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謝焱古
2023-10-27 12:17:05 作者: 榎月十七
湛夢的表情再一次破碎,淚水頃刻奪眶而出。
「住手!你住手!」
「師妹!」
司促一個猝不及防,眼見著她將他的靈罩切開,不要命地朝著巫影撲去。
雷霆之力,繼續在壁室上方環聚。
每個仙家的規避雷劫之所,勢必能夠擋下一部分雷劫。
而卦陣中的人,也早已感受到壁室接二連三的震顫。
他雙目未開,依舊念念有聲,只是眉眼往上的位置,冒出了點點汗珠。
「別念了」
他胸腔里,淡淡傳出牢騷。
「念這個有什麼用,我都已經出現了,這雷劫,你註定是過不去的。」
說話之音,篤定而囂張。
他緩緩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罷了,這就是我的命數。」
他低頭理理衣擺,旋而從卦陣里站了起來。
大乘期渡劫,需熬過二十道天雷。
他數了數,剛剛已經避過了八道,剩下的十二道,也該輪到他親自去承受了。
都經歷過這麼多次了,唯獨這一次,他亘古穩定的心神,早已不服當初。
他推開門,走了出去。
精巧卦陣,滿壁心經,都被他一朝拋擲。
只是未見,有淡金色一抹魂,從陣眼出悠悠升出,對著敞開的那扇門,意味深長的笑。
「都這個境界的人了,還是這麼好騙真是——愚蠢啊。」
「師姐你別這麼投懷送抱啊,」巫影撤出部分魔氣將她捆住,不讓她靠近,「謝焱古等會就會出來了,你著什麼急呢。」
伊椀遠遠看著這齣戲,是越看越激動。
她不由自主在此刻代入了一下湛夢對巫影的心情,估摸著是這樣的——
你給勞資死!
不過可惜,雖然有球球給她解了咒術,但她這一身靈力被她奪了一半,剩下的靈力又極其混亂,估計就這幾天功夫,她是沒可能調整過來的。
不然,作為崆峒真人,她又怎麼會甘心躲在司促的羽翼下,任由巫影這小子調侃呢。
伊椀一直以為,這崆峒派派風嚴明,定不會出些什麼麼兒子,未曾想,現在看來,這問題還有點嚴重。
外界都聽聞崆峒派三弟子,是無名之人,且是因為雷劫失敗才魂飛魄散的,但司促又說巫影是因殺人才被逐出師門。
由此可見,崆峒派對七大門派都撒了謊。
為什麼呢?
難不成,真的跟那仙魔之戰有關?
「轟——」
雷光再劈之處,現出了一個人的輪廓。
他從雷霧中走出,衣身依舊無暇。
「巫影。」
他輕言,自成一派仙家之氣。
伊椀咂舌,不由暗贊此人的駐顏有術。
都說這謝焱古已經快要上千的年紀了,怎麼看上去,撐死不過三十左右的模樣。
修仙者雖然可以隨心所欲保持住自己想要處的面容,但隨著年紀增長,想要保持容貌也不是件輕鬆的事。
按照自然規律,該老去,也還是會老去的。
而這謝焱古,平日一定與原身一樣,極其自律嚴苛,才能做到與自然相爭。
「徒兒拜見師尊——」
司促首當其衝彎腰行禮。
巫影提起嘴角,鬆開了魔氣對湛夢的禁錮,托她穩穩著地。
「徒兒拜見師尊!」
她也急忙彎下腰,愣是正眼沒敢瞧謝焱古一眼。
「都抬頭吧。」
謝焱古此話剛出,便又挨了一記雷劈。
不過因著他雷劫有二十道之多,前面十幾道對他來說,倒是不痛不癢了。
關鍵的,往往都是最後幾道。
他不在意地揮開眼前的煙霧,掃了四周一眼。
伊椀眼見他那敏銳目光連帶著她們這躲在後面的三人都沒放過,心裡不自覺發毛。
這,大概就是大佬的氣場吧。
「可算把您給逼出來了。」
巫影與他直視,話語裡藏著滿滿的惡意。
不過在伊椀看來,巫影倒更像個青春期叛逆少年,正在和謝焱古這個老父親頂嘴。
沒辦法,誰讓這兩人的氣場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
放眼整個修真界,還沒人敢這麼跟謝焱古說話,也就他這麼一個不怕死的,敢挑著這時候去送死了。
「本來我只是想見夢師姐一眼,但看她這麼死護著您,我倒是真的忍不住,要問清楚您些事了。」
此時的巫影,斂下魔氣,頗為客氣,倒不似剛剛那般癲狂。可能他也知道沒到最後時刻,還不能和謝焱古硬碰硬。
謝焱古的目光落在一直沒抬起頭的湛夢身上。
「問。」
「這麼些年沒見著您,都不知道您現在這麼好說話了,」巫影暗諷的一笑,「師姐敬您,您可知?」
「我們做徒兒的,自然該敬重師尊。」
司促習慣性做出暫理掌門的姿態,說教道。
巫影沒理他,只是等待謝焱古回答。
「知。」
他答得分明。
「那師姐愛您,您也知?」
司促這回皺了眉,「尊師愛師無可厚非,這有何好問的?」
「我說大師兄,你認真想想,我說的這愛,可是你以為的.」
巫影忽然睜大雙眼,停下還未講完的話,翻手間手心瞬間凝出魔力,就要釋放出去。
謝焱古伸手一揮,直接將他魔氣打散了去,順便將他掀飛到了數十米開外。
「徒兒?」
他亘古不化的表情,此時浮現出了一點遲疑。
湛夢抬起頭了,不過雙手還架了把利劍在脖子上。
那雪白的劍身與皮膚相貼,翻著寒光。
她這回沒落淚了,只是強忍著眼眶的酸意,語氣釋然,「是徒兒有錯,徒兒願以死謝罪。師尊萬不可因徒兒誤了升仙大事。」
謝焱古正欲走進半步。
「師妹!」
司促飛身過去時,只堪堪接住了她柔軟的身軀。
她的丹田處,緩緩溢出琥珀色的流光,而後迅速在空氣中流失。
巫影尚還趴在遠處,見那血紅利劍已然哐當落地,雙手一下子在地上扣出血水來。
他不敢置信,兩眼發怔。半晌,才桀桀笑起來,「死了?就這麼死了?」
伊椀搖搖頭,無意間瞥見夜琉的臉,不由一愣,「你怎麼了?」
她節骨繃直,似乎狠狠咬著牙,「夜琉只是不解,為何會有人這般不惜命。」
她——可是拼了命才在黑暗裡殺出了一條血路的。
她這麼費勁才能做到的事情,這個女人.怎麼可以輕易放棄?!
背後傳來淡淡的溫度,順著她脊樑做出撫慰。
她略微有些不適,身子崩的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