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娘娘有召

  「來！」

  趙錯大馬金刀地坐在畫舫高處，豪氣干雲地拿起酒杯對著身側的兩位同僚致意，嘴角帶笑地說道：

  「我先幹了。」

  他最開始的時候也是提不起勁，但是轉念一想都請人吃酒了，還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不是討嫌嗎？

  從善如流的小公爺迅速地調整了狀態，正好台上舞女的衣著一個賽一個地清涼，他又不是太監怎麼可能一點興致沒有？

  於是情緒就順理成章地被調動了起來。

  「小公爺豪氣！」

  張銀堂看著一口氣將杯中的透明酒液飲盡，配合地鼓掌叫了聲好，而後也拿起酒杯豪飲。

  「同醉同醉！」

  已是有幾分微醺的吳之義緊隨其後。

  「久聞輟錦畫舫的黃雁姑娘舞姿動人，今日一見果然名聲不虛！某未來娶妻定要找個能歌善舞賢良淑德身段勾人的女子！」

  張銀堂搖頭晃腦地說著。

  「張兄怎麼光喝酒不吃菜？」

  趙錯體貼地往他碗裡夾了一顆花生米，然後又拿起酒壺給各自杯中滿上，叫嚷道：

  「走一個走一個。」

  小公爺沒有刻意去運功遏止酒勁，好幾杯白的下肚也是有些眼花耳熱，這讓他不自覺地更加放肆起來。

  「你們怎麼不動啊？」

  趙錯又痛飲一杯後，發現張吳兩人竟然呆坐在原地，像是木偶人一般一動不動。

  「一臉見鬼的樣子是什麼意思？」

  小公爺納悶地看著這兩貨，張銀堂嘴角抽搐，吳之義眼皮狂顫。如今的趙大公子已是被酒精麻痹得思維遲緩，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誒？」

  就在他莫名其妙的時候，大堂的音樂竟然也停了，台上的舞女不知何時已經撤了下去。

  「搞什麼啊？」

  趙錯嘟囔了一句，有些倦了的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的道：

  「接著奏樂，接著舞……嘶啊！」

  他突然驚呼一聲，腦袋偏向了被一隻溫軟小手掐住的左耳，有些暈乎的思緒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不會吧……』

  趙小公爺眼睛睜大，額角的冷汗一下子流了下來，像是機器人一樣扭動著僵硬的脖子向身側看去。

  出現在他眼中的是身著一襲月白色儒衫的嬌美女子。

  她那張清純柔和的小臉蛋此時面無表情。

  「姐？」

  趙錯強行擠出了笑容。

  「回家！」

  趙賞心強壓著心中怒火，揪著他的耳朵就往畫舫外走去。她真是感覺要被氣死了，才在項京名媛圈子裡推銷了一波弟弟，轉頭這壞東西就喝花酒被抓了個現行。

  「掌柜的！帳記我名下……疼疼疼！」

  趙小公爺只來得及留下這麼一句話，之後便在眾目睽睽之中，被姐姐大人拖出了畫舫。

  「說什麼話！」

  一直僵著臉的張銀堂忽然憋著笑揮了下手，模仿著趙錯的語氣，氣勢洶洶地道：

  「本公子在府上說一不二，哪有她一個婦道人家指手畫腳的份？啊？」

  「庫庫庫！」

  吳之義不厚道地笑了。

  ……

  「我說姐姐。」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趙錯看著身前別過頭不願搭理他的賞心，忽然主動伸出手拉過了她那纖白如玉的素手。

  一直不吭聲的趙賞心冷哼了一聲，倒也沒有將手抽回來，就還是沒有說話。

  趙小公爺雖然覺得自己沒錯，但現在明顯還是別和姐姐扯什麼輟錦畫舫不是青樓之類的比較好，轉移話題才是正確做法。

  「賞心姐你們今天的詩會也是在月壩湖上舉行嗎？」

  他笑著問道。

  「嗯……」

  趙賞心應了一聲，又將小腦袋低了下去。現在冷靜下來之後她其實是有點後悔的。

  『錯兒也不是小孩子了，我方才在大庭廣眾之下一點面子也不給他，他心裡應該已經在埋怨我了吧？』

  知錯就改是賞心大小姐一貫奉行的原則，要是自己都不能做到正直正確，就沒有資格教育弟弟了。

  「錯兒。」

  趙賞心的語氣輕緩了下來，抬起頭用嚴厲中帶著溫柔的眼神看著趙錯，語重心長地道：

  「姐姐方才不該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教訓你的，你是男子漢自然也好面子，這點是姐姐的錯。」

  「嗯？」

  趙錯愣了一下，意外地看著這位姐姐大人，心裡的那絲不舒服也煙消雲散。

  有著遠大理想的他是不在乎外人對自己的看法，但要說剛才的事完全不介意那肯定是假的，要不是知道這位姐姐對他的愛護他早都翻臉了。

  現在看來童養媳姐姐還是值得他謙讓的。

  「首先姐姐和你道歉……」

  說到這裡，趙賞心的眼神又變得嚴肅，嗔怪地捏了下他的臉頰。

  「但是錯兒你也有不對的地方，姐姐昨天才說了不准你去青樓，這才多久你就忘了？那輟錦畫舫雖然自稱酒館，但私底下是做什麼的你心裡沒數嗎？」

  「我就是和同僚去吃個飯……」

  趙錯弱弱地反駁。

  「然後就喝了個爛醉？」

  賞心大小姐翻了個白眼，在遲疑了一下後，嘆了口氣的搖頭。

  「也罷，你這麼大人的姐姐也管不了你太多，等到家給你煮碗解酒湯你乖乖喝了就不說你了。」

  「嗯。」

  趙錯鬆了口氣地點頭。

  「不過你要是真的敢去狎妓我可饒不了你！」

  趙賞心兇巴巴地瞪著他說道。

  「知道啦。」

  「還有一件事就是……」

  趙大小姐頓了一下然後說道。

  「錯兒你書桌上那詩，姐姐早上去你房裡看到了。你知道姐姐不會作詩的，所以就把你寫的那首勵志詩拿去詩會撐下面子，沒關係吧？」

  「詩？哦哦！沒事的。」

  趙錯無所謂的說道，他知道自己腦子裡的那些詩詞在這個世界是筆巨大財富，但是趙小公爺並不需要藉此發家。

  回到府邸後，他在姐姐的監督下喝下了愛心解救湯，然後才被允許回寢室休息。

  明日休沐不用上衙，但他也沒想著偷懶，照常盤膝坐在床上打坐了一夜。

  ……

  「這是那趙錯寫的詩？」

  皇城的東宮之中，才沐浴過後的照太后披著一襲如火焰般的暗紅色長髮，眯著眼睛饒有興致地看著手中的紙張。

  「說起來還有飲碧畫舫的事……」

  她轉過頭看向了一旁侍候的宮女非霧，泛著淡金光澤的威嚴鳳目流露著似笑非笑，朱唇輕啟以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明日召他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