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流水的皇帝，永世的太后

  「噩夢開局……」

  趙錯躺在冰涼的碎石堆上，一臉憂傷地看著上方對峙的兩位天花板級強者。他現在雖然保住了一條小命，但是已經沒有光明的未來了，被種下龍脈蠕蟲的他可以說是命不久矣了。

  「御天監大祭酒應該可以把這妖女拿下吧？」

  他忽然又是目露期待，被一位妖族大聖盯上可是很要命的，夏妖女要是跑了他覺得自己以後睡覺都不踏實！

  伯鸞半夏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眼神，又低下頭嘲弄一笑，旋即化作一道流光向天外射去。御天監大祭酒眯了下眼睛，毫不猶豫地縱身跟上。

  二人很快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中，隨後幾乎讓項京城進入白天的耀目光華就在夜空中亮起！目光所能及的穹蒼都變作了涇渭分明的白紫兩色！不過這種勢均力敵只持續了一瞬間，紫光很快就以不可阻擋的勢頭蓋過了白色光華！

  「這妖族女聖走不掉了！」

  圍在鄭國公府四周的人神色各異。

  「敢在京城和祭酒大人正面交鋒，不知道我大虞社稷神器的厲害嗎？再來十位大聖也得折戟沉沙！」

  「紫荊星可是太祖的證道之器，這妖女除非將妖庭的王帳帶來了，那樣或許還有逃生之機。」

  「王帳可是漠北妖庭的妖皇行宮！是千年前那位蒼帝煉製的至寶，的確可以勉強抗衡一下紫荊星，不過就算這妖女是公主，那等護國重器也輪不到她隨身攜帶。」

  「夏白鸞……伯，伯鸞？！」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趙錯腦子裡也出現了一個有端猜想，一時間眼神呆滯。

  伯鸞——漠北妖庭的皇姓！

  他不會是娶了一位妖族公主吧？！

  「轟！」

  正此時，一聲巨響又在京城上空炸開！一座規格堪比皇帝宮殿的莊嚴大帳自紫荊星的光芒中沖了出來，這宛如天空堡壘的大傢伙四平八穩，向前一撞便破開了虛空消失不見。

  「啊這……」

  在此看戲的勛貴們皆是呆若木雞，然後扭動著僵硬的脖子看向了還躺在地上的趙錯，眼中流露出了佩服以及憐憫。

  娶了一位有著漠北妖庭公主身份的大聖？這就是大虞皇帝也沒資格啊！趙小公爺是要逆天？

  也不知太后娘娘能否饒得了他。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醫師叫來！快去！」

  在這短暫的大戰結束，絲毫不敢大意的鄭國公趙淦才鬆開了自家夫人的手，和她一同跑到了兒子身前。

  「我的錯兒……」

  國公夫人抽噎著將倒在地上嘴角還帶著血痕的趙錯扶起，把他腦袋抱在懷中，哽咽地道：

  「可嚇死娘親了，那該死的妖女沒把你怎麼樣吧？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是好。」

  「沒事的。」

  趙錯勉強開口。伯鸞半夏除了給他入蠱以外，倒也沒有下什麼重手，只是用氣勢衝撞了他幾下，不算什麼大傷。

  「我趙家大禍臨頭矣。」

  國公爺趙淦苦著臉長嘆了一口氣，就在他話語剛落之時，一道冰冷的女聲忽然響起！

  「東宮秘衛辦事，閒雜人等速速迴避，違者格殺勿論！」

  吃瓜群眾聽到這話皆是臉色大變，紛紛畢恭畢敬地低頭作揖，隨後逃也似的作鳥獸散。

  趙錯聽到這裡也和父母親一樣臉色微變。

  那位把持朝政的東宮太后派人來了！

  『東宮秘衛……根本就是大虞朝的錦衣衛！』

  趙錯翻看記憶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傳太后娘娘懿旨！」

  一名身著素色宮裙的女子忽然自水汽中凝聚而出，緩步走到了他們一家三口面前，她沉著秀美的面孔，一手捧著明黃色的帛書，平靜地眼神投向鄭國公趙淦。

  「罪臣趙淦接旨。」

  趙錯的便宜老爹不疾不徐地躬身行禮。

  「命執刑司掌司趙淦立即徹查樂康伯府夏氏一門勾連妖族之事！明早入宮覲見！在案件水落石出之前，鄭國公府的防護由東宮秘衛接管，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言罷，這位宮中來人又看向了才掙扎著站起身的趙錯，眼神古井無波地繼續念道：

  「趙錯，娘娘命你即刻入宮！隨我等走一趟吧。」

  「這……」

  趙錯心裡驚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國公夫人蘇錦年就有些不安地開口了。

  「非霧姑姑，錯兒在這個時辰進宮不合適吧？再說還帶著傷，可否容他休整一晚，明日入宮……」

  所謂姑姑，就是對未婚年長女性的尊稱，這放在宮女身上又是一種官職。

  「這是娘娘的口諭，妾身也沒有辦法，請夫人莫要為難於我。」

  被稱為「非霧姑姑」的女子輕輕搖頭。

  「無咎你且隨姑姑入宮。」

  沉默了一會的鄭國公出聲了，給趙錯遞了個眼神，示意他放心就好。

  「是。」

  趙錯輕點了下頭，在母親擔憂不舍的注視下，跟著非霧姑姑向著府邸正門走去。

  來到有著兩座石獅的大門時，他發現兩名身著黑衣的男子正持刀守在兩側，見到他與非霧走出，他們一語不發地躬身行了一禮，隨後又挺直腰身目不斜視。

  東宮秘衛，這是一支直接向太后娘娘負責的執法隊伍，可以抓捕任何人，包括王公大臣皇親國戚，並有權進行不公開的秘密審訊。

  『說是負責國公府的安全，實際上就是監視乃至監禁，恐怕還隨時準備拿人。』

  趙錯心裡一緊。

  「小公爺請上馬車。」

  一架由四匹黑馬拉載的車架早已停在國公府外，非霧姑姑客氣地為他拉起帘子，做了個「請」的動作。

  「不敢。」

  趙錯連忙還禮，像是非霧這類掌權者的近侍是最不能怠慢的，他爹都得客客氣氣。

  互相客套了幾下，趙小公爺坐到了寬敞整潔的馬車中，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位非霧姑姑竟然一起坐了進來。

  身為公侯之子的他在深夜和宮女共乘一架不合禮法吧？

  「非霧姑姑……敢問娘娘為何一定要我在這個時辰入宮？」

  趙錯現在沒閒心管什麼禮法，此刻最令他提心弔膽的是那位太后娘娘的態度。毫不誇張地說，東宮太后想要他的命就是一個念頭的事，鎮守鎖妖城的老祖宗都救不了他。

  大虞國祚傳續至今已有四百餘年，歷十七帝，如今在位的乃是兩年前登基的永照皇帝，在這位年僅二十的陛下之前，還有兩個坐在龍椅上的時間加起來都不到一年的廢帝。

  永照這個年號是怎麼來的？大虞國人都知道當今太后乃是江南豪族照家的嫡貴女，稱之為照太后。永照，從字面意思來理解就是永世的照太后。瞧瞧咱們聖上這滿滿的求生欲！能屈能伸大丈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