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我要他親口告訴我

  「青霄盟主饒命，金翅知錯了，金翅願伏盟主膝下效犬馬之勞，只求盟主饒過小妖一命！」

  一直都在神魂傳音的兩人，猛然被遠處金翅狼狽求饒的聲音打斷，李青霄轉頭一看，金翅那八百丈妖軀已然殘破不堪，一對金色羽翼上儘是傷痕，此前凌厲有神的瞳孔此刻也滿是驚慌失措，正哀求的看著自己這邊，哪裡還能看到一絲之前在妖冥海外圍追殺自己的囂張。

  姚天使的是姚氏的落星靈決，配合手中的上品靈器渾源槍，在空中帶出的金槍虛影宛若從天外垂下，韋玉虎在旁邊為他壓陣的同時，時刻也防止金翅逃跑，兩大巔峰真人的實力還是很強的，不過數百息時間，金翅就已經聞到死亡的氣息，驚懼之餘也顧不得顏面，直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姿態卑微的向李青霄求饒。

  金翅這麼一尊金丹中期大妖要投誠，姚天和韋玉虎兩人立馬就停住手上的動作了，轉頭卻看到李青霄臉上一點表情變化都沒有，頓時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看著頭頂落下仿若隕石墜落的萬千槍影，金翅感受到自己羽翼傳來的無力感，臉上閃過一絲絕望，倉皇奔逃了不到十數息時間，又被側翼攻來的韋玉虎逼到了絕路，最後連一聲完整的慘叫聲都沒發出來，腦海中帶著當初在妖冥海外圍追殺李青霄的濃濃悔意，徹底告別了這個絢麗多彩的世界。

  「整隊，準備隨我前往澄明島！」

  李青霄一聲令下，旁邊所有人包括剛剛回來的姚天和韋玉虎，還有其他十一個真人，臉上雖然都露出了一絲不解神色，但還是照他的話做了。

  他們可都是來珍雲島準備大戰一場的，沒想到才剛剛抵達，就斬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金翅，就直接撤退了。

  由於李青霄全程都在跟血煞神魂傳音，這些人雖然知道兩人在交談，卻都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姚天本來還有心想要詢問兩句的，可看到李青霄一言不發冷著一張臉的模樣，還是止住了心頭的疑惑，跟著他一同撤出珍雲島。

  「李盟主，特意讓我留那些話給你的，是我家黑怵大王，亦是我天妖府大長老，黑怵大王曾言，李盟主聽完那些話之後，肯定會選擇撤出珍雲島，囑託我帶句話給李盟主，大鼎神朝已經有人在關注東極海了，還望盟主早作打算！」

  一直等到仙鶴群快要飛出珍雲島的視線範圍之外，血煞的最後一道神魂傳音才傳入腦海，李青霄聽完之後神色中的好奇愈發濃厚了起來。

  此前血煞的那些話不僅實實在在的說到他的心坎里，而且還可以說是目前最符合他南方聯盟利益的選項，明顯不像是長期待在妖冥海的血煞能說出來的，血煞這句話也無疑是告訴他，他此前說的那些話，都是這個黑怵妖王教他說的。

  這麼說起來，那個最了解自己的妖王，就是天妖府的大長老黑怵妖王了，怎麼可能，這黑怵妖王也是常年待在妖冥海的才對，怎麼會對他一個人類了如指掌？

  「啊…………怎麼來了又不打了，李青霄？」

  李青霄心頭正疑惑間，就聽到旁邊傳來熊哥百無聊賴的哈欠聲，轉頭一看頓時眉眼一抽，這憨貨還是戴著那副斗笠，披著一件亞麻斗篷，若是不看那僅有一米多高，圓滾滾肥嘟嘟的身材，還是有點俠客味道的。

  如今敢這麼直呼他姓名的，怕也只有熊哥了，得虧不是其他人問出這句話，李青霄知道熊哥只是無心一問而已，也不做隱瞞，輕笑道：「珍雲島上有咱們惹不起的東西，咱們現在去澄明島，那邊比珍雲島要熱鬧，等到了你就有架打了，不急！」

  其他人聽到此行要去澄明島，頓時都臉色不一，有些好戰分子躍躍欲試，有知道此刻澄明島是兩方最大戰場，覺得有些冒險的臉上露出忐忑神色，還有覺得去了澄明島就是跟著洛氏一起，擺出無所謂神態的。

  除熊哥外的其他十二大真人里，只有左凝露臉上露出一絲擔憂的神情，她自己畢竟是金丹真人，而且這次本來就是自己主動要跟著李青霄父子兩人出來的，倒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全，而是擔心左雲亭。

  李青霄點名仙宮出三位真人，本來她這個宮主是沒必要出來的，她之所以主動跟著李青霄出來，一來是有事情必須要找李青霄問個明白，二來也有擔心左雲亭安全，有一同出來隨身保護他的打算。

  澄明島戰場連金丹真人都時有隕落，左雲亭不過一個築基境四層的小修士，她如何能放心的下，就是有李青霄在，她也覺得不是很安全，可此刻李青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她也不可能直接衝上去，當著其他真人和這麼多定海軍士卒的面，讓他留下雲亭，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從北寒島到珍雲島時，一行人都是從西北風繞路過去的，速度自然慢了很多現在目的地確認了是位於正東方向的澄明島，眾人也無需顧忌其他，直接朝著東邊方向疾馳，還沒過三個時辰，就已經飛到北寒島的上空了。

  看到北寒島，按仙鶴的腳程，繼續往東飛約摸半天時間就能途徑天麓島，之後再沿著東南方向最多飛一天時間，就能抵達澄明島了，眾人心中都略微測算了一下距離，之後得出還需飛一天半時間的結論。

