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古仙求道，戲弄女童

  山風吹開雲霧，可見群山綿延萬里，群山之中，又有九座最為巍峨，大半山體都聳入雲天之上，不可見其峰。

  即便是立身於萬里之外，在雲霧稀薄之時，也可遙遙看到這九座好似撐天之柱般的巍峨山嶽。

  而這九山，山勢勾連，綿延起伏，不知塑造了多少令人驚嘆，蔚為壯觀的雄山峻岭。

  而在這片龐大的山系最邊緣的區域，一條小溪自山間流出，蜿蜒而過，迷濛的水霧飄蕩而起，籠罩在一處恬靜的小村上方。

  哞~

  清晨，萬物生發之際，一位梳著垂髫的牧童，牽著一條溫順的老黃牛自村中走出，路上遇見了玩耍的同伴，便嘻嘻哈哈地打著招呼。

  直到這位牧童看見了一位正坐在村口的大青石上，正望著遠方的女孩時，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但是他很快又反應過來，孩童的倔強讓他強迫自己在此時開口，

  「王姝，你在看什麼呢？」

  牧童明知顧問，順著那位女童的目光，很自然的便能夠看到遠方那一座在清晨的薄霧中若隱若現的撐天大山。

  若是從未見過這一幕的外地人，見到此景怕是難以自抑地激動大叫，但是對於此地的牧童而言，這是他們自出生時就要天天見到的事物，所以反應很是平淡。

  「王姝，你難道還在做你那不切實際的成仙夢嗎？我阿爹說了，住在那山上的都是仙人，你要是想成仙，就得先自己走到山腳下，這樣仙人才會收你當弟子。

  可是你別看現在能看到那座山，但實際上，你就算把全村姨娘納的鞋底都帶上，全都走破了，也沒辦法走到仙山腳下。」

  牧童看到那女童不回話，便得意的炫耀著自己從父親那裡聽來的逸聞。

  「只要走到仙山腳下，就會被仙人收為弟子？」

  似乎是被牧童的話觸動了，名為王姝的女孩轉過頭來，靜靜的看著同齡人，只是她的目光卻有著她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沉靜。

  「對，但是像我們這樣的人是不可能走到先生腳下的，從我們村走到最近的一座仙山也要走上一百年，而且中途還有老虎豹子，還有吃人的山魈，勾人魂魄的山鬼。」

  小小的牧童絞盡腦汁地搜刮著自己平日間的見聞，向這一名與自己年齡差不多大小的女孩描述成仙路上所要經受的苦難，可女孩只是靜靜地聽著，眼中沒有一絲波瀾。

  「謝謝，我知道了。」

  「王姝，你不要想著當仙人了，當仙人是很難的事情，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只要跟我娘一樣，會針線活，縫補衣服，會洗衣做飯，相夫教子，就足夠了。」

  牧童孜孜不倦的勸說女孩放棄求仙的想法。

  事實上，他還有他的朋友都不明白，明明跟他們年齡差不多大小的王姝，想法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差別。

  他們雖然偶爾也會幻想一下自己變成傳說中的仙人，斬妖除魔，可是也沒有跟王姝一樣，整天一有空閒就望著仙山。

  他們的年齡雖然小，但也知道成為仙人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他們以後就是接過各自父輩身上的鋤頭扁擔，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代接一代，過著同樣的生活。

  「嗯！」

  女孩隨意的應付著，最終牧童也只能搖搖頭，繼續牽著老黃牛，往河堤處，青草豐盛的地方走去。

  「姝兒，回來吃飯了！」

  當日上中天之時，伴隨著一聲呼喚，一直都坐在青石上遙望遠方仙山的女孩才起身，回到了家中，在母親無奈的眼神中，走向飯桌。

  而等到吃完了飯之後，女孩幾乎又是原路折返，向村口外的那顆大青石走去。

  看著她的身影，布衣荊釵，正在收拾飯桌的婦人嘆了一口氣，看向了正扛著鋤頭準備去田地里勞作的漢子，

  「你說姝兒整日這樣，可怎麼辦呀？」

  「什麼怎麼辦？」

  正要忙著去田裡鋤草的漢子渾不在意。

  「姝兒每天都是魂不守舍的，你沒發現嗎？」

  婦人嗔怒道。

  「有嗎？我看她不是挺好的嗎？吃完飯之後就去尋那群小子玩耍去了，再過一陣子等你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的，她可就要盡長姐的責任，就沒現在這麼輕鬆！」

