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噬人者，皆為妖魔！

  「跟想像中的並不一樣啊！」

  極目遠眺，可見巍巍大城，矗立於天地間，其中人流如織，其喧譁熱鬧並不下於人族九洲之地，不過在那城中不時閃過的兵戈寒光，飄蕩升騰的慘烈煞氣，說明這座大城有那麼些許特殊。

  「哈哈哈，風兄，你還是第一次出人族九洲吧，你莫不是以為九洲之外便再也沒有人族了？」

  橫亘天際，在隨風搖曳，宛如無垠綠毯上投下大片陰影的飛舟上，一位身穿獸皮裳的英武少年郎對身旁一位道人笑道。

  「我是第一次，人族九洲我還沒有走遍，卻沒想到先出了九洲。」

  風秉文望著逐漸接近，越發顯得壯闊非凡的大城，眼中生出波瀾，

  「不過我可沒有認為九洲外再無人族，我只是沒想到，域外人族能有如此氣象。」

  「因為此地乃是我大秦之土，每一寸土地都沾染了我大秦將士的血。」

  輕柔的女音自身後傳來，一位少女緩步而至，她順著風秉文的目光遠眺大城，眼中亦有波瀾起伏。

  「大秦，壯哉！」

  風秉文不吝讚嘆。

  在天驕齊聚後，自然是沒有半點耽擱，直接藉助大秦所設立的跨洲傳送法陣，破碎虛空，抵達了人族九州之外，大秦於妖魔之地所開拓出來的新土。

  少年道人環顧左右，他們這一行，當真可稱得上聲勢浩大，除了他們腳下這一架帝女趙兮之的座駕以外，還有諸如飛島，懸山，浮城等仙聖之物。

  人族天驕能夠顯現出自身卓越的資質，除去自身的努力以外，最重要的便是有一方足夠強盛的大勢力支持。

  能夠被羿滄瀾所看上的人族天驕，其身後的勢力自然是不差的，或者說太差了，也沒有被羿滄瀾邀請的資格，弱者去了妖魔之地，與妖魔相爭，一旦落敗，丟的也是人族的顏面。

  而此時諸多天驕道子出行，便可以見證這些人族俊傑身後勢力的底蘊，動輒便是以懸浮山或者是懸空城為座駕者，比比皆是，無非就是誰的更大一些。

  與這些天驕座駕相比，帝女趙希之的百丈飛舟就顯得很是不起眼，甚至可以說有些落魄，不過自然也沒有蠢貨去嘲諷這位帝女，因為太上道子，還有如今在人族中聲名顯赫的落日神君，都在那架飛舟之上。

  這兩位可是連座駕都沒有拿出來，什麼都沒有，不過以這兩位的聲望，自然沒有不長腦子的去質疑。

  人家什麼底蘊，他們又是什麼底蘊，一方是人族第一宗門的代行者，而另一方可是自上古時傳承的神人後裔。

  「我想進城看一看！」

  風秉文的目光最後落到了橫亘天地間，頗顯寂寥的人族大城上，而後向一旁的羿滄瀾說道。

  「風兄你隨意便是，何須與我言說這些！」

  「伱是主事者，我有異動自然要向你說明。」

  「風兄，真必要這樣！」

  羿滄瀾一瞬間便明了風秉文的心思，臉上露出苦笑。

  「有必要，你必須擁有決斷權！」

  風秉文糾正了這位落日神君的思維，他鼓動這傢伙拉一眾天驕去妖魔之地，除了耀武揚威以外，還抱著賺取善功的目的，但是最重要的是要保證自身的生命安全。

  還有什麼是比一眾天驕綁在身邊更安全的？別看眼前他們這些天驕聚集在一起，聲勢浩大，氣勢驚人，可若是把那些隱藏在暗中的人族大能者，全都拉出來，只怕更恐怖——天驕出九洲，又怎麼可能會沒有護道者呢？

