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進京，趙錯的長女

  「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趙錯立在林中，低頭看著懷中打盹的白獅子貓，察覺到它失去了往日的人性化與靈動。

  「伯鸞半夏到底想做什麼？這個時候特地來見我一面，還拉攏我，讓我幫忙做一件事？今後還會來京城見我……」

  小公爺此時仍是眉頭緊鎖，眼中有著壓抑的怒色，讓他不能接受的是妖女對彼此間的過節的無視。

  她作為施加者，當然能夠輕描淡寫了，但是被種下凶蠱的他就要當什麼事都發生嗎？

  不止一次！他在這個惡女手中可是數次被逼入絕境，凍河之戰時幾乎身死！

  『我必報此仇！』

  他在心中低聲說道。

  伯鸞半夏方才話里話外都沒有要兩國共處的意思。

  不過無論從任何角度來說，和談機會是不存在的，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入京結束勤王之戰。

  「那個妖女為何來見你？」

  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

  趙賊聞言下意識地轉頭看去。

  只見身著一襲淡紫色留仙裙的清冷仙子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側。

  「我眼下要入主項京，她是認為我又有利用價值，所以特意來與我談話了。」

  趙錯將心事收起，對楚別枝露出了從容溫和的笑容，坦誠地望著她冷清妍麗的臉蛋兒。

  長公主是美，她永遠保持理性優雅的姿態令人難以忽略，不過國師大人的冷艷又是另一種不同的美感。

  另外，小別枝有一點是完勝伯鸞半夏的，比起一片坦途，他更喜歡有著激烈起伏的人生，不可把握感讓人著迷。

  「你與她也是夫妻一場，不會因昔日情分而做出失智之舉吧？趙大將軍。」

  楚國師盯著他的臉龐。

  「您要吃醋是可以，但不要無中生有，我與她只有不共戴天之仇。」

  趙公爺認真道，邁步走上牽起了她的纖柔玉手，不徐不疾地繼續說道。

  「我們回去吧……進京。」

  「……嗯。」

  楚別枝頓了一下後還是沒有追問。

  「我說您為我與妖女見面而不悅，這一點您不反駁嗎？原來如此。」

  趙大將軍又是故意露出瞭然的神色，說著會讓國師大人生氣的話，然後腰就被掐了一下。

  他沒有時間胡鬧太過，就是想在這兒與小別枝一起同鳥兒歌唱也得忍著，只能等大局落定後再享受了。

  天色已大亮，他上馬出了深林，帶著著急等候在外的親兵向軍營而去，如今他進京已經是探囊取物，再無阻礙。

  「見過大將軍！三軍將士已整裝待發，只等您一聲令下。」

  趙錯在南軍部將的迎接中進了營地。

  他的目光從一眾將領的臉上掃過，所有人的眼中都流露著激奮之色，望向他的目光比以往更加恭敬！

  大軍先是在南方平叛，接著又一路北上，終於到了這京城之外，他們出生入死的功勞就要兌現了，怎麼能不激動？

  「照將軍，京城外可有異動？神武軍可還在營中待命。」

  趙公爺從容不迫地看向了照元清。

  他此時也將妖女之事拋之腦後，一股渴望與振奮湧上心頭，這一刻他也等太久了！

  就是現在，他要帶兵攻入京城，嵐姐姐還在等他，他也讓皇后殿下苦等多月，他們的孩子出生了嗎？

  「啟稟大將軍！神武軍大營沒有任何動靜，京城的大門在今早一如往常地打開了。」

  照將軍雙目明亮的說道。

  南軍當然已經查探出了京城是個什麼狀況。

  韓王一黨在他們兵臨城下的時候，已經失去了發號施令的權勢，就是反對趙錯的人也知道沒有反抗的機會了。

  「好！傳令全軍，與本將軍入京。」

  趙錯不再遲疑的說道。

  事實上他現在也已迫不及待。

  他現在只需要向前，入城後先讓將士控制住韓王府，他自己則是直奔東宮。

  「武都統，到了京城之外後，你先帶十萬人進城維穩。」

  趙公爺接著又對武崇行說道。

  「遵命！」

  「王鋮副將。」

  他又看向了另一位將領。

  「三十萬大軍不可全部入城，伱將餘下將士在城外安扎，約束好手下士卒。」

  趙錯知道入京後會有一場動靜頗大的權力更迭，至高皇權交接的時刻決不能掉以輕心，位置沒坐穩的時候最危險。

  他在做好部署後，大軍聲勢浩大地朝項京而去，前路沒有任何阻礙。

  這不過五十餘里的路程讓他覺得太漫長。

  ……

  「殿下！」

  京中韓王府的大殿中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聲音。

  「皇城司副都統黃繼帶兵將王府包圍了！四道府門皆被封鎖，無可進出。」

  一名甲士走進殿中，慌張地對著端坐上首的韓王說道，不過這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總算是來了啊，本王還以為他蠢到不知道該這麼做呢，你下去吧。」

