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墓地老兵

  「吱」在一陣悚然的摩擦聲中，猛士車的輪胎帶著一絲黑煙，穩穩的停在了墓地內停車位上。而猛士車的身後，赫然留下了了兩條漆黑的剎車印子。停下的猛士車的輪胎依稀還能看到一絲黑煙。

  隨著車門的打開，一雙修長的大腿從車門後面顯現出來。隨即，滿臉冷漠的皇甫蘭從猛士車內鑽了出來，而另一個方向，緊跟著皇甫蘭的皇甫龍晨也走下了猛士車，看著慢慢向前走的皇甫蘭，再想起剛才她開車時的彪悍樣子，辛虧皇甫龍晨經歷過專門的訓練，要是一般人，現在能不能從車上下來都是一個未知數。

  透過樹林間的縫隙，看著不遠處一個個個聳立在草坪上的墓碑，皇甫龍晨的臉色頓時就變得悲傷起來，同時也知道了皇甫蘭帶他到這裡來的原因。

  跟隨著自己女兒步伐，皇甫龍晨慢慢的踏進了草坪，看著聳立在草坪上的一塊塊墓碑，大理石製成的墓碑的色彩顯得十分單調，一旁的幾棵大樹上，幾片已經枯萎的落葉慢慢的從樹梢落下，在微風的吹拂下慢慢的落在了地上。

  墓地顯得很是蕭瑟，偌大的墓地只有一名佝僂著背的老人手執一把掃帚，將草坪上的一片片樹葉掃在一起。老人身穿一身洗的發白的迷彩服，臉上的皺紋就像是老樹的樹皮一樣，單薄的身影仿佛立在風中，仿佛下一刻就會倒下一般。

  「李爺爺！」站在前面的皇甫蘭快步走了上去，一把扶住了老人的身子。

  「是小蘭嗎？又來看你媽媽？」感覺到自己被人攙扶著的老人放下手中的活，將手中的掃帚作為拐杖柱在了地上。而見狀的皇甫蘭則是主動握住了對方的雙手。

  而這時，漸漸走進的皇甫龍晨才發現，被皇甫蘭攙扶著的這位老人居然是一名殘疾人，他的右腿褲腿卷在上面，露出了裡面的機械腿。

  「是的！」皇甫蘭對於這名守墓的和藹老人顯得很是禮貌。

  「那就去吧！爺爺還有事情！」老人用粗糙的大手拍拍皇甫蘭的手，臉上滿滿的都是和藹的神色。

  而這個時候，隨著皇甫龍晨的慢慢靠近，這名老人也注意到了這個，對於在這片墓地上待了數十年的李良來說，雖然自己的年紀已經八十多歲了，但是自己的記憶力依舊是十分強大的，只要是來過一趟的，他都能記住對方。而眼下，對於這名突然靠近的皇甫龍晨，李良的心裡則是一點印象都沒有。而這名陌生人又是跟在皇甫蘭的後面，在李良的記憶中，皇甫蘭在看自己的母親的時候，很少會帶著人來。就算是帶人來，也都是經常來看望皇甫蘭母親的人。

  「這是？」李良慢慢的轉過身子，朝著皇甫龍晨的位置問道。

  「我是.」

  「我不認識他！」

  上前的皇甫龍晨剛想說什麼，便被皇甫蘭無情地打斷了，聽到這話的皇甫龍晨心裡一抽，一股濃濃的苦澀開始在自己的心裡瀰漫開來。

  看著自己女兒滿臉的冷漠，皇甫龍晨只能苦澀地笑笑。對於皇甫蘭的所說的話，皇甫龍晨心裡除了苦澀以外，並沒有任何的怨恨。因為說到底，這件事情終究還是自己的錯誤。

  「恩」在聽到皇甫蘭的話後，李良出奇的沒有反駁，臉色也沒有多少的變化，只是簡單的應答了一聲。

  「爺爺，那我先進去了！」皇甫蘭答道，而自始至終，皇甫蘭都沒有去看自己的父親一眼。

  「啊？」像是思考過深一樣，反應過來的李良方才答道：「那好吧！有什麼事情儘管叫我！」

  「好的，爺爺！」說完話的皇甫蘭依舊沒有去看皇甫龍晨一眼，反而自顧自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見狀的皇甫龍晨剛想跟上去，就被李良給攔住了。

  「你是小蘭的父親吧！」與剛才對待皇甫蘭的態度不同，在面對皇甫龍晨時，李良的態度極其的冷漠。

  「是的！大爺！」皇甫龍晨當然聽出了李良話語間的冷漠。但他也不好意思去反駁什麼。甚至說他沒有資格去問對方為什麼對自己如此冷漠。

  「你是軍人吧？」仿佛是感覺到什麼一般，帶著一絲的疑惑，李良問道。

  「是的！」對於這種問題，皇甫龍晨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皇甫龍晨本來就隸屬於利劍中隊，而對於冥王這個身份，也可以說是一個秘密任務。

