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深陷回憶

  暮顏帶回靈丹解了白依的毒，可是白依一直不能醒來。

  松山神君道：「仙尊請放心，尊后的毒已解，不過是靈力有些微弱，只需服用養魂丹然後再讓尊后好好睡上一覺，尊后的靈力就會恢復了。」

  「知道了，退下吧。」

  暮顏守在床邊，看著沉睡的白依，眼裡儘是溫柔。

  「依依，好好睡上一覺吧，我會一直陪著你。我已經吩咐南廷和清篤去調查此事，誰要是敢殺你，本尊便殺了誰！」

  白依迷迷糊糊的聽見是暮顏的聲音，就是睜不開眼，努力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握住暮顏的手微弱說道：「阿顏，我感覺很累……」

  暮顏俯下身來，壓低著聲音溫柔道：「睡吧，我會陪著你。」

  白依微微一笑，又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夢境還是時光穿梭回到了過去。

  白依仿佛看見了正在逃命的娘親白娥。

  白娥上神不停的奔跑，在她的懷裡還抱著一個女嬰。

  這是娘親白娥留給她的記憶，每每想起娘親為了保護自己而不惜與天后對抗，心裡都是無盡的感恩與心疼。

  「娘，您何苦為了我而丟掉你的上神身份。」

  她思念娘親，輕輕喚了聲，「娘親，依依想你。」

  漆黑的夜裡，沒有月色，也沒有星辰照亮。

  一道光芒突然出現，如閃電一樣的速度划過夜空。

  白娥上神以最快的速度逃離天界，可是在她身後，還有天帝的羽林軍。

  白娥萬萬不曾想到，天后為了殺她，為了殺掉自己孩兒，竟然趁著天帝出征魔界之時，私自調動羽林軍。

  白娥上神一聲冷笑，「我白娥何德何能竟然讓天后如此大動干戈！」

  慈愛的眼神落在懷中的女嬰之上，「我們都是為保衛天界而生，可是天后卻不懂得……你是娘親的女兒，娘親一定會好好保護你。」

  羽林軍的速度更快，璀璨奪目的光芒划過夜空，如一場流星雨的墜落。

  白娥上神的修為不低，可憑她一己之力對抗身經百戰的羽林軍，她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漆黑的夜晚看不清方向，白娥落在一處斷垣殘壁處。

  明亮的仙法照亮旁邊一的岩石，岩石上醒目的刻著幾個大字，「忘川地界。」

  白娥心中一愣，「自己竟然逃到了忘川地界。」

  眼前光芒閃過，羽林軍落在她的眼前。

  「白娥上神，你偷盜仙靈石，該當何罪！速速與我等回天界向天后請罪！」

  白娥上神一聲冷笑，天帝親手贈予自己的仙靈石，竟然成了偷盜？

  「本神絕不會回天界！」

  白娥揮出仙靈石，砸向忘川地界的結界，結界處立刻出現一道裂縫。隨即抱著懷裡的嬰兒縱身一躍。

  「不好！」羽林軍首領心中一慌，揮出仙力想要將白娥拉回來，可惜已經來不及，白娥身影乍現，已入了忘川地界。

  「速回天界稟告天后，白娥上神已入忘川地界！」

  白娥進入了忘川地界，身後沒有羽林軍的追殺，卻引來妖魔惡靈的糾纏。白娥用仙靈石護體，妖魔惡靈見了這靈石，避之遠之，生怕這靈石光輝傷了魂魄。

  她望著懷中嬰兒，慈愛道：「從此以後，我們娘倆相依為命，你就叫白依吧。」

  天后並不放棄追殺白娥。

  自白娥入忘川地界的那一日起，忘川地界中時常會出現羽林軍的身影。

  白娥不熟悉這裡的道路，抱著白依兜兜轉轉，還是被羽林軍包圍，與羽林軍的對抗與打鬥，已讓她身受重傷。

  若不是手中的仙靈石，她恐怕早就命喪黃泉了。

  忘川地界的魔仙昌盛無意間看到白娥使用一顆力量強大的靈石療傷，他心中開始算計，並以自己可以保護白娥母子為誘餌，誘騙白娥與其假扮夫妻。

  白娥深知他不懷好意，可是面對天后無止盡的追殺，白娥別無選擇。

  從此以後，白娥上神已死，昌盛的身旁多了一名貌美如花的妻子，叫阿娥。

  時光流逝，轉眼已是三百年光景。

  白依被關在昌盛特製的鐵籠里，結實而粗壯的鎖銬牢牢拴住她的雙腳。

  體形消瘦偏體鱗傷的她，已被昌盛關在這裡兩百年。

  雖說她還只是一個三百歲的仙娃，但許多事情她都記得。

  虎山婆婆為白依帶來了一粒仙丹，要白依吃下。

  虎山婆婆說，今日是天后之女黎歌公主的三百歲生辰。天帝對黎歌甚是寵愛，特意在她生辰這日，以黎歌公主之名向忘川地界有悔過之心的妖賞賜仙丹，虎山婆婆也特意為白依求了一粒。