  說話間，漢子有些得意看了一眼婦人的肚子，雖然外表還看不出來，但是他已經請郎中診斷過了，是喜脈，而且還有極大的可能是一個帶把的。

  「玩什麼呀？你是一點都不關心姝兒，村子裡根本就沒人跟她玩！」

  「怎麼會沒人？」

  漢子的眉頭頓時皺起，下意識以為是哪家的小子欺負自家的女兒，扛在肩膀上的鋤頭被他放了下來，斜斜地拎著。

  「別想多了，是你家的女兒不喜歡跟他們玩，她自從跟你去了一趟縣城，回來之後就整天魂不守舍的盯著那座仙山看。」

  「嗨，我還以為是什麼呢，就這啊，我就帶著她去聽了一段評書，沒事，那小妮子是不是嚷嚷著要成仙？我們小時候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過陣子就好了。」

  漢子聽到這事頓時就更加不在意了，他記得自家的小妮子，聽完了說書人講的神魔誌異後，當時就跟他說要當一名仙人，惹得他還有周邊的人笑了好一陣子。

  抬頭就能夠看見，似乎撐起天穹的仙山，實在是太過驚人，在周邊能夠看到仙山百姓，誰小時候又沒有一個成仙的夢呢，只不過隨著年齡增大，逐漸認清現實罷了。

  漢子並不打算現在就戳破了自己女兒的美好幻夢，就讓她這麼看一段時間吧，往後的日子可就沒有那麼空閒了。

  「仙人！」

  村口的青石上，女童仰頭望著擎天屹立的仙山，隨著水霧在陽光下蒸騰，能夠隱約的看見，在那座仙山周圍，還有其餘的仙山，只不過距離太遠了，看不太清。

  「山上真的有仙人嗎？」

  「我想應該是有的。」

  溫和的聲音響起，女童的疑問竟得到了回應，當她扭頭尋聲看去時，就發現青石邊，不知何時，正有一位長得很是好看的大哥哥，他的目光也在遠方的仙山上。

  「大哥哥，你怎麼知道山上有仙人?」

  「那是九巍山！」

  風秉文抬手指著，即便是相距萬里，但是仍顯雄渾的高山，介紹道，

  「即便是數遍東華洲，九巍山也是數一數二的道門大派，我雖然沒去過，但是我想能夠占據這樣的仙山，那肯定有仙人。」

  「這樣啊！」

  女童的目光從遠方的仙山轉移到了近處的錦衣少年身上，眼中的沉靜逐漸散去，轉而露出了她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應該有的好奇。

  「那大哥哥是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而且，大哥哥你是怎麼過來的？」

  「我是從天上飛下來的，你剛剛看山看得太過入迷，所以沒注意到我。」

  風秉文笑著指了指天空。

  他幾天前便順著道體的感應尋到了此處，根據冥冥中的感應，很快便確認了古仙的轉世身，便是眼前這一位處處透露著平凡的女孩。

  他這幾天一直都在觀察當中，基本可以確認這女孩只有這一名鄉村孩童的見識，除此外，便只有一份對於仙人的渴望與執著。

  可是看看這位仙人轉世的家庭，跟他相比都有所不如，他的父親就是一名普通的農民，還有一個即將出生的弟弟。

  這樣的家庭條件，即便是她心慕仙道又有什麼用?貧困的家境足以將她牢牢的束縛在這片土地上，寸步難行。

  「大哥哥是仙人嗎？」

  女童眼睛閃閃發亮，這位古仙的轉世生，如今也只是一位對仙道格外執著的普通女童罷了，在她的認知中，能夠在天上飛的，大抵就是仙人了。

  「我不是仙人，我現在還是一名修士，求道者！」

  風秉文笑著回答道，他大概明白自己的定位與作用了，便是要引領這女孩踏足仙道，不然沒有外力的介入，就算是古仙轉世，恐怕也只能平庸地渡過一世。

  「這有什麼差別嗎？」

  女童好奇地追問道。

  「差別可大了，不過你現在不需要知道這麼多。」

  「那以後呢？」

  王姝眨了眨眼睛，眼神清亮明澈。

  「以後？誰知道呢！」

  「大哥哥，你是不是要收我當弟子？」

  女孩突兀地問道，風秉文一怔，便是一笑，

  「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書上都是這麼寫的呀，那些神通廣大的仙人看到了資質優秀的弟子，就會給予種種考驗，等他們通過考驗之後，就會將他們收為弟子。」

  「可是你還沒有經過我的考驗，我又為什麼要收你當弟子？」

  風秉文以戲謔的語氣調侃這位古仙轉世，機會難得，不可錯過。

  「那大哥哥，快點趕緊給我布置考驗，我一定能通過！」

  女童有些急不可待的催促道，日思夜想的場景化作現實降臨在自己面前，不過七歲的女孩又怎麼能夠耐得住性子呢？

  「我可沒說過要收你當弟子！」

  風秉文瞧著這女童的模樣，搖搖頭，清風拂來，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女孩揉了揉眼睛，眼前空無一人，剛剛所經歷的一切就如同幻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