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4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下）

  「夫君。」

  阿恙也抬起頭，緊張地看著江凌。洛笙所問，正是她心裡擔憂的。

  人妖有別，仙魔殊途。

  就算現在在一起，可未來呢？要面對各種艱難險阻……種種坎坷曲折，依舊是難以想像的。

  「前輩。」

  江凌對洛笙行了一禮，眼中有著回憶之色，「晚輩年少時，也曾被人吹捧為天才修士，獻殷勤者不知凡幾。」

  「然而修為被廢後，門前立刻就變得冷冷清清。待晚輩一如往常者，唯有內子一人。」

  「在順境中，一個人無論說得多麼冠冕堂皇，都未必真實。」

  「唯有在墮入逆境、朝不保夕之後……還能處處維護你、照顧你，方能看清真心。」

  他頗有些唏噓，「能遇上這樣的人，本就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既然如此，是妖又如何呢？」

  江凌看著妻子，柔聲道，「和阿恙在一起這三年……對我而言，比過去意氣風發時更加幸福。」

  「夫君！」

  阿恙萬分感動，熱淚盈眶。

  「……」

  這一刻，洛笙一時竟然不知該如何反駁。心底有什麼東西破碎了……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心亂如麻。

  「我一定會保護你。」

  「阿笙，就讓我陪你一起瘋吧。」

  「女人，我要你生生世世都記住……我是為了你！」

  沒錯……

  一個人，在看不清現實殘酷的環境下，無論說出多麼冠冕堂皇的話語，都難免被人懷疑；

  但是，那個男人……

  即使在面前擺著血淋淋的死亡、深深地絕望之時……仍能夠不惜生死、以血肉之軀為她斬開一條生路！

  她怎麼會有一個瞬間懷疑過他呢……早在雲夢澤一役，那個人就曾毫不猶豫地為她赴死了啊！

  蕭祁……

  那個男人……對於全世界而言都是魔王，卻唯獨對她不是。

  「原來如此……」

  洛笙攤開手，凝視著掌心的一片月光，「如今這一切……都是我太自負了麼？」

  「是因為我的自負，才把你逼到了這個地步麼？」

  生平第一次，她心底有了一絲後悔。

  「嘩——」

  白衣少女一揮衣袖，一玉瓶徑直飛向江凌夫婦。瓶塞自動飛出，一股清冷的藥香瀰漫開來。

  「江道友。」

  洛笙微微一笑，「幸好，我身上還有一瓶『百脈歸源丹』。能助你治療丹田內損、早日恢復修為。」

  「這是……」

  江凌和阿恙面面相覷，眼中都閃過了一絲驚駭之意。

  雖然沒聽說過什麼「百脈歸源丹」。

  然而，僅僅靠一瓶丹藥……竟然能助一個修為盡廢之人恢復？一聽就知道，定是了不得的靈丹！

  這位洛笙仙子……

  究竟，是什麼身份？

  「無需推辭。」

  見這兩人不敢去接，洛笙心念一動，玉瓶直接落進了阿恙懷裡。

  「道友方才所言，對我多有點撥。」

  她抬頭望向天邊的一輪明月，語氣頗為悵然，「這一瓶丹藥……就當作一點微不足道的謝禮吧。」

  「謝上仙。」

  「多謝前輩。」

  洛笙都這麼說了，江凌夫婦也就不好再推辭。他們心中其實也十分欣喜，畢竟有希望恢復修為、重踏仙路，絕對是命運的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