  但風秉文最擔心的一點就是，作為天驕，這些傢伙中，少不了眼高於頂，目無尊上的傢伙，毫不客氣的說，若不是有些顧忌，只怕早就有人挑戰他跟羿滄瀾。

  這麼一群人聚一起，那麼就必須有一位能夠在關鍵時刻做出決斷的主事者，不然的話，這些傢伙的自我意識太過強烈，稍微沒看住的話，就是各玩各的。

  這些傢伙在人族九洲外到處亂跑，不要緊，風秉文就擔心吧，跟著他們，為他們護道的那些人族大能者，也全都散開了，沒有聚在一處。

  而他這太上道子的身份又過於顯赫，說不得便會吸引妖魔中的強者過來取他性命，若是身邊的大能者少了，他指不定會遭遇些什麼。

  因此對於風秉文來說，這些傢伙最好都能夠聚在一起，不要到處亂跑。

  「好吧！」

  羿滄瀾是聰明人，他雖然並沒有管轄那些受他邀請而來的天驕想法，可是看到風秉文這般姿態，也能猜出他的顧慮，答應下來。

  「我進城去逛一逛！」

  「我與道兄一起！」

  趙兮之見狀，也適時開口。風秉文回頭看了一眼，這位觀之可親的少女微微點頭。

  「好！」

  他其實已經反應過來了，琢磨出了味道。咸陽城中他與這位帝女的流言蜚語漫天亂飛，這種情況顯然是不合理的，要麼有人推波助瀾，要麼有人在暗中縱容，或者兩者皆有之。

  誰敢在大秦的都城中傳播有關於皇族帝室的謠言?答案不言自明，這是大秦人族第一強國，皇帝的權力至高無上，沒有任何人可以忤逆皇帝的意志。

  明白這些之後，風秉文再隨意找人探聽了一下趙兮之這位公主，不出意外的便知曉這位公主並無婚約在身的信息，隨後便可以繼續揣測一二。

  太上道子，與大秦帝女，兩者若是成功結合，其受益者是誰？

  答案似乎同樣不言自明，到了這一步，就沒有必要再繼續探尋下去了，風秉文只需要知道一點——這位帝女在中途突然提出要加入，是抱著別樣的目的而來的。

  「太上道子，果真不是那麼好當的，難怪那些師兄師姐要謙讓！」

  風秉文化光而行，餘光撇了一眼與他並列而行的趙兮之。

  他看出了對方的目的，甚至猜出了對方這一番舉動是有何意圖，可是那又怎樣，他能擺明車馬，直接了當的拒絕嗎？

  帝女要不要面子？那位大秦皇帝又要不要面子？他是太上道子，但不是太上道主，有些事情他還是需要顧及的，宗門讓他在外行走，是為了給道宗爭光添彩，而不是給宗門招惹禍事。

  「朔方！」

  遁光落地，風秉文與帝女落在城門口處，巍峨城牆有百丈之高，仰光望之，心潮澎湃，那城牆磚石上所殘留的刀槍劍戟與獸爪抓痕，令人感到驚心動魄，那乾涸的紫黑血跡，在若有若無間散出一股腥味！

  嗡！

  古樸厚重的城門上方，一面丈許方圓的寶鏡高懸，當風秉文靠近後，寶鏡中頓時射出一道玄光，落照他與趙兮之二人身上，縱然是帝女，面對這般探查手段，也沒有任何動靜，很平靜地接受了查驗。

  「這是照妖鏡！凡邊境之城，其入口處皆有配備！」

  趙兮之向一旁的風秉文解釋道，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因為在他們的後方又有幾道遁光飛來，還是有天驕對九洲之外的人族聚集地感興趣。

  對於修士而言，豐富的閱歷是可以鍛鍊心性，培養眼界，對於修行而言，可以說是至關重要，在某些時候可以起到決定性的影響。

  「當真不錯！」

  看了城門口處那一面照妖鏡一眼，風秉文讚嘆道，隨後便與這位帝女舉步入城，那矗立於城門口兩側的披甲之士，將二人視若無睹，便是看到了趙兮之衣飾上的玄鳥圖紋也無動於衷，只當她是一名尋常人族。

  這般情景，自然是看到不少人嘖嘖稱奇，守城之兵可以無視皇親國戚，即便是尋遍人族萬國也是極為罕見的，但是在大秦，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趙兮之並無軍功在身。

  帝女都被無視，風秉文就更不用說了，但這樣的漠視，對於風秉文來說還是很新奇的體驗，這讓他的興致更高了，他與帝女並肩入城，入眼所見，便是玲琅滿目的兵甲器具，這更是讓他露出了笑容。

