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不能回頭

  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兒，林小胖硬生生忍住了眼眶裡滿盈的淚水，不能回頭。

  她告訴自己，不能回頭！

  可是……

  可是她心裡，為什麼會這麼難過？

  難過到，如果可以，想一頭載到屠瓏懷裡委屈的大哭一場？

  但是她不能。

  狠狠地眨了眨眼，將眼中多餘的水分都擠了出去，林小胖頭也未回的邁開了步子，身後，是屠瓏被狠狠壓回去的，撕心裂肺般的痛哭。

  從站出來的那一剎那開始，林小胖就已經深深地明白，她不能回頭，不能跟好友有任何交涉，不能對視，不能說話。

  因為她會連累他們。

  「小胖……」

  不管怎麼用力，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卻還是掙脫不開，屠瓏已經感覺到司馬瀟澤傷痕累累的手背上有溫熱的液體滑落，終於還是忍不住痛哭出聲。她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夕之間風雲變換，她最好的朋友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可是她卻只能站在原地，什麼都不能做……

  「我不想小胖死……」

  「……嗯，我只知道。」司馬瀟澤沉默許久，才緩緩的開口，只是那聲音實在低沉沙啞的厲害，聽著讓人心酸。

  看著林小胖漸漸遠去的背影，司馬瀟澤緩緩鬆了手，沉默的站在原地，任由屠瓏無力的滑坐在地，嚎啕大哭。

  在撕心裂肺的痛哭聲中，林小胖死命咬了咬下唇，才強忍著沒有回過頭去，堅定的走向了那頭在地上痛苦翻轉的小小狐狸。

  抬眼看了下已經凝集成型的細細雷霆，被那道細細的猶如營養不良一樣的雷霆照的整張臉都明亮起來的林小胖忍不住露出個帶著淚花的微笑來，如同清晨枝頭上那一朵帶著露珠的美麗花朵，讓人移不開眼。

  在她身後，是一道顏色濃到化不開的蜿蜒血線。

  林小胖知道，不管靈霄閣這場變故到底結果如何，她都活不成了，可是與其死在轅誨方等人手裡，或者死後屍體落入他們手裡重新被淬鍊成丹藥，那她寧願選擇一個體面一點兒的死法。即使，結果會是屍骨無存！

  遠處，被狐族長老團團圍住的轅誨方不經意間看到了緩緩走向商鈺的林小胖，猛然張大了眼睛，下一刻就忍不住怒吼出聲，「你要做什麼――」

  邊喊還邊想衝到林小胖身邊，可是卻被身邊的狐族長老死死困住，即使被打的口吐鮮血不止，也不曾放手。雖然不知道那個小姑娘要做什麼，可是轅誨方要做的事兒，他們只需要阻攔就行了。

  「轟！」

  最後，也是威力最強的一道雷霆終於慢悠悠的劈了下來，比起之前那些帶來山崩地裂般效果的雷霆，這道只有拳頭大小的雷霆就仿佛是個湊熱鬧的小孩子一樣，飄飄乎乎的，看起來沒有一絲兒威懾力。可就是這麼一道不起眼的雷霆，底下的商鈺卻像是被鎖定了一樣，無論如何都不能動彈，急得在原地團團轉。

  雖然已經失了神志，可是身為靈獸強大的直覺告訴他，這道雷霆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這麼無害，那看起來細細的雷霆，裡面蘊含的天地威壓，幾乎要將他的神魂都給震碎一樣，若是擱在以往，這種雷霆本不會給他帶來太大傷害，可是現在……

  看一眼自己身上開始滋滋作響的黑氣，商鈺不由得沉默了會兒，然後面無表情的弓起身子，虎視眈眈的看著頭頂上的雷霆。就算註定要失敗，就算註定要死在天罰之下，可是骨子裡天生的高傲不允許他對這雷霆低下自己的頭顱！

  對著那道雷霆怒吼一聲，商鈺一個跳躍就撲上了天空，狠狠地衝著光華內斂的雷霆咬了過去，身後的八尾圍拱著一個小小的鼓包，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顫動，就好像在呼吸一樣。

  「吼——」

  商鈺血紅的瞳孔中露出一抹不憤的光芒，吼聲震天動地，似乎要將自己胸中所有的怒火都喊出來一樣，吼得廣場上眾人都被帶起了一絲感同身受的不甘，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頭。

  憑什麼被算計的是我，被傷害的是我，到最後，要承擔後果的人，也是我？！

  天道不公，漠視天下不平事，那就只好由我自己尋個公道！

  那道雷霆似乎感應到商鈺的心思，驀的加快了速度，瞬間來到商鈺頭頂，劈頭蓋臉的劈了下來，整個靈霄閣頓時地動山搖！

  「轟隆隆——」

  「吼！」

  在場之人，能在這樣與天掙命的時候還能睜開眼睛看個清楚的，實在不多，大多數修士在第一聲雷響的時候就已經無力的軟倒在地上，只能面帶驚恐的匍匐在地上，心驚膽戰的等著這道雷霆劈完的時候。

  太可怕了，難道這就是天道之威？

  只有直面了天道的真正力量之後，一向以戰勝天道，白日飛升為平生大任的修士才會真正直白的感覺到自己的渺小，才會直視自己的自不量力。

  其中有很多人，在這樣的天地威勢之下，道心動搖，心境出現裂縫，此生再難存進。但也有更多的人，在這樣的力量之下，卻還是執著的睜開了眼，看的目不暇接。道心不僅沒有出現裂縫，反而更加凝實了！

  這便是差距了。

  「吼……」

  不管其他人是怎麼想的，與那最後一道天雷對峙的商鈺卻是越來越虛弱，他本來就不是腳踏實地到達這個地步的，與這樣的雷霆對抗，到底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實力，再加上轅誨方強加在他身上的陰煞之力，在天下至強至剛的雷霆之下，更是舉步維艱。此時不僅吼聲越來越低，四肢發軟，口中更是止不住的狂吐鮮血！明顯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倒是那道細細的雷霆，不僅沒有因為商鈺的反抗而受損，反而一改之前那股子光華內斂的模樣，變得璀璨起來。然後在地下眾人的驚怒中迅速一頭沖商鈺扎了過去，顯然是要將它斃於當下。

  瞳孔中映照出越來越近的雷霆，商鈺心中卻詭異的沒有了之前那股想要毀天滅地的狂熱想法，自然也對耳邊那些不甘怒斥或者心疼呼喚的聲音不太關注。

  緩緩的揚起了頭，商鈺渾身浴血的模樣其實並不好看，但是此時，安靜站在毀天滅地般氣勢驚人雷霆下的小小狐狸給人帶來的感覺卻是那樣的無畏，那樣的……

  凜然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