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入洞房

  「到府邸了。」

  趙錯在萬眾矚目之下，面帶微笑地走到了新娘子乘坐的花轎前，動作輕柔地掀起帘子，低聲向馬上就要拜堂成親的未婚妻說了句，同時將手遞上前。

  「嗯……」

  一聲輕描淡寫，但又仿佛具有著某種神秘色彩，讓人不自覺沉迷其中，宛如山澗秋水流淌一般清朗，又如黃鸝鳥輕歌的女子嗓音傳入他的耳中。

  『怎麼聲音也這麼好聽？本體是夜鶯嗎？把這妖女關籠子裡每天聽她唱歌會是不錯的選擇吧？』

  趙錯心裡下意識地閃過這糟糕的想法。

  夜鶯——叫聲最動聽的鳥類。

  讓他回過神的，是那已經牽過一次的纖細白皙的嫩手，以及四周越發激烈的議論聲。

  「小心。」

  趙錯面不改色地小聲說著，攙扶著夏白鸞走出花轎，下一刻那原本的喧鬧就突兀地消失了，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緊接著就是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聽著周圍響起的誇讚之語，趙錯又盯著已經站定在身前一襲紅裝的妖女看了幾眼，心中暗暗感嘆。

  這臉都還沒露出來呢，只是站在這裡憑藉那股遺世獨立的清冷氣質，就足以讓人色授魂與。

  『其實是狐狸精吧？』

  趙錯心裡又冒出了這麼個想法。

  「公子，少夫人，請。」

  早已等在一旁的侍女走上前，手捧一條大紅色綢緞，將兩端分別系在他們的手腕上。

  趙錯只想快點結束這婚禮，抬起頭笑對四方賓客，而後邁步向燈火通明的國公府內走去。

  夏白鸞也特別地配合，和他一起牽著紅緞帶，步履輕盈地並肩走著。撒五穀，跨火盆，過馬鞍。

  「一拜天地！」

  對趙錯來說過於古典派的婚禮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一路來到了國公府氣派的主堂，他這一世的父母親已經坐在了主位，皆是面露喜色。

  和他們同位而坐的還有一名面色慈和的中年男子，趙錯在記憶里找到了他的相關信息，是夏家的伯爺。

  跟隨著司儀的唱聲，趙錯有些心累地和妖女拜過天地，又拜高堂。

  「夫妻對拜！」

  趙錯自覺地轉過身，將目光放到了同樣面向自己的夏白鸞身上。雖然隔著紅蓋頭看不見臉色，但是他通過對方那越發冷清的氣質，可以感覺到這妖女的心情並不好。

  『你還不耐煩起來了？』

  他在心裡嘟囔了一句，彎腰向前行禮，頭還不小心和夏白鸞撞了下，當然只是輕輕地一碰，在場都沒幾個人注意到。

  『等我把事情做完，趙家人都會被那女人砍頭吧？也免得我弄髒手了。』

  喜帕之下，伯鸞半夏那張冷然秀美的臉龐上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天空一般泛藍的美眸冷得嚇人。

  「請二位新人行結髮之禮！」

  司儀再次高聲喊道，立馬就有侍女端著剪刀以及錦囊走上前。伯鸞半夏面無表情。

  趙錯自然不知道那紅蓋頭下有著怎樣的風采，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把夏妖女用鐵鏈綁起來拷問的他拿起剪刀，剪了幾縷黑髮。

  伯鸞半夏保持著冷漠，不緊不慢地學著趙錯剪下半段青絲，到這裡她還能面不改色。可惜紅蓋頭擋不住她的目光，當看到侍女將他們二人的頭髮綁在一起，鄭重其事地放入紅色錦囊中時，她的眼角又抽搐了一下。

  「送入洞房！」

  最後的唱聲讓趙錯打了個激靈，眼神一下子變得凝重，連身體都有點僵直。

  『立刻就進入發情狀態了？』

  伯鸞半夏自然能注意到身旁少年的身體變化，藍漾漾的眸中閃過了一絲輕蔑。趙家這一代的繼承人真是弱到讓她提不起勁，這趙錯的道術也才是第一境吧？

  別說練氣修為的弱鳥了，如果不是在這項京城，大虞社稷神器懸於頭頂，就算是武道第六境的當代鄭國公趙淦，她也能一根手指戳死。

  她，伯鸞半夏殿下，妖族新晉大聖！

  『在進入鎖妖城之前還是要隱忍行事，就算有全身而退的手段也還沒到大鬧一場的時候，要是引來了人族的舉火者，尤其是宮中那位和御天監的老牛鼻子，多年算計可就功虧一簣了。』

  伯鸞半夏做著深呼吸，眼神很快便宛如沉寂的古井一般不帶任何波動，跟著趙錯並肩向婚房行去，隨著逐漸聽不見的掌聲，她知道要結束了。

  ……

  『終於要開始了。』

  趙錯心中默念，和依然與他用一條紅緞帶相連的新婚妻子步入被紅燭照亮的婚房中，身後跟隨的侍女也走了進來。

  「請少爺和夫人行合卺之禮。」

  樣貌柔柔弱弱的侍女攙扶著夏白鸞在屋內鋪著紅墊子的圓桌旁坐下，趙錯屏息凝神地和她相對而坐，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他很難做到若無其事。

  他現在幾乎控制不住內心的緊張，為了不讓自己顯出異樣，他刻意地盯著妖女那清練纖白的玉手，表現出了迷戀神情，實際上這是本色出演。

  趙錯根本想像不到，眼前的新娘子此時看他的眼神是有多麼地嫌棄。伯鸞半夏有點受夠了，要不是婚房的門還開著，不少侍女低頭守在外邊，她早就一個眼神讓這下流胚倒地上抽搐。

  「小公爺該為新娘子掀起蓋頭了。」

  趙錯看著一名侍女低頭端上來的那置於紅色盤子中的玉如意，他知道這也有講究，取自「稱心如意」。

  『這妖女的樣貌絕對是假的吧？說不定原來的模樣是個醜八怪？一定是……』

  趙錯心裡這麼想著，告誡自己等會絕不能動搖，而後拿起了玉如意。

  輕輕地探入喜帕間。

  挑起。

  「窸窣～」

  紅蓋頭劃落的細響傳入趙錯耳中，不過他已經聽不到了，眼眶睜大地看著那張如煙如夢，肌膚白皙到有種透明虛幻，讓人懷疑是否真的存在的清麗面龐。

  『真人比畫像也好看太多了……』

  他腦海中下意識地就出現了這個想法。因為前身也沒有見過幾次這位夏白鸞小姐，腦中不多的畫面還不足以讓他抵抗這種魅力，說句沒骨氣的，趙小公爺剛才真的有了「要不從了」的想法。

  第一眼看她這白皙如玉的清冷麵孔，就會有種打量易碎品的感覺，飄渺夢幻到了不真實的程度。

  細細彎彎的柳葉眉，黑到發亮像是葡萄一般的瞳仁流露著雲淡風輕，抹了胭脂的朱唇帶著潤澤的高光，唇瓣薄得美艷，就算帶著一絲刻薄冷酷也讓人討厭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