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明珠不成 內外二法

  火池谷，這裡散落各處的碎石砂礫早已不見，換之以一塊塊齊整青磚，鋪滿了整個山谷，一直綿延到四面山壁下。

  至於谷中那座百丈火池，里外都已堆砌上了一層美玉精砂，連同池外十座玉台上全都都刻畫著層層靈紋。

  遠處還聳立著百多根赤紅銅柱，一片片紅霞自柱上升起，交織成一層淡紅光幕將整座火池谷都籠罩住。

  此時火池底部以精砂堆了一座丈許高的沙丘，砂礫正泛著死死靈光，雖不見絲毫火焰，卻透著一股灼人熱意，不時還冒出一縷青煙。

  豐原正盤膝坐於一處玉台上，手中掐著法訣，身前插著各色法旗，正閃動靈光。

  此時池中祭煉的是他自行煉製的靈器，按他預想，此寶可助修士更好地駕馭自身法力，並能洞察天地靈氣變化。

  豐原曾在坊市中多方打聽此類靈器的蹤跡，只可惜連煉器圖譜也沒能找到，故而他只得設法自行煉製了。

  這時他目中精光一閃，伸手抓起一桿青色法旗，注入法力向前一指，旗面上立刻湧出一股白濛濛狂風，風聲呼嘯中，池中那堆砂礫被飛快捲起，隨後全都落在池壁上。

  「轟隆」一聲悶雷般巨響，一道道赤紅烈火自三十六處火孔中洶湧而出，團團聚集，冒出火池足有十餘丈高，熊熊烈焰中，只見一顆晶瑩玉潤，閃爍著淡淡光華的寶珠自池中升起。

  豐原臉上喜色一閃，這寶珠既然煉到了這一步，證明他自創的煉製之法並無太大差錯，只是不知這靈器煉成後，能否如預料中那般玄妙。

  他打出一道法訣去，待池中煉火稍稍平復，又自儲物袋中拿出一塊焦糊靈木，神色鄭重地切下一塊投入火中。

  這塊五百年「墨文木」頗為難得，可使靈器本體更為堅固，同時還不會阻塞修士法力運轉，豐原手中也僅有這一塊，若非這件靈器事關重大，他還真捨不得用呢！

  此木方一進入火池，立刻有數股煉火過來將之裹住，經過十餘息方才被煉化成一堆黑色粉末，豐原小心操控這粉末散開成一團，一落到那寶珠上立刻便融入其中。

  等了半個時辰後，此珠靈光依舊，並未有靈性不穩的跡象，豐原鬆了口氣，隨後掐起法訣，將寶珠埋入火池深處進一步煉化，那堆精砂自然又一次蓋了上去。

  如此這般，豐原每隔一日便掀開蓋壓火池的精砂，並向其中投入各種煉器材料。

  直到半月後，池中精砂靈氣耗盡，已化作一堆細細白灰，只見豐原屈指一彈，身前一桿黑色法旗轉眼沒入池中。

  過了半刻，並不見有火焰騰起，而是一團金光裹著一枚拳頭大的寶珠緩緩飛出，此珠通體晶瑩剔透，靈氣盎然，隱隱泛著金光。

  豐原伸手一抓，他以神識入此珠中一轉，不由露出一分笑意，此寶雖只是下品靈器，但這可是全憑他自家本事煉成的。

  然而正要細細再看時，他臉上喜色全消，在他神識中，這件靈器雖煉成了，可其中靈性竟然在飛速消散，至多十日後便會完全散盡，到那時便要淪為一件徹底無用的法器了。

  可豐原卻不知為何會如此，將煉製經過細細回想了一遍，仍舊毫無頭緒，不由眉頭緊皺起來。

  但他只是略微可惜了一下耗費的諸多材料，便將此珠一收，迴轉洞府去了。煉製靈器不可急在一時，他對此結果也早有預料的，或許該等到修為增進之後再試一次。

  ……

  時日匆匆，轉眼間便是五年過去。銅柱峰西邊那些石柱在江水積年累月沖刷下，依舊屹立不倒，似乎毫無變化。

  豐原立身於峰頂，凝望著前方江水，他手中有大量丹藥可助修為精進，又是在福地中修行，靈氣充沛，如今修為終於增無可增，達到築基圓滿。

  修士修煉到這一步後，往往便要設法尋來靈藥煉出一枚丹種，置入靈海中日夜溫養，直至與自身法力融為一體，便可以此為寄託融匯一身法力與罡氣，結成金丹，此乃「外煉」之法，當今世間金丹修士多是用此法。

