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身的妖女索然無味

  趙錯的怒斥聲在隔音效果非常好的婚房內迴蕩，他話語落下之時，隱藏暗間也完全打開了。

  原本被燭火映照得一片紅亮亮的寢室，在這個瞬間更加滾燙，有著熱浪撲面而來。

  暗間的中央處，沒有任何遮掩的炭爐正燃著熊熊火光，牆上掛著的各種看著就令人膽寒的刑具在這炎光的灼燒下，危險氣息更加濃重。鄭國公府幾乎每一間房都有著這種暗間。

  「呵！」

  伯鸞半夏看到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面龐就徹底凍結，天亮了。

  她的眼眸忽然像是由黑夜過渡到了白天，天晴的淺藍色毫不掩飾地露了出來，像是陽光下的冰晶一般熠熠生輝。

  現在不管是誰在這裡，都能看出這位妖族公主已經陷入了狂怒，她看趙錯的眼神不能用冰冷來形容，說是要把他生吞活剝都是輕的，或許用碎屍萬段來表達會稍微貼切那麼一點。

  「你做得好！」

  伯鸞半夏緩緩站起身，輕揚起冷厲的臉龐和他對視，從牙縫中擠出了字句。

  「看樣子你是一開始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早準備好刑具準備拷打我了？還故意和我完婚？膽敢這樣羞辱我的人你還是第一個，勇氣可嘉。」

  就算到了這一步，這位妖族的殿下依然沒有半點慌張，眸中的憤怒之下是不可動搖的冷靜。

  「我很好奇……」

  趙錯有點費解地看著這位還是一副盛氣凌人的姿態的新婚妻子。

  「這裡可是我趙家的府邸，事到如今是什麼給你勇氣敢這樣和我說話？把自己當妖族大聖？」

  說到這裡趙錯自己都笑了，妖族聖者是什麼層次的存在？這個世界的戰力天花板！隻身便可摧城滅國！唯有人族舉火者才能與之抗衡！

  「要是能娶一位聖者回家，是妖族我也認了！哈！」

  趙錯嘲諷拉滿。

  「很好笑嗎？」

  伯鸞半夏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

  趙錯嘴角的笑容逐漸消失了，用驚疑不定的眼神看著氣定神閒的夏妖女，迷惑地道：

  「為什麼你一副『我就是妖聖』的架勢啊？」

  雖然他已經給這妖女喝下了能夠放倒妖族大聖的劇毒，但如果面前這位真是那種存在，那他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還真是命大。

  「你覺得自己配？」

  伯鸞半夏輕蔑地笑了聲，這時候展現實力沒什麼好處，示敵以弱是更加合適的做法。

  「區區第一境的螻蟻，派出我族王者都是大材小用，何需妖聖出馬？」

  「夫人所言極是！」

  趙錯鬆了口氣，對她的話表示贊同，深以為然地道：

  「如果連對付我趙家，你們妖族都需要嫁一位大聖過來，那應該早就亡族滅種了。」

  從各個方面來分析，就算是妖族大聖潛入京城，那也是九死一生，風險大到漠北妖庭根本不會這麼做，付出和回報是不對等的。

  就算把鎖妖城裡的妖魔全放出來又怎麼樣？在大虞國都根本就翻不起浪花，可沒有妖聖被關押在裡面。

  聽著他的話伯鸞半夏差點沒蚌住，不過換做是她也不會同意族裡的聖者冒死進入項京，如果不是為了……

  「牙尖嘴利。」

  伯鸞半夏嘴角揚起了一個好看但又冷酷的弧度，她垂下視線看了眼桌子上的酒壺，不緊不慢的道：

  「你現在一副要捉拿我拷問的樣子，是酒里下過什麼藥給了你自信，還是說鄭國公府已經布下天羅地網了？」

  她說著就抬起了雪嫩如玉的素手，看向趙錯的眼神重新歸於平靜，公主殿下已經不想浪費時間了。

  的確得承認她是大意了，完全沒想過會暴露身份，如果再來一次她不會讓那杯酒進到自己嘴裡。

  雖然沒有真的把酒喝下去，但這也不能保證就沒事，不過沒有關係，伯鸞半夏不信有什麼毒能讓自己毫無抵抗之力，就算真的中招了她也有脫身的手段。

  「趙錯。」

  伯鸞半夏神色清冷地看著前面的新郎官，她不想再為無所謂的事生氣，平靜地道：

  「敢碰我的人你還是第一個，不過我不想殺人。今天你牽了我兩次手，撞了我腦袋一下，以及喝交杯酒時挽手……」

  說到這裡她又是一臉的嫌棄。

  「本來今晚還能讓你做個美夢，現在就要你在我的幻境裡被打斷三次手以及砸碎頭顱。儘管哀嚎好了，希望到時候你能主動告訴我是怎麼發現我是妖族的，不然我會讓你吃更多苦頭。」

  伯鸞半夏面若寒霜地說著，碧穹一般美好的淡藍色眸子裡有著淡靄凝聚，婚房內的火光很快就被她雙目亮起時天河傾倒似的迷幻色彩壓蓋！

  然而下一刻又是風雲變幻，天色突然由晴轉陰，烏雲遮蔽了藍天。

  妖女那像是會說話的水色美眸黯淡了下去。

  「怎麼會……」

  伯鸞半夏臉色微變！她烏黑髮亮的長髮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已經被染白，變成了在燭光下有點五彩斑斕的銀色。這似乎才是她原來的發色，和那雙湛藍眼眸絕配。

  這位妖族殿下始終保持著理智的心終於出現了一絲動搖。

  她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妖力竟然被限制了，還有為什麼好像要不受控制地顯出本體？這是什麼毒？」

  伯鸞半夏眸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連忙閉上眼睛努力與體內那股橫衝直撞的毒性對抗！她絕不要在這個男人面前顯出原形！

  「呼……」

  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的趙錯見此頓時長出了一口氣，後怕的看著眼前這位銀髮女子，剛才他還以為要翻車了呢。

  「這個世界的妖族經過漫長歲月的演化，大多一出生就是人形，漠北妖庭也只有最古老驕傲的一些種群以及皇族才保留了獸身。這妖女會執行潛入項京這麼危險的任務顯然也不可能是妖族貴族，所以銀髮藍眸就是她的原本模樣？」

  趙錯凝視著雙目緊閉的夏妖女，她扶著桌子勉強維持站立姿態，精緻完美的面龐上滿是掙扎抗拒，像是正在努力抵擋體內毒素的攻勢，穿著紅裝的窈窕身軀不斷打顫。

  莫名的他心裡還有點可惜。

  人身的妖女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