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眸一笑

  002 回眸一笑

  一路無言直到中年男子家門口，項劍南在看到門上那塊匾額時其實已經有些暈了，今日那紅光閃爍的頻繁，跟不要錢似的時不時會在眼前出現，導致他剛出發沒多久，便覺得頭腦因此發漲，直到邁過幾條台階，那種恍惚感才算稍稍消退。

  陳府？師傅的生意竟然做到這裡來了。

  四處環視隨處可見的符紙，項劍南暗道難怪這中年男子看著如此面熟，陳家在平安鎮也算是一方大戶了，之前自己外出走動的時候應該遇到過，早就聽說陳家三子醉心功名，這一身的書生氣，應該是三公子陳鏡玄沒跑了。

  也是個苦命的讀書人，屢考功名不中，至今好像還在苦苦堅持著，今日能夠跑到道觀找師傅理論，這差事按理說還真是難為他了。

  陳家三公子基本不過問家中瑣事，這一點在平安鎮上人盡皆知，長期浸淫在詩書之中，見其一面聽說都挺難的，自己也是運氣爆棚，還能對他留有印象。

  都是緣分催的。

  「老爺子好點了嗎？」

  帶著眾人直接進了後院，陳鏡懸一路走來都在忙著對家丁傭人點頭，盡顯讀書人溫文儒雅的做派，連問話時都是輕言輕語的，等到有丫鬟出聲回答後，那張和藹無害的臉上又即刻愁雲滿布。

  「回稟三少爺，老爺他還是不能下床。」

  「爹，我把平安觀里的那個老道士帶回來了。」

  急匆匆的示意其他人都去忙自己的，陳鏡玄不理會項劍南師徒二人先推開了一扇木門，等到項劍南和師傅識趣的跟進去以後，便看到他正雙膝著地的在地上跪著，屋內床榻之上，一名面色蠟黃的老人正極力平復呼吸用手安撫。

  「這不是還活著嗎，快去把道長請進來。」

  「陳老爺子，貧道今日又來討饒了。」

  還未等淚眼婆娑的陳鏡玄調整好情緒，項劍南的師傅先他一步開口，這陳家到底是大戶人家，一進門就先給他和徒兒上了一場父慈子孝的大戲，想他老道修行半生，自認為早已看透了世間上的一些事情，可是在剛看到那一幕時，心中還是忍不住跟著一陣顫動，說話的同時，又不免看了身邊的徒兒一眼。

  咱爺倆以後也要這樣，尤其是在你師傅哪天不行的時候。

  「道長，您可來了。」

  不同於陳鏡玄對他二人的態度，陳老爺子在看到兩道士走近後，眼中的生機明顯復甦，語氣尊敬急切，像是抓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道長救我，那妖邪要索我的命！」

  「陳老爺子莫慌，貧道今日前來，就是要替您消滅邪物。」

  一改來時還想要插混耍賴的態度，項劍南的師傅忽然正氣十足，聲音擲地有聲，隔著幾米遠的距離便開始向陳家父子保證上了：

  「那妖物竟然敢再次滋擾平安鎮，老道我這次絕不饒它！此次定叫它神魂俱滅，還陳府上下一個公道！」

  說完似乎意猶未盡，還不忘問項劍南有什麼要補充的：

  「徒兒，你覺得如何？」

  您開心就好.

  早已對師傅的臨場轉變能力真切領教過，項劍南此時也確實沒有什麼話要說，只是目光堅定，在接下來的幾秒鐘里點了幾下頭。

  陳家老爺子都那樣了，再不給點希望他們倆還能算是人嗎，再說了自己此次來就是要幫師傅擦屁股的，怎麼說還不都一樣。

  銀子既然不能給別人還回去，那力氣總是要出的，他們只是這平安鎮上兩名窮困潦倒的道士，跟街上的那群潑皮無賴還是有區別的，只是害怕到時候力不從心，從陳鏡玄的表情來看，這讀書人應該一早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在師傅說完話後，目光變得靈性了許多。