  韓王眼睛也不睜地說道。

  趙錯大敗妖族大軍與五萬北軍之時，他就已經失勢了，沒有人追隨一個失敗者。

  如今還留在王府中的，都是伺候他幾十年的忠僕，他倒是沒想趕人走，沒人會為難家僕，會死的人是他。

  「殿下何至於此？前幾日大有機會離去！為何走到這一步……」

  頭盔下露出白髮的年邁甲士哽咽道。

  「何必落淚？」

  韓王依然心平氣和。

  「本王是宗室，與大虞同休戚乃是本分。我殿裡還有不少金銀之物，你拿了與還留在府中的人分了，日後好度日。」

  「老奴會陪著殿下！郡主從四天前就鬧著要見您，是否……」

  蒼老甲士目露悲戚的說道。

  「莫要讓她出閨閣的門。」

  韓王聽他提起自己唯一的女兒才有了表情。

  「你若是不願走，今後就侍奉在鈺兒身邊吧，趙錯不會為難她的。」

  他倒是不擔心女兒今後，新寧郡主在他之前的示意下與趙家大小姐結成好友，這層關係也夠了。

  畢竟只是女子，生與死都對大局無礙，他知道趙錯不是心狠手辣之輩。

  如今他唯一不甘的就是大虞真的走到了終點。

  「趙大將軍到城下了！」

  王府外忽然傳來了喧譁聲。

  韓王知道這是圍住府邸的皇城司禁衛。

  無怪他們緊張激動，今日之後，整個天下都會知道最有權勢之人乃趙氏。

  「黃都統已經趕去城門接駕了，京中百官都去了，進城的南軍恐怕很快要到我們這兒了！」

  「趙大將軍乃真英雄！轉戰南北所向披靡，縱是兇悍野蠻的妖族騎兵也戰而勝之。」

  「我看，唯有大將軍才能震懾住漠北妖庭！以後或許能少打仗？」

  項京城南直門此時人來人往，但氣氛卻異常安靜，幾乎沒有人敢放聲說話。

  一眾京官摩肩擦踵地快步走出大門，於城門外擺開隊形，畢恭畢敬地對前方不遠的大軍低著頭。

  南軍連戰連捷養出來是兇悍驕狂的氣息撲面而來，出城的京中百官都在等著一個人，他們的姿態比迎接御駕親征歸來的皇帝也差不了多少。

  「大將軍萬勝！」

  山呼海嘯！

  南軍中忽然爆發出了狂熱的呼喊聲！

  大軍分列出一條道，一名身著亮銀色戰甲的俊逸將軍騎著神異駿馬緩步走出，他年紀不大，但是眉眼間頗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勢，令人不敢與之對視。

  「下官等拜見趙大將軍！」出城相迎的京城百官此時也是滿臉敬畏地欠身行禮，「恭賀大將軍凱旋！」

  「諸位無需多禮，本將軍提兵至此乃是勤王，並無肆意妄為之意。」

  趙錯依然騎在馬上。

  高姿態地俯視著躬身行禮的京官。

  他如今正該樹立自己的權威才能在主持大局。

  「大將軍起兵北上是匡扶天下！韓賊篡權竊國，罪不容誅。」

  一名身著紅袍的年邁官員當即義憤填膺地道。

  是非黑白由勝者書寫，十萬南軍此時已經入城維穩，局勢已經沒有逆轉的餘地了。

  許多官員在戰慄，他們都明白自己已經站在了王朝更迭的歷史時刻，享國四百年的大虞已經走到了盡頭。

  「韓賊一黨大逆不道！本將軍知道諸位大臣中有人受其脅迫，不得已委曲求全，此非汝等之過，此番只誅首惡。」

  趙公爺從容不迫的表態，他當然知道眼前這些官員所擔心的事，對於許多京官投靠過韓王之事他也不打算追究，當時亂黨掌權，有多少人能夠做到誓死不從？

  「大將軍英明！」

  出城相迎的京官頓時難掩喜色地高呼。

  他們對趙家的話還是相信的，畢竟這次打進京城來的又不是什麼外人，是與他們同氣連枝的趙家長子。

  鄭國公府本就是虞廷權貴，四百年來都沒有離開過大虞的權力中心，與他們這些同樣是開國功勳之後是同等出身，彼此間怎麼都能扯上點兒親戚關係，所以他們心中除了不能反抗以外也沒有什麼抗拒意志。