  民風淳樸，武德充沛！

  這是風秉文入城後，看到城中居民著裝打扮後，腦海中所浮現出來的形容詞彙。

  乍一看之下，這座人族大城，似乎是與大秦本土上的大城並無不同，兩側擺攤者，沿街叫賣者，喧譁而又熱鬧，顯得其中人氣鼎沸。

  可是仔細一看，便能瞧出其中不同，因為只是風秉文眼前所見的街道上，哪怕是看上去再尋常普通不過的凡夫走販，眉眼間即便是笑意盈盈，也有煞氣流露。

  風秉文隨眼一瞥，便看到近處一位賣冰糖葫蘆模樣甜食的年輕小伙，只見那簡陋的布衣下，可見貼身銀鱗胸甲。

  而他手中那一根插滿冰糖葫蘆的木杖，那材質怎麼看都這麼不對勁，風秉文運足目力，頓時看清，那分明就是一根忙上了稻草的馬槊。

  他賣得冰糖葫蘆也不簡單，不論是那酸甜的朱果，還是被淋上去的糖蜜，都是靈氣充盈，也不知他從何處尋來。

  再看一側，一間肉鋪中，身材壯碩的屠夫一側肩膀上卻是極為沉重的狻猊肩甲，而他面前的肉鋪上，更是妖氣衝天，分明是一隻大妖，被他肢解成零碎，被他擺在攤位上售賣。

  風秉文入城後，可以說是越看越驚訝，因為這座大城中，不論是武者的數量還有其實力，居然還勝過咸陽外城，當然，也只是外層了，畢竟是大秦都城。

  不過，這種讓風秉文感到新奇的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以他們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被置之不理，朔方城的主官很快便請人將他們請到了城主府處。

  不出意外，朔方城的主事者是一名武將，因為大秦的大將大多都是文武雙全的全才，上馬可為將，下馬可治民。

  作為鎮守人族邊疆，哦，不對，是在人族之外紮根，為人族擴土的大將，朔方城的主將，即便是明白風秉文這一行人族天驕的目的後，那古樸如刀削的面容上也沒有露出太多表情，既無驚訝，也無讚賞。

  「你們這些後輩，能有這樣的想法，很好，只是你們還太年輕了，九洲之外，危機四伏，稍有不慎便會遭遇不測。」

  最終，朔方城的主事者還是以長者的身份對風秉文進行告誡，長者之言，風秉文不敢怠慢，認真傾聽。

  「還請前輩賜教！」

  「你以為，這妖魔異域，是以何最為危險？」

  大將坐於上首處，居高臨下地向風秉文發問。

  「金烏?」

  大將搖頭！

  「窮奇？」

  「檮杌？」

  「饕餮？」

  「大鵬鳥？」

  風秉文猜測，一一列舉了九洲外那些喜好食人的兇殘物種，不過這些，大將全都搖頭，給予否決。

  「錯了，九洲外，最危險的，是人！」

  大將最終向風秉文公布了最終的答案，風秉文聽聞，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後便露出瞭然之色，頗為認同的點點頭。

  「看來在人族九州之外，依舊有人族棲息繁衍！」

  「不，有些不算是人了，不過是與我等擁有一樣的相貌罷了，若是遇見了，不必留情，若是能力足夠，務必趕盡殺絕！」

  「還請前輩細說一下！」

  風秉文來了精神。

  「妖魔並不可怕，便是那些擁有遠古血脈的大妖魔，同樣不可怕，與它們一戰，便是戰死，那也不過是強弱之分罷了，死也死得乾淨利落。」

  談及此處，便是這位不知經歷了多少事情的大將，面容上也出現了憎恨與憤怒，

  「真正可恨的，是那些屈從於妖魔的人奸人奴，他們以生而為人為恥，以取悅妖魔，以妖魔之歡笑愉悅，為至高追求，他們對待人的手段，甚至比妖魔都更為殘虐。」

  「人奸，人奴！」

  風秉文挺直腰背，僅僅只是看眼前這位大將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可能有一些不太美好的過往。

  「照妖鏡能分辨出他們嗎？」

  「分辨不出來，人心是最難辨認的！」

  眼前這位將軍的臉上似乎有些氣餒，不過這樣的姿態，只是存於一瞬，很短，若不是風秉文目力極佳，甚至都注意不到，

  「你只需記住，噬人者，皆為妖魔，遇之可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