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一身的俗氣

  但是燕桓卻徑直走向紅扶蘇，仿佛跟以前一樣，隨意又輕鬆地含笑問：「戲可好看？」

  一瞬間，又是所有的目光都定格在她身上。

  這回跟剛剛不同，酸不拉幾的。

  紅扶蘇看了看他那一堆隨行者，問：「雲寒呢？他沒來麼？」

  燕桓說：「谷天風說，他有些游九方的線索，兩人一早就帶著小黃一起去了。」

  紅扶蘇：「怎麼不叫上我？！」

  燕桓：「就游九方那點修為，哪裡用得著你親自出馬？今日你便好生玩一天吧！」

  小黃也不在，她就算去尋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尋了，紅扶蘇只得點點頭。

  燕桓坐到主位上，這才朗聲與大家打招呼，說了幾句話。然後各位妃嬪、命婦便爭先巴結，各種沒話找話。

  好在燕桓脾氣好，又會說，氣氛倒是越來越熱絡。

  紅扶蘇注意到，他一來，所有的妃嬪都巴不得使出渾身解數去引起他的注意，但唯有一個女子，卻一直淡淡的，既不湊上去，也不開口，渾身自有一股其他女子沒有的清冷疏離之態。

  「寶儀，那是誰呢？」紅扶蘇問丁寶儀。

  「她啊……」丁寶儀有些酸酸的：「王可盈，王貴妃。」

  「寶儕的妹妹啊？」

  丁寶儀點頭。

  紅扶蘇只是隨口一問，也沒多說，正好戲台上唱起了新戲，她便專注地看戲。

  才剛看了個開頭，不知道哪位又在燕桓跟前問起紅扶蘇來，拐彎抹角極為含蓄，意思總結起來就是：她怎麼在這裡？

  丁寶儀剛剛就感覺到了大家的酸意，此時就接過話去，有些迫不及待地就解釋，說紅扶蘇和雲掌門夫婦兩人有事來京，暫住宮中。

  她特別強調了「夫婦」二字，紅扶蘇聽著心裡莫名舒服，沖她笑了一下。

  這一笑，整個御花園裡的酸氣都消散了個乾淨，大家開始誇她漂亮，有說她如天上仙子的，有說她和雲寒乃是天生一對的，還有比較誇張的，說她的美，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世無其二，人間無雙，一枝獨秀……

  「你們這馬屁拍的，本公主都聽不下去了！」突然，從一叢濃密的花木後，走出一人來。

  不是別人，正是昨晚燕桓特別提醒丁寶儀注意的燕勾公主。

  她身份高，輩份也高，一現身，包括燕桓在內，都站起來向她行禮問安。

  她也不理會，一雙毒勾子般的眼睛盯著紅扶蘇，說：「紅扶蘇長得還算可以，但是你們也太沒見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真正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仙人物，人家都隱居在靈山秀水當中，根本就不來這污糟糟的俗世走動！哪像這位，你們瞧瞧她抱著點心吃得滿嘴殘渣的樣子，一身的俗氣！」

  說著，她還拿手絹扇了扇鼻子，好像紅扶蘇的俗氣熏著她了一般。

  紅扶蘇瞥了燕勾一眼，丁寶儀卻扯了她一下，滿眼懇求之色。

  紅扶蘇便繼續吃著點心看戲，沒理她。

  丁寶儀站起來，過去扶著燕勾往燕桓右手邊預留下來的第一個座位坐了，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姑姑，您可來遲了，是不是該自罰一杯？」

  「來遲了？」燕勾斜了她一眼：「本公主的宮室在最後方，距離這邊多遠？你還埋怨本公主來遲？」

  「那著實辛苦姑姑了。」丁寶儀低聲細語地說：「要不您先喝杯茶潤潤？」

  「嗯。」燕勾同意了，端起面前早已倒好的茶水，往嘴邊略微湊了湊。

  然後，她重重放下茶杯，說：「水都涼了！看樣子，本公主就只配喝些冷茶冷水就是了？」

  「怎麼會？」丁寶儀忙招呼自己的貼身宮女，親自去給燕勾公主斟熱茶。

  豈料，那燕勾不知道心裡有什麼邪火，伸手就按住了茶杯，說：「本公主今天想喝皇后倒的茶呢！」

  丁寶儀深呼吸，親自給她斟了一杯熱茶。

  燕勾端起來喝了，說：「行了！皇后且回去坐著吧，本公主可擔待不起皇后娘娘侍立一旁伺候著！」

  丁寶儀臉色有些發青，轉身走了，坐下去的時候，椅子咯吱直響。

  借著咿咿呀呀的戲曲聲遮蓋，紅扶蘇低聲問丁寶儀：「怎麼？你得罪了她？」

  「就為分配宮室。」丁寶儀說：「她是長輩，跟嬪妃們一起住自然不合適，住在為公主皇子們準備的宮室里，更不合適，所以，我就把她遷居到了老太妃、老太嬪們住的區域，那邊比較偏遠，她就記恨上我了。」

  「呵！嫁不出去的老公主的尷尬！」紅扶蘇笑。

  那邊燕桓一直看著，等丁寶儀回去，他笑著問燕勾：「姑姑可是還為宮室的事情跟皇后嘔氣呢？」

  燕勾冷哼一聲：「我跟她嘔什麼氣？說到底，還不是你同意的？究竟是養在外頭長大的，對咱們至親骨肉沒什麼感情！倒是對那些外人，恨不得捧在手心兒里！」

  燕桓也不惱，依然笑著，耐心勸說：「姑姑別這麼說，谷監正的風水建議，是要把您之前住的朝陽宮那一片，改成將來皇子公主們住的地方。皇后也是思慮周全，覺得您是長輩，如何能跟孫輩住在一起？所以才幫您遷宮的。」

  「是啊！」這時，武安侯的孫女武同源說：「怕您不習慣，皇上皇后還親自過問了您如今住的蘅蕪宮的翻修裝飾，又翻出許多貴重物品擺到了您那裡！您的宮殿，可是布置得比皇后娘娘宮裡還要奢華，公主殿下可千萬不要誤會了皇上皇后的一片孝心啊！」

  燕勾笑了一下，看向燕桓：「是麼？既然皇帝皇后這麼孝順，不如也給本公主造一座公主府如何？本公主搬出去住，也就不礙著你們的眼了！」

  燕桓依然不動聲色，微笑說：「可以！不過姑姑也知道，朕自登基以來，大赦天下，減免稅負，國庫只出不進，正值不足之時，等將來國庫充盈，朕自當滿足姑姑的願望。」

  「君無戲言哦！本公主是燕芙蓉的姑姑，我的公主府，要比燕芙蓉的規格更高，更勝一籌才好。」燕勾繼續提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