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199:番外(四)
2023-10-27 09:35:23 作者: 槿郗
原本到郊外別墅需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時卿荀僅用了五十分來分鐘就到了。
到了後,管家迎了上來,他將車鑰匙丟給他,讓他幫忙停車後,便馬不停蹄的去了容羲的房間。
卻在到容羲的房門口時,他忽然怯步了, 摸著門把手的手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他第一次拿手術刀時都沒顫抖過,卻在這個時候,因為歡喜和局促不安的各種心情籠罩在一起,讓他心情又激動又高興,抑制不住的抖著手。
「卿荀叔叔,你為什麼站在這裡呀?」
忽然,一抹嬌小軟糯的身影走到他身邊,甜甜的喊道,見他手抖得那麼厲害, 她走過去,墊著腳尖去拉他的手:「卿荀叔叔,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生病了呀?」
糯嘰嘰可可愛愛的聲音落在他的耳畔邊,時卿荀垂下眼眸,勉勉強強牽起嘴角的弧度:「沒有,霜降怎麼在這裡?」
「姑姑醒了,爸爸和媽媽還有奶奶,祖奶奶都在姑姑房間,我自己去上廁所啦。」霜降糯糯的開口,歪頭看著他:「卿荀叔叔不進去看姑姑嗎?」
「嗯,進去,霜降要進去嗎?」
「嗯,我也要進去看姑姑。」
時卿荀調整了下呼吸狀態,屈指輕輕敲了下房門,才推門走了進去,霜降便鬆開了他的手, 歡快的跑到了床邊,軟乎乎的喊著:「姑姑,姑姑,我上完廁所回來啦。」
在床上躺了許久的容羲剛醒來,意識還比較緩慢,身體也十分僵硬,但在看到霜降時,還是努力擠出了一抹笑,可在看到站在門口的時卿荀時,臉上的笑容忽的就僵住了。
「卿荀來了,快……你來給羲羲檢查一下。」老太太一看到時卿荀,連忙招了招手。
「羲羲,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也要說出來,不能憋在心裡啊。」雲初弦抹了把面上喜極而泣的眼淚,囑咐道。
「卿荀,辛苦你跑一趟了。」看著走過來的時卿荀,雲初弦帶著絲絲歉意和感激的眼神望著他。
「雲姨客氣了。」時卿荀微微頷首了下,看向面色慘如白紙的容羲,對上她那雙渙散頗為無神的眸子,抿了抿唇, 走到床沿邊, 開始細心幫她檢查身體。
時卿荀在面對她時,並沒有表露什麼其他情緒出來,面上一如既往地的鎮定自若,像是對待尋常病人一般,幫她細緻的檢查身體各個機能。
還會時不時詢問她身體狀況。
容羲因為剛醒來不久,身體處於僵硬的狀態,嘴巴倒是因為剛剛喝了水能說話,但也是言簡意賅的那種,說長了,面部肌肉就會有些酸疼。
「怎麼樣?卿荀?」
見他檢查得差不多之後,雲初弦扶著老太太,一臉緊張和期待的問道。
站在一旁的容湛和蘇漾夫婦倆呼吸聲都不自覺輕了許多。
蘇漾睨著她縈繞在周身的粉色氣運比之前她躺著時的要濃厚了一些,猜測應該是沒什麼大礙了,但不論怎麼說,也算是從鬼門關搶回來的人,她心底自然也是有幾分擔憂的。
晚些時候得把千歲叫過來具體看看情況她才方能安心。
「嗯,目前看來都還不錯,身體僵硬是因為沉睡過久導致的,後面會慢慢恢復的,不能急在這一時,明天最好是去一趟醫院,再做一個全面的檢查,我現在看的也只能觀察到外表的,其餘的還是需要進一步檢查才能得知。」
時卿荀點了點頭,看向雲初弦和老太太,聲線輕盈好聽:「羲羲剛醒來,不宜暴飲暴食,容易傷到脾胃,所以,近期還是需要少食多餐,飲食一定要清淡再清淡,至於下床,也不能操之過急,更不能勉強自己,不然會適得其反。」
「醫院那邊,明天我幫忙掛個號打個招呼,你們帶她直接過去就行了。」
「哎,好嘞,辛苦你了,卿荀。」雲初弦聽他這樣說,心放下了一半,欣慰的笑道:「今天羲羲好不容易醒來,你晚上留下來一起吃個飯,我去廚房看看,阿湛,漾漾還懷著孩子呢,別讓她站太久了,扶她下去歇會吧。」
眾人也很有眼力見,知道雲初弦這是在特意支開他們,要給羲羲和時卿荀兩人時間說說話。
容湛抿抿唇,看了眼自己妹妹,又遞了眼自己兄弟,路過他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膀。
時卿荀睨著他的神色,露出抹淺淡的笑,朝他暗暗點了下頭。
眾人離開後,房間裡就只剩下他和容羲了,原本熱鬧不已的氣氛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容羲睨著他的側影,震驚之後恢復平衡,她對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了亞爾蘭那次分別,雖然已經時隔三年多了,可對於她來說,好像也才過去幾個月而已。