  「你們繼續往東趕路，我稍後就趕上，左凝露你跟我過來一下！」

  仙鶴群剛剛飛抵北寒島的上空，李青霄留下一句話之後，就獨自停留了下來，其他人看了看人群中的左凝露也停下了身形，也沒說什麼，點頭繼續趕路了。

  聽到李青霄對自己那陌生到極點的稱呼，左凝露銀牙輕咬，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一直走到快接近仙宮的位置，身前的李青霄停下腳步，一個沒注意差點撞到他的後背上。

  「我會保護好雲亭的，澄明島你就不用過去了，我知道你有事想問我，問吧！」

  左凝露抬起頭直視比他微微高出一些的李青霄，看著他絲毫不帶一點波動的雙目，還有那副淡然的表情，本就慘澹的神色更加泫然欲滴，惹人憐愛，銀牙像是要咬破嘴唇般，醞釀了許久之後才道：「你那日當著我姥姥和母親的面，說雲亭只是我們兩人發生的意外，是不是……真心話？」

  看著左凝露臉上帶著一絲希冀，仿佛溺水者死死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的殷切神色，李青霄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還是那副波瀾不驚，帶著股淡泊與平和，點了點頭。

  這一點頭，仿若擊穿了左凝露的心臟，兩行清淚瞬間湧出眼眶，整張臉色瞬間慘白，身體顫抖了一下，氣息也跟著瞬間萎靡。

  猶記得七十多年前初見時，左凝露的性格是清冷孤傲敢愛敢恨，從不拖泥帶水，且容易憤怒的，她眉心處的水滴形印記，就是她情緒的窗口，往日情緒只要一波動，眉心處的印記就會染上一層寒霜，化作冰凌，此刻卻一絲變化都沒有，甚至變得還有些黯淡了。

  時間終究是會改變一個人的！

  「這麼多年不見，你變了，以前我可從未見過你哭！」

  左凝露對李青霄這句話像是置若罔聞，情緒全然只停留在他剛剛那個點頭上面，數十息之後淚水才逐漸收攏住，可她又像是不死心一般，繼續問道：「這麼說，你對我從未動過情，我們之間從來都只是意外，若是沒有雲亭，你永遠都不會想起我，即便是現在，你也只是單單看在雲亭的份上，才會來北寒島救我，對嗎？」

  脆弱的話語伴隨著洶湧的淚水流出，左凝露的情緒幾近到了崩潰的邊緣，看著多年前那個在自己面前如九天仙女蔚然傲絕凡塵，不食人間煙火的凝露上人，已經卑微到連一個普通凡塵女子都比她要自信，李青霄足足沉默了二十多息的時間。

  李青霄這一輪長時間的沉默，也讓左凝露慘澹的美眸中逐漸升起了一絲神采，仿佛又在她心中點燃了一絲希望，她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李青霄，兩人的距離僅有兩三米遠，連李青霄身上的氣息，她都能嗅到。

  良久過後，左凝露倏然抬頭，面前的李青霄已經失去了蹤影，只留下一塊白色的碎布懸浮在她的眼前，還有李青霄一句輕描淡寫，卻殘忍至極的話語。

  「凝露上人，若無當年涼亭意外，你我二人本就不會產生任何聯繫，但你是雲亭之母，我為雲亭之父既已成事實，我便不會再去推卸責任，只是你我之間除了這層關係之外，確實再無其他關係了，這一點青霄可以篤定，上人也能想通才對。

  涼亭白衣物歸原主，你我今後便是路人！」

  ………………

  涼亭白衣物歸原主，你我今後便是路人

  左凝露聽完李青霄的這句話，手中死死攥著那塊白色碎布，嘴裡不停呢喃著最後那句話，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歇斯底里，只有絕望的神情與逐漸黯淡的神色。

  她自是一眼就能認出這塊白布，就是當年涼亭之事的證據，此刻李青霄把它交給自己，再加上這句話，與她斷絕關係的意思，太過明顯了。

  左凝露無聲的哭泣並未持續太久，直到一個溫暖的懷抱從旁邊輕輕摟住她，聞到姥姥沈芷雨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左凝露滿腔的委屈與傷心，頃刻間再也掩飾不住，眼角的淚水決堤一般，往下流個不停。

  看到外孫女如此傷心的模樣，沈芷雨這個當姥姥的自是心疼不已，先是暗暗罵了李青霄兩聲，然後一直不停的輕拍左凝露的後背，輕聲安撫她，直到左凝露的聲音略微變小了一些，她還以為左凝露情緒已經開始好轉了，可低頭一看，發現左凝露眉心處的印記居然有一絲金色紋路在流轉，頓時臉色一變。

  寒淵一族並非玄源界本土種族，祖師覆妖聖君陸古鳴曾留下話，若是寒淵一族金紋復甦，離滅族之災就不遠了，看到左凝露情緒波動居然影響如此之大，她此刻自然是心神驚懼，知道再不穩定左凝露的情緒，後果不堪設想。

  「傻孩子，那李青霄是騙你的，你看不出來麼？」

  聽到姥姥的話，左凝露只是木然抬頭看著她，明顯心裡還並未選擇相信，眉心處水滴形印記的金紋，依舊還在流轉，且愈發明顯。

  沈芷雨趕忙開口道：「若是真對你無情，這塊白布，他豈能帶在身上近四十年，他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如此對你的，姥姥不會騙你的！」

  聽到這句話，左凝露臉上的木然才逐漸開始破冰，儘管神色中還是帶著一絲懷疑，但瞳孔中已然開始亮起一絲神采了。

  「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他親口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