  「韓王可逃竄出京？」

  趙錯安撫過百官情緒後又問道。

  「回稟大將軍。」一名體型健碩的中年武將走了出來，「下官早已命禁衛將韓王府包圍。」

  「好，汝就是黃繼黃都統吧？君能夠迷途知返便是功臣。」

  趙公爺認同地對他點了下頭。

  他從東宮秘衛的情報中也知道了這號人。

  韓王奪權之後，將皇城司中效忠太后娘娘的人換了下去，自己出任都統，任命親信黃繼為副都統，不過再親也沒用。

  「下官慚愧，當初終是經不住韓賊的威逼利誘，不得已為虎作倀。」

  黃繼滿臉自慚地低下了頭。

  趙錯不置可否，他也不想在此耽誤了，目光穿過城門向內探去。

  近在眼前了，此時此刻他並不想去見韓王，他現在就要見到壞女人。

  「諸位大人各司其職吧，有什麼大事都放在明早的朝會上說！本將軍要去東宮覲見太后娘娘。」

  趙公爺以命令的口吻說道，城外的百官頓時面露驚愕，詫異地看著馬背上的年少權臣。

  參見那個魔後？大將軍不是也該將女魔頭也打為亂黨，然後順理成章地掌權嗎？

  如今京城中擁有絕對話語權的就是手握五十萬南軍的趙大將軍！

  『魔後就是無恙，大將軍也無需顧忌了吧？絕對兵權可是在您手中。』

  不少官員心中疑惑，他們可不會相信趙賊真的對照太后忠心耿耿，如今他只要向前一步就能讓自己成為一個朝代。

  趙大將軍沒有和他們解釋，帶兵向城中而去，走過主幹道進入大路後就見到了夾道歡迎的百姓。

  沒有太多惡名的他在大敗妖族之事傳出後自然是更受百姓愛戴了。

  「我們大虞有大將軍！今後都無懼妖蠻子了，太好了。」

  「妖庭若敢來犯，定叫其大敗而去！大將軍萬勝！」

  「大將軍尚未婚配……」

  趙錯沒有功夫表現自己的仁和親民。

  他在大街上策馬疾馳，一路直向皇宮而去，歸心似箭！

  近鄉情怯，他莫名會有這麼一種情緒，嵐姐姐一定還好吧？安兒出生了嗎？還有皇后殿下和煥兒……

  「小人拜見大將軍！非霧姑姑今早有言，您若來了可直往東宮。」

  一名內宮總管帶著宮人在宮外相迎。

  趙公爺只是點頭示意，快馬衝過宮門，東宮的輪廓終於出現在了他眼中。

  他眼眶幾乎顫動，隨著逐漸慢下來的馬蹄聲，一道勻稱有致的倩影出現在了他眼中。

  「妾身非霧見過大將軍。」

  「你……」

  趙賊的眼睛睜到了最大。

  他失神地看著立在東宮外的藍裙麗人。

  確切地說，他的目光是定格在了非霧懷中抱著的小女娃，她眨巴著一雙明亮靈動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來者。

  「皇后殿下半月前二十日生產，於未時二刻誕下一女，依您之言命名為煥。」

  抱著孩子的非霧輕聲說道。

  趙錯的喉嚨滾動了一下，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懷中的孩子，一種奇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趙煥，這是他為兒子娶的名字，不過用在女孩身上也沒問題。煥兒的眼睛多明亮啊，她還揮動小拳頭向趙公爺比畫。

  「我……我來抱！」趙大將軍驅使僵直的身體翻身下馬，「給我。」

  趙煥像個粉雕玉砌的瓷娃娃，見他走來，不驚反而笑了。

  趙錯伸出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將她擁入懷中，盯著她那像極了自己的眉眼處。

  他一時手足無措，被這孩子捶了幾下臉後，終於忍不住低下頭，在她粉嫩飽滿的臉頰親了一口，然後就停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