  虎山婆婆還告訴白依，黎歌公主是天界十萬年難得一遇的純陰之體，據說只有純陰之體才能啟動天界的仙靈陣法，仙靈陣法一旦被啟動，可保天界數萬年太平。

  白依捧著手中仙丹，抬眼望著天空。

  忘記川地界的天空除了黑，沒有別的色彩。

  三百歲的她，已懂得許多世故，眼裡有著孩童沒有的悲涼，只是她的聲音依舊很稚嫩，「虎山婆婆，我與她一樣，也是三百歲。」

  虎山婆婆笑道：「你與她不一樣，她是天帝之女，她是公主。」

  白依不服氣，倔強道：「我與她一樣！」

  虎山婆婆俯下身來，捧著她的小手，小聲道：「孩子，快吃了這顆仙丹，別讓你爹知道。」

  「他才不是我爹！他是我的仇人！是他殺了我娘親！」回憶里，她的聲音稚嫩卻堅定。

  現實里，她的聲音悲憤而痛苦，「是昌盛殺了我娘！我要殺了昌盛為我娘親報仇……」

  悲痛的回憶如海水倒灌般一涌而上，沉睡的白依已是淚流滿面。

  暮顏聲聲喚著她的名字，他握著她的手一刻也不放開，「依依，別哭，我一定會殺了昌盛！依依相信我，待與七夜的幽山之戰結束後，我一定替你殺了昌盛！」

  暮顏的聲音低沉且溫柔，白依仿佛聽見了他的聲音，情緒稍微平穩。

  只是她依舊沉睡，身體漸漸發燙，迷迷糊糊的喊道：「阿顏，我害怕……我想有一個家……」

  「依依，這裡就是你的家……」

  暮顏望著白依，眼裡說不盡的心疼。他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為白依輸送靈力，白依也不醒，叫喊她無數遍，她還是不醒。

  他坐在床邊，將白依緊緊抱著，「依依，別害怕，這裡就是你的家……」

  待白依情緒平穩後，又為白依打來涼水親自照顧白依為她退熱。

  折騰了大半天，時至傍晚，白依總算退熱了，暮顏才放下心來。

  白依仍是昏迷不醒，還不停的哭著喊著，「娘親娘親！娘親不要離開依依……娘親不要離開依依……」

  暮顏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捧著她的臉頰，只吻著她的額頭，輕聲安慰，「依依別哭，我在這裡，依依別怕，有我在……」

  白依體內的靈力漸漸的變得飽滿充盈。

  靈力越強大，她腦海里的記憶越發的清楚，那些被封印的某一處的空白記憶仿佛被她飽滿的靈力衝破，悉數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依依，你生，為天界而生，你死，為天界而死，只要你變得強大，就可以將五彩石恢復成仙靈石……」白娥的話一直漂浮在她的腦海，如同白娥在她的身旁。

  「可是依依，娘親只希望你能活下去，答應娘親，不要合成仙靈石……」

  「依依，活下去……」

  她仿佛置身夢境，看到白娥在飛灰湮滅時將記憶渡到她的腦海，在剩下最後一縷魂魄時，將仙靈石碾碎存入她的體內，那時的她，其實也只有一百歲而已。

  昌盛一怒之下，連白娥最後一縷魂魄也不願保留。

  昌盛為了得到仙靈石，不僅殺害白娥，還悄悄將白依囚禁起來，他有野心，也夠狠心。竟向天后謊稱自己殺了白娥上神和她的女兒，天后得知後，大喜，竟封他為忘川地界的地仙。

  沒有白娥照顧的白依，只能更加的悽慘。

  昌盛知道白依體內的五彩石會源源不斷的賦予她力量。

  白依但凡有點靈力都會被昌盛奪去。

  若是惹了昌盛不滿，昌盛就會打她，虐待她，用皮鞭狠狠地抽他，甚至還用剪刀劃破她皮膚，吸取她的鮮血。

  她被關在籠子裡，像乞丐，像狗一樣的活著。

  虎山婆婆最是可憐她，她悄悄告訴白依，「白依，你每次利用五彩石修煉得到的靈力，都悄悄儲存一部分在五彩石里，這樣日積月累，你保留的靈力就會越來越多。」

  白依明白了，照著虎山婆婆的話照做。

  等到靈力強大時，她已經五百歲了。

  個子長高了，身形也長大了，可是籠子還是那個籠子，她每天捲縮在鐵籠子裡，佝僂著背，擦著血痕，背著昌盛偷偷存著靈力。

  直到那一天，五彩石被靈力點亮，強大的力量震碎鐵籠，金色光芒將白依團團包圍，金芒劃破忘川地界的結界，帶著白依的身體飛出了結界。

  痛苦的記憶結束了，白依流著淚，哭著喊著娘親。

  她害怕昌盛的虐待，害怕昌盛吸取她的靈力，害怕昌盛狠狠地打她。

  心裡害怕嘴上卻不服輸，「昌盛！你今日打了我多少鞭，明日我便加倍還你！」

  「昌盛！你個大魔頭！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

  她捲縮著身體，緊緊抓著被褥，力道大的仿佛要將被褥撕碎了。

  暮顏緊緊抱著她，不停的安慰，「依依別怕，有我在。」

  「我們一起去找昌盛報仇，好嗎？」

  「依依別難過了，求你了好麼？」

  「你哭我心疼，依依，別哭了，乖乖睡覺好嗎？我會一直陪著你……」

  暮顏就這樣一直說一直抱著她，不停的親吻她，不停的安慰她，直到她捲縮在暮顏的懷裡安靜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