  「既然如此，那我們還是先準備一下。」

  得到項劍南無言的支持後，項劍南的師傅氣勢更足，看著陳家老爺子，隨即把自己的身體需求給提出來了：

  「貧道一早上只顧著思考應對之策，直到現在還水米未進呢，依老道之見，這事還是邊吃邊聊的好，趁當前時日尚早，在飯桌上把心中所想的事宜跟你們好好聊一聊..」

  夜過三更。

  在陳府白吃白喝了一整日，項劍南和其師傅終於等到了時辰來臨，整個後院此時靜悄悄的，唯一會喘氣的也就只有他們倆。

  天剛微微黑的時候陳家就進行了清場行動，抬老爺子出去的時候連他養的貓都一併帶走，臨走時雖然告訴項劍南有事喊他們一聲即可，實際上一轉臉就恨不得把耳朵趕緊堵上。

  但願那不乾淨的東西像之前一樣先出現在後院，這要是跟著老爺子走他們可受不了。

  白忙活了。

  「徒兒，你困嗎？」

  坐在院中雙手緊握拂塵，項劍南的師傅倒是還如往常一樣，周圍燈籠亮的密密麻麻，照在他臉上映出一片平靜。

  「還好，你說有沒有可能是人在搞鬼？」

  已經通過一頓早飯了解到事情的大致情況，謝曉羽此時還試圖堅持一下自己最初的想法。

  平安鎮上最近出現很多詭事，但是自己卻沒有真正經歷過，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其最終結果也是不了了之，說的越邪乎，越讓他覺得裡面的水分大。

  這個世界確實存在著鬼魅妖邪，但也不會出現的那麼頻繁吧，陳家之事持續了幾天，到現在聽到的一切其實都只是他們自己人說的。

  至於什麼送走了幾波人，興許是為了掩人耳目故意這麼做的呢，說起來似乎不通，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畢竟人心隔肚皮，如果真牽扯到巨大利益，把一家子搞的雞飛狗跳根本不算什麼。

  「應該不是，陳老爺子都那樣了。」

  覺察到張貼好的符紙似乎加大擺動，項劍南的師傅斷定說道：

  「你看這滿院張貼的符紙，還有屋內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法器，好好的誰會沒事瞎折騰自己。」

  這才是最值得懷疑的。

  心中有想法卻不再跟師傅說，項劍南並沒有留意到身邊發生的一系列變化，還是想把事情往人為方面引，啃著指甲儘量保持放鬆。

  陳老爺子這幾日一直在後院不挪地方，想想難道不可疑？諸如此類疑點，細想一下其實還有很多.

  「徒兒你看，那是什麼？」

  正低著頭坐在院中胡思亂想，項劍南感覺身邊的師傅推了自己一下，抬起頭來順著他的目光向前看去，就看到陳老爺子原先住著的房間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一身白衣，頭髮長的快要拖到地上。

  我尼瑪！

  直接驚出一身冷汗，項劍南的身上頓時全是雞皮疙瘩，隨著耳邊陰風陣陣，再扭頭時身邊的師傅已經不見了蹤影。

  「大膽妖孽，還不快快受死！」

  剛覺得師傅應該是前去彰顯道士本色去了，項劍南又聽到耳邊響起一聲怒斥，等到再次將目光投向門口時，卻見那裡還是只有白衣一人在獨自站著。

  師傅，師傅他去哪了？

  直到循著聲音來源看向身後，才見他師傅正一臉暴怒的在圍牆上趴著，雖然緊張，氣勢卻絲毫沒有落下。

  這麼遠的距離，您老是如何在一瞬間溜走並且上牆的？

  妥妥的賣隊友啊！

  驚恐之下急忙回頭，項劍南發現自己此時突然站不起來了，他之前之所以會分析那麼久，其最直接的原因是因為心裡害怕，眼下那白衣人的外觀與電影裡的一切都高度吻合，說是陽物他現在也不敢相信啊。

  「道長是在問我？」

  短暫的沉默後終於有所動靜，門口站著的白衣人開始緩緩回頭，聲音酥軟入耳，令項劍南瞬間覺得自己判斷錯了，待到她完全將面容轉過來後，精緻的容顏把趴在圍牆上的老道士都給驚艷到了。

  「姑娘家是哪兒的，大半夜的小心著涼。」

  距離並不能影響他欣賞美。

  「勞煩道長費心，小女子家就在這裡。」

  眉目如星辰般展開，白衣女子說完話後自顧自的笑了，笑聲彷佛帶著某種魔力，一時間竟令項劍南不自覺的站了起來。

  陳老爺子金屋藏嬌！

  嘖嘖嘖…眼光真高！

  只是剛站穩還未來得及開口套近乎，就看到那白衣女子又忽然歪了一下頭，一陣微風吹過，那顆還掛著笑容的頭顱便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