  若是平日，豐原自然也會如此做，可他卻自那藏著《一氣清元書》的玉符中得知了另外一種「內煉」之法。

  外煉之法是用外物成就丹種，即便煉丹術再怎麼高明也不能將靈藥中雜氣全部煉去，最終便會留在金丹之中，若不能及時將之煉化，便會隨著修士運轉法力而越聚越多，直至形成一層竅膜裹在金丹之外，閉塞丹竅，斷絕法力。

  而內煉之法則是用諸多靈來補益自身法力，使得真元純澈，不染一絲濁氣，此時修士若是能悟透玄功妙法，自然便可結出金丹來了。

  金丹如人身一般有竅穴，九竅為上，一竅為下，不管是外煉還是內煉，欲成九竅金丹，必須得尋到最好的外藥。

  柳月空，白知微二人前後行步上來，一同到豐原身後站定。

  豐原回身仔細看了兩個徒兒一眼，柳月空資質雖比不上白知微，可直到此時還未築基，他心中一嘆，自然也知曉是何緣故。

  白知微此時只有練氣五層修為，比柳月空當年似是慢了許多，可她資質稟賦絕佳，日後修為增進自然會越來越快。

  豐原道：「為師不日便要遠行，前去尋覓結丹外藥，你二人若有事難決，可去尋你等方師叔商議。」

  二人齊聲應是，柳月空似是欲言又止，遲疑了片刻，終於道：「稟師尊，半年前寧家又來人了。」

  豐原哦了一聲，問道：「還是為了你與那寧家後輩結為道侶的事嗎？」

  柳月空點頭道：「正是！因師尊正在閉關，徒兒不敢打擾。寧家的條件更為優厚，不但拿出許多丹藥秘冊作陪嫁，還與弟子同修那《海岳二相圖》。」

  豐原沉吟半晌，這千雲島寧家也是一世家大族，只是百多年前幾個天賦高的族人意外隕落，如今僅有的一位元嬰老祖壽元將近，一時間竟然無人能成就元嬰。

  大族中若無元嬰修士坐鎮，各方勢力很快便會一擁而上將之吃個乾淨。故而寧家四處聯姻，只要度過這青黃不接的一段時間，待有族人進階元嬰便好了。

  倒是那《海岳二相圖》名聲極大，也是一極高深的功法，且又正適合柳月空的水土二行靈根。他便鄭重說道：「為師不會多問你是否願意尋找道侶，只是你需得順從本心才好。」

  柳月空眼中一亮，當即躬身一禮，道：「徒兒明白了！謝恩師允准。」

  他正是因自覺不適合修煉劍道，為了日後改換功法時可以省去許多無謂麻煩才拖到如今也未曾築基，只是擔憂自家恩師不准才未明說罷了。

  豐原笑道：「寧家的人已經來了多次，你也該回一份禮，你便去請你方師叔一同走一遭吧！」

  他拿出兩隻儲物袋遞給兩個徒兒，道：「這是丹藥靈器，以及為師修行中些許感悟，你二人切記修行不可懈怠。」

  略一沉吟，又拿出一隻玉盒來，道：「不可失了禮數，便以盒中之物為禮吧！」

  見兩個徒兒都恭謹應下，他擺了擺手，幾步行到高崖邊，輕聲道：「海上妖邪窺仙府，東來劍氣漫天廬，待取千靈化一氣，玉星恆常了玄機。」

  話音落下，只見一道劍光躍起在空，略略一顫，便化一道長虹向山外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