出了一重隱藏在深處的無奈，這就好像是他前世最後的時光，躺在病床上對每一個來看望自己的，都表示釋然的那種笑，看似是一種看開，實則是一種無奈。

  一瞬間，莫河明白，這其中一定有著很多的故事，牽扯的事情也非常的多，多道讓這位清溪水神，有一種深深的無奈，他感覺到了無能為力。

  莫河都能夠聽出來，更何況是閱歷豐富的青梅道長，他當然更能體會清溪水神這時候的心情，甚至也能略微明白對方現在的處境，可是那又如何，現在大家立場不同，縱使有萬分的同情，也只能選擇繼續。

  「神尊可想清楚了，一定要如此？」青梅道長這一次說話之時，手掌上已經出現了一件東西，正是青梅道長的道官印。

  「身如棋子，步不由己，無需再多說什麼了！」清溪水神搖了搖頭，身上突然亮起了一道金光，腳下的河水洶湧起來，凝聚出一根根的水箭，猶如暴雨一般，向著岸上的青梅道長射來，竟然直接就動手了。

  青梅道長體內的靈力輸入手中的道官印，一手在面前布置一道屏障，另外一隻手握著道官印，重重的印在了地上。

  莫河這時候選擇向後跳出數十米，遠遠的躲開水箭的攻擊範圍，神魂境界的交手，自己還是躲在一邊看就好。

  只見青梅道長的道官印印在地上之後，立刻擴散出一圈金色的印記，迅速的漫延到河水之中，摧發出水箭的清溪水神，立刻感覺到了一股壓制力量，讓自己和腳下的清溪，中間似乎多了一些限制力量，操縱水流變得有些困難。

  不過清溪水神並沒有慌張，通過皇朝正統法度力量壓制神靈，記得在很久以前，自己曾經也做過，只是沒想到有朝一日，這份待遇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向前一個大跨步，清溪水神竟然離開了河水，選擇了上岸作戰，他空無一物的手中，這時也多出了一把長刀，一刀便向著，青梅道長劈來。

  莫河看到，清溪水神手上的這把刀刀身上，有一圈圈如水波一般的波紋，在他那一刀斬出的同時，這些波紋仿佛活過來了一般，隱約還傳來了流水的聲音。

  青梅道長臉色一變，他眼前所布置的防禦，竟然在對方這一刀之中，輕而易舉的被斬破，而且刀鋒當頭劈下，威勢似乎沒有減弱半分。

  青梅道長的反應也非常的快，就在這一刀快要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手中翠玉竹杖出現，直接將這一刀擋下，另外一隻手快速掐動了一個印訣，一根尖刺破土而出，瞬間完成了攻守。

  莫河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看著戰局，看到清溪水神輕鬆的破解了青梅道長的反擊，然後進一步欺身而上，直接緊貼著青梅道長發動攻擊，那種狂放的打法，根本不像是一位水神，而像是一位武將，而事實上這位在生前，也的確是一名武將。

  「不愧是以前做過武備的，哪怕成為了神靈之後，這戰鬥方式依然是武將的作風。」莫河心中想道，同時他也在小心的注意著青梅道長這邊，體內的靈力已經開始運轉，隨時準備著支援。

  青梅道長面對清溪水神的一番猛攻，現在真的有些疲於招架，對方手中的那把長刀，也是一件靈器級別的法器，比起他手中的翠玉竹杖絲毫不差，又是一番狂風暴雨般的攻擊，讓他根本沒有多少喘息之機，只能夠疲於應付，一時之間竟然落入了下風。

  「斬！」眼見青梅道長招架得越來越困難，不遠處的莫河都準備要出手了，那位清溪水神卻突然大喝了一聲，手中的長刀猶如一彎冷月，猛然之間綻放一抹冷光，斬出了強力的一刀。

  這一刀的確快得出奇，只見冷光一閃，然後莫河就看到青梅道長身影倒飛出去，不由得心中大驚。

  「師傅！」

  口中驚叫出聲的同時，莫河快速的掐動了法訣，在青梅道長和清溪水神之間，立刻出現了一面木牆。

  快速的跑到青梅道長的身邊，將倒在地上的青梅道長扶起來，莫河看到在青梅道長的肩膀上，此時已經多了一道一尺長的傷口。

  「我沒事！」青梅道長站起來，目光看向了站在木牆之前，並沒有繼續進攻的清溪水神，然後望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傷口，開口問道。

  「神尊為何留手，剛才那一刀要是砍實了，我這條胳膊今日就要斷了！」

  莫河這時也把目光看向了對面的清溪水神，對方持刀而立，站在自己剛才升起的那面木牆之前，目掃視了自己一眼，然後這才看著青梅道長說道。

  「你走吧，我身不由己，只想要保住性命，不要再來打擾我了，我不想和現在的皇朝有什麼關聯，你的功勞也不在我這裡，多多注意一些其他地方吧！」

  說完這句話，清溪水神手中的刀消失不見，然後轉身走入河水之中，身軀化作一灘流水，融入水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