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離恨天

  原本想著，只要不跟暮顏那貨住一塊，管它是什麼離恨天，離愛天都沒關係，環境艱苦一點也無所謂，哥們兒我又不是沒吃過苦。

  只不過……這破地方……連架單人床都沒有，連個茅草屋都沒有，怎麼住！

  心裡一萬頭草泥馬奔過，不知道畫了多少個圈圈詛咒那尊神！

  嘴裡罵罵咧咧，「暮顏，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小爺我要收拾了你！別他媽的以為自己是神仙了不起，小爺我也是上神！」

  心裡越想越氣，氣憤中還帶著點悲傷，「裴爺，你什麼時候被人這樣踩過，悲催啊！」

  自言自語的熱鬧一陣，突然聽見悉悉唰唰的聲音。裴乾身子一顫，東張西望一陣，「誰！出來！」

  沒人回答。

  又是一陣悉悉唰唰聲。

  「白依上神在此，少裝神弄鬼，是妖是魔，是鬼是神，出來遛遛！」

  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裴乾大感不妙。

  突然，一種壓迫感從頭頂直接落下來。

  裴乾抬頭一望，只見頭頂上出現一個白色旋渦，那旋渦旋轉速度極快，圍在他頭上不停的轉圈圈。

  裴乾看不清對方的樣子，抬頭望去，只能見得一片雪白。

  啥玩意？不明飛行物啊。

  裴乾壯了壯膽，吼了一嗓子，「喂，天上飛的，轉什麼轉！有本事下來讓爺瞧瞧你的真身！」

  「呵呵！」白色旋渦嫵媚一聲笑。

  裴乾心裡頓時來勁了，是個女的啊。

  打住！裴乾，你是多有出息，女鬼女妖你也敢……哎！

  「呵呵，你身上有凡人的氣息……你是個凡人……」對方又說話了，聲音極其妖嬈。

  「哎哎，麻煩你說話動動腦子，凡人能來這地兒麼？我是白依上神！是上神！」

  「上神是個凡人？呵呵，鬼才信！」

  「哎，我說你別轉了行不？那個……仙尊讓我來巡邏，你停下來，讓我瞧瞧，你是哪只妖？」

  「我才不是什麼妖呢！我是魂！」

  「魂？不就是只鬼麼？下來下來，讓我瞧瞧，女鬼是不是都跟電影裡的一樣。」

  「我說了我是魂！不是鬼！」

  裴乾聽得她的聲音有點氣憤，不敢惹她了，惹怒了吃虧的只能是自己，何況對方還是個女的，更惹不起。男子漢大丈夫，要審時度勢，順應而為。

  「是是，你是魂。哎，你能別圍著我轉了行不？」

  「怎麼！我在上面，你在下面，擋著你了！」

  裴乾笑得特別賊，「姑娘，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嘖嘖，裴乾，你思想太污了。

  「嗯……那位魂姑娘，你老是圍著我轉是幾個意思啊？」

  「你香啊！」魂姑娘深吸一口氣，很享受的感覺，「太久沒有聞到凡人的味道了，太香了。」

  裴乾雙手環抱，急得後退，「你你……別對我有非份之想……」

  「不敢不敢。這裡是離恨天，不能殺生。」魂姑娘突然慢下來，裴乾終於看清楚了這魂姑娘的樣子。

  第一反應白色的，像一塊長方形的布。

  第二反應是腦海里找比喻，行走的裹屍布？，是飛行的裹屍布！

  我靠，魂就長這個樣子的？我的魂也這樣？！

  難怪人掛掉了要穿白的。

  裴乾忍不住一個寒顫，裹屍布都飄來了，難不成自己又要game over 了？

  都已經死過一次只剩點魂魄了，難道老天爺還要讓自己再死一次？

  裴乾正想著，魂姑娘「咻」的一聲不見。

  「你去哪兒啊？」

  天空飄來一句話，「他們出來散步了，快溜！」

  他們？誰？

  裴乾正想著，周圍突然白霧蒙蒙的一片，眨眼間就遮擋了前方的視線。白霧越來越濃，還帶著一股嗆人的氣味，

  原本這裡的光線就暗，全靠天上飄來飄去的紅芒照亮，現在濃霧一來，把紅芒全擋了。

  裴乾覺著這濃霧來得詭異，更像妖氣，瘴氣。

  此地不宜久留，快跑！

  剛跑兩步就開始喘，就跟哮喘發作似的，呼吸也越來越不順暢，比高原反應還要嚴重好幾倍。

  突然一下不適，肯定跟這濃霧有關。

  裴乾捂住口鼻還是無用，四肢漸漸失去力量，抬不動腿，走不了路，腦袋越發暈眩，眼前昏昏沉沉一片。

  內心有個聲音在吶喊，「你是裴乾，你不能倒下！」

  裴乾深深呼吸，仿佛用盡全身力量，終於跨出去一步，然而四肢無力的他沒能站穩，終究還是倒在地上了。

  濃霧將他層層覆蓋，他漸漸的失去知覺，腦海里，身體裡，仿佛有東西在流動，在分裂。

  隱隱約約，他仿佛看見了自己，那個樂觀開朗的男孩。

  是他的魂魄還是他的幻覺？他有些分不清楚。

  倘若他的靈魂離開了白依身體，又將去到哪裡？

  「別走，回來。」微弱的聲音呼喊著。

  裴乾原以為，神仙都是長生不死，與天地同壽，然而今日所遇，好像並非如此，他，再一次走向了死亡的邊緣。

  天地萬物，並沒有永存的真理。

  心裡微微嘆息，原本就不該活著，陰差陽錯的當了一回神仙，也值了。

  可是他不想死啊。

  濃霧迷芒，夜色安寧，裴乾就這麼靜靜躺著，在一片荒涼的山野間，等待死亡。

  黑夜裡，一束金芒破天而降，金芒穿透結界，「砰」一聲響。

  剎那間，濃霧消散，仙氣繚繞，正氣凜然。

  金芒耀眼奪目，如晨曦灑落大地，披上層層金光。

  薄霧之中，暮顏的身影緩緩而來。此時的他，只著一件素白綢緞長衫，腰間只系一根淡紫虎紋腰帶。他的衣著並不華麗，但依然讓人覺著威嚴挺拔，神姿俊朗。

  淡淡金芒縈繞在他的周圍，冷冽的神色中有了一絲光彩，一雙鳳目漆黑而深邃，如同一汪深潭。

  濃霧散去，無數妖靈魔獸現出真身。它們瞧見這金芒，瞧著眼前的神姿，不敢造次，只能恭敬的跪拜行禮。

  暮顏看著地上躺著的白依，面色蒼白，奄奄一息，心痛了，「依依。」

  他快步朝她走去，眉眼間，儘是柔情。

  濃霧消散，裴乾覺著稍稍精神些了，微微抬眼，恰好看到了正向自己走來的暮顏仙尊。

  看著那張面癱冰塊臉就來氣，非找他理論不可，用盡全身力氣要也爬起來，搖搖晃晃完全站不穩。

  暮顏快步走來扶著，將她攬入懷裡，「依依……」

  裴乾用力推開他，搖晃著身子退後幾步，指著暮顏氣憤說道：「欺負我沒法力是不是？！」

  「有本事……和小爺我……單挑……」

  話音剛落，只覺得胸口沉悶，完全提不上氣，眼前一黑，瞬間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