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母慈子孝

  「賢侄且隨本王來吧。」

  酒宴在傍晚時分散場後，趙錯跟著淮南王從側門走出了宮殿，沿著一條小徑向王宮深處走去。

  「這位女先生還請在此處稍等。」

  他們走到一處宮門時淮南王忽然開口，攔住了趙錯身後戴著帷帽的照太后，原本還算融洽的氣氛瞬間凝固。

  「吾奉命必須寸步不離地看護著趙小公爺。」

  趙錯還沒開口照太后就用冰冷的語氣給出回復。

  「賢侄……」

  淮南王的態度並不強硬，一臉為難地看向了趙錯，用商量的語氣說道：

  「那位貴客說了只見你一人，無咎你還是讓這位女先生在此休息片刻吧，你還信不過本王嗎？」

  『趙錯你和他說本宮最多只能離開你半個時辰，如果超過這個時間我還沒有看到你，我會直接出手。』

  太后娘娘的泛著寒意的清冷嗓音在趙錯的腦海中響起，讓他的心情安定了下來，不動聲色地點了下頭。

  「還請大王見諒，我家中長輩對嵐姑娘下了死命令，一定不能讓我離開目光所及之處半個時辰……」

  趙錯猶豫著說道。

  「半個時辰已經夠了。」

  淮南王聞言連忙應道。

  「晚輩多謝大王的體諒。」

  趙錯鬆了口氣的拱手行禮。

  說實話他完全不認為淮南王會在這時候對自己下手。

  縱是殺了他有什麼用？淮南國的目標是通過他鄭國公，他一個小輩實際上算不上什麼。

  「賢侄快請。」

  他獨自跟著淮南王走過了一條長廊，來到了一座別院之外，這裡寂靜無聲連一個守衛都沒有。

  「大王現在可以告訴我那位貴客的身份了吧？」

  趙錯表現得隨和自然。

  「無咎還猜不到嗎？」

  淮南王嘴角含笑地看了他一眼。

  「本王已是貴為統御一國的諸侯王了，能讓我畢恭畢敬的，天底下只有一人。」

  「難道是當朝太后在這院落中？」

  趙小公爺一臉驚訝地問道。

  「小公爺這是想哪去了？」

  淮南王頓時哭笑不得，而後又收斂笑意地搖了下頭，鄭重其事地道：

  「院中的貴客是比本王多戴了一頂白帽子啊。」

  「白……」

  趙錯先是一愣而後臉色大變！

  比親王多戴了頂白帽子？

  這可不就是皇了嗎？

  「賢侄快請進吧。」淮南王笑著做了個「請」的動作，「莫要讓貴客久等了。」

  他迅速穩住心神後邁步走進了院子中，穿過古色古香的前門後，一名坐在桃樹下的棋盤前的青年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趙卿真是讓朕好等啊。」

  錦袍青年看到趙錯後立時露出了讓人如沐春風的溫和笑容，站起身迎了上來，藹然可親的抬起手為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領。

  「年節時的同歡晚宴你我君臣匆匆見了一面，那時發生了齊國王太子落水墜亡的揪心事而沒能說上什麼話，今日可要促膝長談！」

  「陛下？」

  他難以置信看著眼前這溫潤如玉的青年男子，這人正是他在春節時見過一面的永照皇帝！大虞朝名正言順地君主！

  登基時傳告天下的名諱為楚礽。

  礽字可以解讀為社稷之福。

  「趙卿見到朕很意外嗎？」

  永照帝坦然一笑。

  「我記得太后娘娘命陛下監國……」趙錯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後拱手行禮道，「參見皇上。」

  他現在緩過神來一想就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了，這大虞皇帝出現在淮南國除了造反還能幹啥？這波是母慈子孝。

  「你我患難君臣就不必多禮了。」

  在位三年的年輕虞皇親昵地拉著趙錯的手在棋盤兩邊對坐。

  「你我年齡相仿，今日不論君臣，以兄弟相稱可好？」

  他熱切地握著趙小公爺的手說道。

  「臣不敢亂了君臣之道。」趙錯心裡補充了一句，「老子是你尚父。」

  「莫要說這般生分的話了，趙卿是我大虞的肱骨之臣，趙家更是天下的支柱啊。」

  永照帝親熱而又不失威儀地勸說道，不過不管他怎麼說，趙小公爺就是不接受和他稱兄道弟。

  「趙卿可知四百年前我大虞開國太祖與初代淮南王煮酒論英雄的典故？」

  虞皇楚礽笑容親和的拿起一旁炕上的酒壺，就杯盞放在了棋盤上，為趙錯斟了一杯熱酒。

  「臣自然是知曉的，當年漠北妖庭攻破前朝大玄都城，太祖皇帝就是在這淮南與同為布衣的淮南王論天下大勢。」

  趙錯雖然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但還是應付道。

  「那時我人族將亡天下，太祖在這灞江以南的沃土起兵，最終將妖蠻子趕回了草原。」

  永照帝感慨著，而後臉色忽然一肅，一字一頓地說道：

  「趙卿可願與朕也傳下這般千古佳話？」

  他說著又面露慷慨激昂地站了起來。

  「如今漠北妖庭虎視眈眈，國朝中七大藩王厲兵秣馬，正是內憂外患大廈將傾之際！大虞男兒到了該建功立業的時候了，舍趙卿其誰？」

  「陛下的意思是要與太后娘娘為敵？」

  趙錯並未受他鼓動言論所迷惑，而是直接將話挑明了，反正永照帝現在不可能殺他。

  「趙卿此言差矣。」

  虞皇楚礽搖了下頭。

  「朕豈是以子逆母的不忠不孝之徒？此番乃是為了替母后分擔壓力，她老人家為我大虞朝嘔心瀝血，朕恨不得將肝膽割下為母后分憂，正是如此朕才選擇走出這一步的。」

  「陛下志在何處？」

  趙小公爺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朕欲以江南與淮南以及南疆為基，如太祖皇帝當年那般重定山河，開創不世之功業！」

  永照皇帝毫不猶疑地決然道，眼中滿是意氣風發，任何人在此心中恐怕都會浮現「雄主」二字。

  『好傢夥！』

  趙錯心裡直呼好傢夥！這文質彬彬的傀儡皇帝竟然還是這種狠角色？他這是自知無法在宮廷中從照太后手中奪回君權，於是想要以武力把楚室江山打回來，這是何等的魄力？

  聽他這語氣是已經拿下了淮南以及南疆兩地，這要是讓他再奪下了江南府，半個最富庶的南方沃土盡入其手。

  如此一來永照帝將成為超越燕王的最強之諸侯王！

  「趙卿可知我母后為何對你寵愛有加？」

  楚礽見趙錯不說話忽然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