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無頭雞

  田志泉跟張春花領了離婚證的消息如一陣龍捲風，迅速席捲山坡村每個坷垃角落。

  昨一晚上田老頭跟田老太全沒睡好，兩人不是擔心田志泉，而是擔心離了婚，老三不得氣瘋了，昨天就變得跟以往不一樣了。

  田老頭一上午在家沒出門，就坐在屋裡抽菸，中午吃飯也吃不踏實，眾人誰都沒說話，田志剛跟汪霞後悔，不該鬧得這麼厲害，田老頭跟田老太后悔，昨要是不做得那麼過分就好了。

  等到下半晌的時候，院門外傳來動靜，田老頭立刻從床上做起來，透過窗戶看到三兒子一臉憤恨模樣，然後風一般衝進自己屋裡，滿臉兇狠地瞪著二老，然後沉悶地重響。

  看到床上那張白底紅字的紙片子，田老頭顫了顫嘴皮子道：「這是啥？」

  「啥？離婚證，我跟張春花把手續辦了，從今往後，我就跟著爹媽一起過，你們不是一直不喜歡張春花嗎？現在他不是我媳婦了，以後我就靠爹姆媽疼我了！」

  張老頭手上的煙都拿不穩了，「你、你們真離了！你啥都沒要？」

  田志泉在心裡冷笑，眼中真的透出三分失落和恨意，「離了！你跟姆媽遂了心愿，開心了吧。你們兩不是總讓我離婚嗎，以前是我不孝，現在我聽爹跟姆媽的，以後我好好孝順你們。」

  見兒子咬牙切齒地說著孝順二字，臉上掛著詭異笑容，田老頭心裡突然有些害怕。

  「老三，你別激動，我跟你姆媽不是讓你離婚，不就吵個架，誰家過日子沒有舌頭碰牙齒的時候，你們都老大不小的人，你都當爺爺了，咋這把年紀鬧離婚！」

  「我不鬧離婚，你跟姆媽肯放過我這個家嗎？你們不是年年鬧嗎？春花咋樣你們都不滿意，小芽也不喜歡，你們既然瞧不上春花這個兒媳婦，兒子孝順，就不要這個女人了。

  從今往後，兒子一心一意孝順你跟姆媽！」

  田老頭沒了招，他看著兒子，突然覺得好陌生。

  田志剛站在外面聽得著急了，掀開帘子進來，「老三，你咋這麼衝動，說離婚就離婚，還啥都不要！」

  田志泉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望著眼前的人，冷笑兩聲，「二哥，我餓了，午飯呢！」

  汪霞再也聽不下去了，衝進來尖著嗓子喊道：「啥午飯！這都幾點了，我告訴你這是我家，你離婚就離婚，趕快給我搬出去，否則……」

  「否則咋樣？攆我出去？」田志泉順手從懷裡摸出菜刀，眼神陰鷙地掃視眾人，「我再說一遍，我住的是我爹媽的房子，現在我妻離子散無家可歸，你們要是再逼我，我就跟你們同歸於盡，你們信不信！」

  「老三！你、你幹啥！」田志剛色厲內荏。

  汪霞尖叫連連，卻不敢再上前，因為田志泉突然把刀架在丈夫脖子上。

  「幹啥？二哥，你聽過一句話吧，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我現在無家可歸，你們要是想逼死我，那大家一起死！」

  說完田志泉揮舞著菜刀，來到院子裡抓住一隻老母雞，一陣寒光閃過，雞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掉落在地，無頭的母雞在地上頹然地蹬了蹬腿，脖頸處冒出大量鮮血。

  「啊！」

  尖叫一聲，汪霞晃了晃身體，白眼一翻，軟軟倒在地上。

  田志泉拎著帶血的菜刀進屋，望著眾人冷冷一笑，「二哥，晚上給我燉只雞，慶祝我離婚，大家一起高興高興。」

  說完他拎著菜刀回到屋裡，哐當一聲重重的關門聲後，田志剛半天才敢喘氣，喃喃嘀咕著，「瘋了，這是個瘋子！」

  田老頭顫抖著身體，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害怕，田老太縮在炕角，死死捏著被子，手指泛白。

  田志泉拿了離婚證的事，很快傳到村長耳朵里，村長以為田志泉兩口子是被田老頭田老太逼急了，鬧騰一下，誰知道第二天就把離婚證扯了，這也太快了。

  「他爸，志泉他就這樣離了？春花可是個好媳婦，哎！造孽啊！

  你說田叔跟嬸子是咋想的，這麼好的兒媳婦看不上，天天折騰，志泉這個家硬是讓他們折騰垮了。簡直……簡直不做人事！」

  田福生吐出一口煙，惡狠狠地道：「嬸子年輕時就不地道，志泉那麼孝順的孩子，還是讓他們把家攪和散了，以後他家的事我再不摻和。」

  「對，老頭你說得對，田漢山家裡的事，你可千萬別管，到時候吃力不討好再惹一身騷。你說也怪了，他生了三兒子，田志剛摳門，田志疆自私，兩姑娘也是算盤打得賊響，就出了田志泉這麼一個好兒子，他們但凡對志泉好點，田志泉一家不得把他們兩老的伺候的舒舒服服，他們咋就老是看不中這個最孝順的兒子。」

  田福生想了想，心中有個奇怪的念頭，但那都是沒影的事，他沒做聲。

  汪霞躺在床上生悶氣，到了傍晚田志剛進去拍了她一把，讓她起來做飯，汪霞徹底憤怒了。

  「田志剛，你弟弟欺負我，你也欺負我，誰愛做誰做，我不管！逼急了，我也跟你離婚。」

  田志剛煩了，本來老三的事情，現在就像個扎手的刺蝟，不知道該咋辦，媳婦也在這鬧騰，他這麼辛苦是為了啥，不都是為了這個家。

  兩人在屋裡爆發起來，狠狠吵了一架，互相指責，撕破了臉。

  汪霞罵田志剛家裡窮，婆婆不要臉，為了治病拖垮三家人，田志剛則說汪霞仗著娘家有錢，從來都瞧不起他，還把兒子文文養成了秧子，地里活一把不干，每天拿著錢跑到鎮上跟那些混混們在一起。

  汪霞聽丈夫說兒子不好，氣急敗壞撲上去，直接給田志剛臉上撓出幾道血印子，田志剛也不甘落後，把媳婦按在床上，照著屁股就是一陣狠捶。

  二人扭打起來，田老頭跟田老太在隔壁房間聽著，心頭也不舒服，兩人自問對這個兒媳婦最好，東西全都給了老二屋裡，沒想到兒媳婦還這麼不滿。

  這時田志泉拎著菜刀站在院裡，「我的雞湯呢，不做飯是吧，那這些雞都別要了。」

  然後院子裡傳來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音，等汪霞衝出去，地上又躺了兩隻屋頭老母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