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那一襲銀髮的風采

  「娘娘請看。」

  禮部侍郎彎著腰畢恭畢敬地領著當朝太后走進了宏大古老的角斗場中，隨行的官員們皆是目不斜視，只有一名與紅髮少女並肩走著的俊美少年好奇地舉目四望。

  「此為太祖皇帝下令修建的冠軍台，取的是功冠天下之意，奪得第一勇士之稱的少年英傑受封冠軍伯！」

  一行人走上了在趙小公爺眼中有足球場那麼大的擂台。

  「可有按照最高規格加固翻修此台？」

  照太后抬起玉足輕踏了下土灰色的地磚。

  「多虧了趙小公爺將追回來的贓銀源源不斷地交付戶部，我等才得以將這冠軍台依照舊制修繕，第三境的修士絕難撼動分毫！」

  一名身著緋紅色官服的老官走上前答道。

  「用以招待妖庭使團的館舍修建得怎麼樣了？」

  太后娘娘不緊不慢地繼續問道。

  「皆依舊例建成。」禮部侍郎又抬起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娘娘若要巡視還請這邊走。」

  這些在邊疆辛苦了兩個月的官員們戰戰兢兢地向大虞太后展示成果，說的每一句話皆是再三斟酌，生怕女魔頭會有絲毫不滿意。

  「汝等辦事有功，待此番冬狩事了，回京皆有封賞予爾。」

  迎著寒風逛了一個多時辰後，嚴格的太后娘娘終於頷首表示認可，隨行官員們立時長出了一口氣。

  「謝娘娘！」

  「你們可以回去了。趙小公爺好像對冠軍台特別有興趣的，本宮再帶他去那邊走走。」

  她毫不掩飾對趙錯的殊遇。

  「倒也不必……」

  趙小公爺並不想和這個壞女人獨處。

  「嗯？」

  照晴嵐眯起了淡金色地朝他掃了過去。

  「臣的意思是娘娘日理萬機不應該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

  他面不改色地說道。

  「你現在還敢給本宮做主了啊？」

  照太后面露慍色！剛準備告退的群臣們頓時噤若寒蟬，自覺地後退幾步彎腰低頭。

  「謝娘娘百忙之中抽空指教臣下。」

  趙錯生怕這個壞女人當眾斥責他什麼「對當朝太后有非分之想」。

  「沒良心的東西！」

  太后娘娘哼了一聲。

  「臣等告退。」

  見二人之間的火藥味緩和，僵在原地的群臣才敢出聲，得到應允後方是小心翼翼地退下。

  「你可想當這一代的冠軍伯？」

  趙錯跟著女魔頭又走回了角斗場。

  「怎麼突然這麼問？」

  他有些奇怪的看向了身側的金瞳女子。

  「這爵位雖然不能世襲但也是無上榮譽……你難道不想要嗎？」

  照太后領著身側的少年沿著冠軍台的觀眾席向最高處走去。

  「臣修為低微恐是無力爭奪。」

  趙錯是真的不覺得自己能越級戰勝那些少年天驕。

  「本宮帶你見識一下凍河吧。」

  她拉著趙小公爺的手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塔台之上，趙錯站至高處放眼望去，出現在他眼中的是一條橫斷荒原的蒼白冰河。

  「那邊就是漠北草原？」

  趙錯抬起手指向被完全凍結的河流的對岸，那邊是荒蕪一片渺無人煙，唯一的色調就是枯草昏黃。

  「妖族就是世代生活在如此惡土之上的族群。」

  照太后的精緻臉蛋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你知道上一屆乃至更早之前的幾位冠軍伯都是誰嗎？」

  「漠北妖庭的後起之秀？」

  趙錯雖然不了解這方面的事，但她這時候突然問出這個問題，那答案就顯而易見了。

  「所以你明白了嗎？」

  大虞太后的嘴角勾勒出了一道冷漠的弧度。

  「太祖皇帝當年之所以將這場盛會稱之為狩獵，就是因為那時的獵手是人族，然而如今早已經攻守易位了。」

  趙錯面露疑惑的點了下頭，不知道女魔頭怎麼突然就和他憂國憂民起來了，大虞的衰敗之勢他這個隱藏反賊能看不出來嗎？

  「四百年前漠北妖庭就是從這裡越過凍河，一路打到了前朝大玄國的皇城，入主中原。當時我大虞的太祖皇帝自江南起事，最終奪回了天下沒讓人族淪為喪家之犬。」

  「娘娘是擔心妖族捲土重來？」

  「不對。」

  照太后笑吟吟搖了下小腦袋。

  「一定會發生的事還有什麼可擔憂的呢？」

  趙錯還是沒想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和自己說這些事情。

  「你前幾日為趙家求取免死金牌的事本宮現在答應了。」

  她轉過身面向趙錯，粉潤嘴角的笑意逐漸變得恣意，慢條斯理地抬起右手張開了青蔥修長的五指。

  「知道我為什麼如此寵愛於你嗎？」

  「臣不知……」

  趙錯看著她精緻面孔上的嬌美笑顏忽然有了不妙的預感。

  「當然是因為你這種有骨氣的臣子才能夠支撐起本宮想要的千秋萬代了啊。」

  她毫不避諱的表達了一己私慾。

  「不過凡事都有代價。」

  照太后將白生生的玉手張開伸到了他的眼前，眼神逐漸變得冰冷，朱唇輕啟的道：

  「本宮的五指現在全都不聽話怎麼行呢？必須要將裡面的蠕蟲盡數誅殺，如此才能捏緊拳頭把所有力量握在手中。」

  趙錯臉色一變意識到了她想要說什麼。

  「關於京官貪腐一案你讓本宮赦免那些犯案官員的親族，我當時給出的答覆是未嘗不可，但是怎麼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吧？」

  她語氣冰涼地說著。

  「等凍河狩獵之後，本宮便要刑部依律嚴懲那些貪官，如此作為變革的開始才算合格。」

  「娘娘可是答應了我會饒恕那些罪臣的族親！」

  趙錯睜大眼睛盯著她！

  「如今冬狩能夠順利舉辦，是季鳴在你的首肯下從寬辦案的結果！正是如此才追回了那些被貪墨的銀子！娘娘如此出爾反爾，天下臣民如何信服？」

  「是本宮言而無信嗎？」

  太后娘娘輕描淡寫地抿嘴一笑。

  「難道不是趙小公爺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擅自向那些貪官許諾可保住族親？本宮從頭到尾一道懿旨也沒下過。」

  「你！」

  趙錯登時握緊了拳頭！

  「是你趙錯給了他們生的火光然後又狠狠掐滅。」

  照晴嵐輕蔑一笑隨後又憐愛似的抬起手溫柔地捧住了他的臉頰。

  「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太心軟了，回京之後本宮安排你監斬那些罪臣及其家屬吧？剛才許諾給你的獎賞也不會是假的，等會就下旨通傳天下。乖乖聽話我什麼都可以給你的哦？」

  趙錯木在原地看著說完話後就帶著隨從轉身離去的紅髮少女，獨自在高處矗立許久，最後回過頭看了一眼冰封的界河才緩步走下了這冠軍台。

  他面無表情地邁著僵硬的步子回到了小鎮上的別院中。

  忽然一襲亮銀色的美麗長發為他呆滯的瞳孔重新注入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