但剛剛聽奶奶和媽說他在她這裡守了三年。
只要一有空就會過來,在她房間裡一待就是一天,她前兩年生日和過年過節他都會送禮物給她,那些禮物都還擺在她梳妝檯的櫃腳旁,到現在都未拆封。
時卿荀站在那一直沒動,在極力克制住內心那股患得患失湧出來的激動和澎湃,好幾次想開口,卻被哽咽感強行把話吞回了肚子裡。
「我聽我媽說……你這三年多經常來這裡?」
良久,容羲才緩緩開口打破這份寂靜,軟甜的聲音略顯沙啞。
時卿荀這才轉頭去看她,在對上她眼眸的那一刻,卻抑制不住的紅了眼眶。
剛剛當著老太太她們的面,又因職業操守緣故,他一直讓自己保持作為醫者的冷靜,所以才能面色鎮定的為她診斷。
可現在一旦卸下『醫生』這層職業偽裝,他的情緒便再也忍不下去了。
容羲望著他猩紅的眼眶,心口狠狠跳動了下,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就見他疾步過來,一把摟住了她,她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他擁在懷裡了。
那股淡淡的,熟悉的薄荷香混合著輕微的消毒水的味道灌入她鼻尖時,她眼眶莫名一澀,鼻子也有些泛酸,淚水頃刻間就充盈著她的眼眸中。
就這樣無聲的抱著,也不說話,好一會,容羲覺得有些不舒服,便想掙脫,但她剛剛一動,時卿荀抱著她的力道又緊了幾分。
「卿荀哥……」
聽到她輕盈的喚聲,時卿荀怔然回神,抱著她的力道微微鬆了些力道,逐漸將她從懷裡退出來,猩紅的眼底映著她那張沒有什麼血色的漂亮娃娃臉。
「嗯,我在。」
容羲動了動唇瓣,再次不確定的問:「你真的在這裡守了三年多?」
時卿荀輕然一笑,坐在床沿邊,溫沉和煦的目光里滿是深情柔意:「你聽奶奶和雲姨說的?」
容羲眨巴了下眼睛,略顯艱難的點了下頭。
「那你覺得是她們哄騙你的?」
「沒有。」
「我從德國回來那天,正好遇到你病發……」時卿荀坐在床沿邊,將她宣布死亡時間又被搶救回來的經過簡單和她說了一遍。
「那……你難過嗎?」
時卿荀愣了下,抬手輕輕戳了下她的腦門:「你這小腦袋裡都想些什麼,我自然是難過的。」
容羲沉默了會,再次開口:「我指的是……」
「我明白。」時卿荀輕聲打斷她的話,伸手拉住她略微冰涼和僵硬的手:「我知道你說的意思,不論哪種意思,我都難過,都自責,那種時候沒能在你身邊,甚至都不知道你病發了,等我回來時,卻已經無能為力了,抱歉,以前……是我讓你難過和傷心了。」
容羲抿抿唇,充盈在眼眶裡的淚水掉落了下來:「是我不讓我哥他們和你說的,覺得……我不能用我自己的病將你捆綁在身邊,那樣做是不對的。」
「擔心你已經成為我的本能了,怎麼能算捆綁呢?」時卿荀抬手將她臉頰上的淚水抹去:「好了,不哭了,你今天能醒過來,我真的很高興,很高興。」
「我其實……在昏迷中,好像隱隱約約也聽到你對我說話了,但不是很清楚,也特別模糊,也不知道是夢還是我自己潛意識裡的希望。」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你有一次和我提到了『結婚』,應該是夢吧,我也不是很確定,反正,就是我自己很想拼命的抓住你,但你還是走了。」
時卿荀皺起眉頭,回想起前段時間自己確實在她旁邊說起過『結婚』的事情,但時候她處於昏迷中,他那時候的求婚就如同石沉大海了一般。
並沒得到任何回應。
「怎麼了?你……難不成,真的在我昏迷的時候提過結婚的事嗎?」看他怔住的模樣,容羲試探性的問。
「羲羲……你願意嫁給我嗎?」
時卿荀沉默了一會,從床沿邊起身,居高臨下的凝望著她,還從風衣的口袋裡拿出一個寶藍色的戒指盒,單膝下跪,聲線溫沉而又輕盈,卻透著十足的堅毅。
容羲瞬間愣住,完全沒想到他會求婚,甚至連求婚戒指都已經準備好了。
她夢裡輾轉過千百回的畫面如今真的實現了,卻讓她覺得有些不真實,恍若依舊沉睡在夢境中一般。
「你……認真的嗎?」她閃著淚光,不確定的問。
時卿荀笑了笑:「自然。」
容羲睨著盒子裡那枚獨特閃耀,圈上還映著她最愛的向日葵的戒指時,她其實很想讓他追她一下,自己好享受一下被追的感覺。
可是她腦海里想的和嘴裡說出來的卻完全不同:「好,我願意。」
她想,婚後追也是可以的吧。
她的暗戀,終在她昏迷三年多後醒來的第一天結束了。
在那枚戒指套入無名指上時,她熱淚盈眶,腰間一熱,一抹黑影覆上,粉唇上微微一涼,呼吸聲便被奪了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