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3章 一起活在黑暗中

  在門前站立良久，滄鈺深吸一口氣，還是抬起了手，輕輕將房門敲響。

  「咚咚……」

  裡面的滄凌柯被咚咚兩聲驚醒，猛的睜開了眼睛，已是滿頭大汗。

  他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些，這才慢慢轉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這處屋子被完全封閉，即便是太陽高照的正午時分，也不會有絲毫的光亮能照進來。

  「誰？」

  門外的滄鈺，聽到屋內傳來低啞壓抑的聲音，就像沉靜多年的暮鍾，沉悶得好像來自遙遠的時空！

  滄鈺心裡更沉了，他知道要放下娘親不易，所以滄凌柯願意這麼悶著自己，他從來不勸，任由他悶著，懷念著，活在過去的回憶里。

  可今天遇上滄幽，給他提了個醒。

  已經過去五百多年了啊，再深的情傷，也該癒合了啊，他應該出來看看太陽了，不然，就枉顧娘親的犧牲！

  「是我！」滄鈺輕輕嘆道：「爹，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你了！」他提醒道。

  這次話音落，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推開了那扇誰也不敢推開的門。

  那扇門雖然一直都關著，可從來沒有上鎖，誰都可以將它打開。可因為裡邊的人是滄凌柯，所以沒有人敢動那扇門扉。

  就算是經常找著各種理由來求見滄凌柯的鮫人族長老莫尋也不敢。

  滄鈺推開門扉後，緩步走進那漆黑空蕩的內殿。

  常年不見光，在陽光照進屋內後，滄凌柯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滄鈺看到床榻上的男子，和五百年前沒有什麼區別，只是那眼神卻少了一絲銳利，多了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惆悵！

  「是……鈺兒！」滄凌柯再次出聲，聲音依舊低沉沙啞。

  「我不是說過嗎，誰也不准進來，出去！」

  滄鈺緩緩前行的步子停了下來，看了看這悶得快發霉的屋子，又看著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容，他低聲道：「爹，外面陽光很好，你該出去走走了！」

  「與我何干？」滄凌柯淡淡的道。

  再好的陽光，與我何干。

  滄鈺驀地一滯，一句與我何干，把他反覆打了許久的腹稿都攪得粉碎，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許久後，滄鈺才苦笑道：「那……我就陪著爹，一起活在黑暗中。」

  說完，他目光落到一張供小憩的床榻上，自顧的走過去，躺上去，一動也不動。

  滄凌柯淡淡的看著他，眼中透出諸多情緒。

  有心疼，有自責，瑤瑤走了，他不好過，鈺兒又何其好過？

  多年前，他不也像自己這般，將自己關在漆黑的屋子裡，幾百年都不曾離開過。

  他好不容易走出去了，真的又要讓他像自己這般，再次回到這暗無天日的漆黑世界裡嗎？

  可若說是走出這間屋子，他一想到他走出這屋子後，會面對用她生命換來的世界，他怎麼也無法讓自己踏出那扇門扉。

  她明明怕死得很，他記得她說過，她信奉的是什麼寧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理論，但她為何會做出那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