  「你的女兒這些年過得非常不好！」相比於先前的態度，在知道皇甫龍晨是一名軍人以後，李良的態度也好了很多。曾經同樣作為軍人的李良當然知道作為一名軍人的痛苦，有時候即使是近在咫尺，都將因為有任務而各奔東西。而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在那短暫的時間內擁抱對方，說幾句話，然後再次分離，卻又不知道下一次的見面要等到什麼時候。

  「我知道，可惜我沒有辦法！」說這話時，皇甫龍晨的語氣難免有些苦澀，在大家與小家之間，他選擇了大家，捨棄了小家。而這一選擇的後果就是自己的親生女人對自己的不理不睬。

  「我也是退伍軍人，我知道你的感受！」李良拄著掃帚，八十多歲的李良經歷過太多的事情，也能看出一些人的真實感受，而看到皇甫龍晨臉上的苦澀，李良就知道，面前男人此前外露的所有感情都是發自內心的。

  「班長好！」聽這話的皇甫龍晨立刻站直了身體，對著李良敬了個軍禮，看著對方眼睛的傷勢，眼前的老人恐怕是參加過實戰的老兵，或許皇甫龍晨的要遠遠高於對方。但是，這依舊改變不了皇甫龍晨內心對對方的尊重。如果沒有那一代人的苦苦守候，或許就沒有華夏國的今天的繁榮富強。

  "嗯！"對於皇甫龍晨的稱呼，李良也沒有任何的意見，而是繼續說道，"在我的前半生，我見證了太多的生死離別，而在我受傷分配到這個墓地以後的數十年中，我也見證著一次又一次的生死離別！而在十五年前，我又再一次見證了一次生死離別。下葬的是一名年紀只有三十多歲的母親，在葬禮結束後的第二天的大清早，我在打掃衛生的時候，我依稀聽到了一陣陣的哭泣聲，聲音很輕，如果不是我恰巧路過，就不會聽到。我順著聲音找過去，便找到 一名女孩，女兒抱著一塊墓碑，而這塊墓碑就是昨天剛剛下葬的那位母親的墓碑，女孩在看到我來了以後，趕緊擦乾了臉上的眼淚，跑著離開了！當時我就猜測，離開的這名女孩就是死去母親的女兒"像是在回憶事情一樣，說道這裡的李良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在看了一眼皇甫龍晨後才繼續說道，"以後的的很長一段時間內的每個月，我都能看到這個小女孩。不過，跟第一次不一樣的是，這名小女孩穿上了一件迷彩服，而且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淤青，每次她都會站在她母親的墓前，然後都會說幾句話，剛開始她看到我以後都會跑著離開，直到有一天，她主動找上我，告訴我說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會來了，讓我好好照顧她的母親，而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她的名字，我答應了她的要求，等再次看到她的時候已經是七八年後了，那天我剛想按照約定前去打掃那個母親的墳墓，便看到一名年級在十四五歲的少女穿著軍裝正在打掃這個墳墓，要不是她主動和她打招呼，我都不知道站在我眼前的就是七八年前的小女孩，而那個時候，我可以感覺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煞氣，看上去在那幾年的時間裡，她經歷了很多！"

  說道這裡的李良又一次看了一眼皇甫龍晨，而見狀的皇甫龍晨也只能苦澀地笑笑，他當然知道那幾年自己的女兒在幹些什麼，她在全國最刻苦的訓練中進行著魔鬼般的訓練，還在世界各地執行著各式各樣的生死任務，可以說自己的女兒每天都在刀尖上行走。

  "我曾經問過小蘭，我問她為什麼當兵，她告訴我是為了找她的父親，但是除了這個，她不願意多說什麼，似乎在她的心中，父親是一個不願意提及的詞語！"就像是在說故事一樣，李良將這幾年和皇甫蘭所經歷過的事情都一一道來，從李良的話中，皇甫龍晨就可以聽出來，自己的女兒這幾年過的是多麼的辛苦。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名女孩子，堅強的外表下隱藏的其實是一顆脆弱的心。

  "你自己去看看她吧！這些事情我也不好意思插手！"說完話的李良便握著掃帚離開了墓地，看著這名老兵慢慢單薄的身影，看著他一瘸一拐的身姿，皇甫龍晨再次恭敬地給對方敬了個軍禮，然後方才轉身朝著自己妻子墓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