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聚會
2023-10-27 02:05:29 作者: 溟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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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香樓高有四層,十分堂皇,樓後還有一片十里花苑,依著內五峰之一摘星峰修建。
這裡面假山奇石,清泉流水,皆是精心布置的,也是許多修士平日裡會友賞景的地方。
豐原身著玄袍白衣,青色玉冠束髮,施施然行到此地,到門外時立刻便有眼尖的侍從來迎,他也緩步邁上石階,走了進去。
此時一層大堂中有二十來個修士,其中幾人或以斗笠遮面,或用長袍裹身,都隱藏了自家身份來歷,各自安坐,不言不動。
其他人則各自三五人一夥,高聲談笑,毫無避忌,看衣著裝束,多半是世家、宗門出身。
豐原對這一切都淡然以對,此時參會之人尚未到齊,想要結識同道,交流道法的,都在堂中,而想要賞景遊玩的,則去了樓後花苑。
他在此一坐便是半個時辰,桌上一杯茶水早已涼透,心下不由得有些不耐。
那邊十多人或是去了偏殿談論修行體悟,或是相伴著去賞景遊玩,早已不見蹤影。
如豐原這樣的散修,或是出身小族的修士,進了這迎香樓來,也難以融入這些有出身修士的圈子。
豐原雖是頭一回來此,可心中卻忽地想到一事,這迎香樓本是世家建造的,雖說是交流修煉心得的地方,可實則是為世家族人結識同輩準備的。
他不禁有些興致闌珊,當即起身,自側門出來進了花苑
站在後殿石階之上,見這庭院兩側遍植翠竹,清風拂過帶起簌簌之聲,他心中一陣清爽,便負袖向山上走去。
不多時,行至「長煙亭」前,此是十里花苑盡頭,位於摘星峰一處緩坡,若是等到夜間,小月谷中處處掛起明珠,在此看去,便如繁星點點落於人間。
豐原遠遠看到亭中坐著十來人,有許多婢女奴僕隨侍,遠處停著一架紅帳黑頂的大車,數個僕役正從車上搬下酒食器皿。
再走近些,可以看到拉車的是一匹青鬃龍馬,高有一丈,體生形如鱗片的赤色花紋,長鬃垂落於此馬脖頸兩側,如雲煙一般隨風而動,看去神駿非常。
此龍馬是澄揚蘇氏以秘法馴養而成,數量極少,除用於交好各派作人情送出去的,唯有資質上佳的嫡系族人,才能有此馬驅使。
豐原只是遠遠駐足觀看,心中想道,聽聞蘇氏有一人名為盛,身具少陰靈脈,也在這觀月山中修行,他年僅二十餘歲便修成了三十六道罡氣,不知在不在亭中。
不過他與亭中人不相識,自然不會靠近過去,腳下一轉,便要離去。
這時只聽身後傳來一聲呼喚:「那邊的道友且慢走!」
豐原回身一看,是一個身穿月白色玄紋長衫的年輕人,待此人走近,豐原更看的仔細,此人中等身材,外貌並不出眾,只是皮膚溫潤如玉,聲音低沉,令人極易生出好感。
「這位道友不知如何稱呼?在下徐仲文。」此人先拱手為禮,雖然對豐原十分客氣,卻並不親密
豐原對世家族人雖說不上厭惡,可也沒有好感,自然也不會過多親近。
因此他語氣稍顯淡漠,拱手道:「在下不過一山野散修,姓名不提也罷。倒是徐兄,在下可是久聞大名,不想今日得見真容。」
徐仲文出自亘川徐氏,乃是南羅洲十二巨室之一。此人在觀月山數年,名聲極好,若有同道遇到難事求上門去,他都會慷慨相助。
加之徐氏有意為自家後輩造勢,徐仲文的名頭已然傳遍觀月山,只是豐原常年閉關修煉,對此人所知不多,也僅是道聽途說。
徐仲文呵呵一笑,擺手說道:「不過虛名罷了。」
他見豐原不願說出姓名,也不追問,而是問起另一事,「我曾學過觀氣之術,看道友氣息綿長,神意充盈,絕不是庸碌之輩。不知可是為了一年後那升仙大會來的?」
「正是。」豐原自然不會說出吳大海與蘇長老的關係,更不會暴露蘇長老引他入門的事。
羅雲三派十年一次的升仙大會也不是什麼隱秘,下次大會就在一年之後,與修仙者而言不過是轉眼即至。
許多常年在羅雲山脈中活動的修士都紛紛迴轉,想方設法提升自身實力,好在大會上奪得一席之地,若是入了三派門牆,自此便是大派弟子了,總好過做那無依無靠的散修。
眾多家族子弟也聚集到觀月山來,他們有家族為依憑,不會像散修那樣重視拜入宗門的機會,來此是多半是為了結識同道,招攬散修為自己門客,好能為日後添一分助力。
因為同族之間也有爭鬥,往往只有族長一脈才能得全族之力供養,手握家族大權以及修道外物,諸多實權職位也只有嫡系族人才可擔任。
世家修士為爭家主之位,鬥爭也是十分慘烈的,落敗之人便會漸漸淪為庶出旁支,且在嫡系壓迫下子孫後代也再難翻身。
「我有一位族叔在九年前那次大會上險死還生。實在是兇險啊!」徐仲文說此話時,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
豐原心裡暗想:不知吳師兄與蘇長老到底有幾分交情,若是蘇長老不願助我,我又當如何?
上乘法門和修道外物多把持在世家宗門手中,數千上萬年來不斷的利益交換下,二者早已不分彼此,死死控制住了修仙界。
如今南羅洲七成以上的靈脈都控制在十大宗門手中,其餘小族小宗數量眾多,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再瓜分那三成。
散修即便得了上好功法,沒人指點也修不出結果。山中尋到的靈藥、靈礦,也要經丹師、器師之手祭煉,才能為己所用。
想成為丹師,就要用靈藥來堆,煉器師、陣法師等也是如此,散修即使有心,往往也無從學起。
散修艱難,不入宗門,就難有出頭機會。
豐原一想之下,發覺自己能否拜入血河宗竟然要寄望於素未謀面的蘇長老,心中「嘿」了一聲,真切感受到了一種想要抗拒卻無能為力的感覺。
他不願在此事上多說,便望著遠處長煙亭,道:「我見此處有一匹青鬃龍馬,想來亭中是澄揚蘇氏族人了?」
「不錯。那坐在首位的便是蘇盛。」徐仲文回望一眼,卻又憤憤轉過視線,道:「澄揚蘇氏也是一名門世家,不想蘇盛竟是一陰險小人,當真恥。」
豐原聽他一說,心中也來了興致,不過他知曉世家之事不能輕易摻和進去,因此並不多問。
徐仲文略一猶豫,還是說道:「今日血河宗內傳出一個消息,一位長老似乎有意收徒,還要向三位執事長老保舉此人為內門弟子,此類事情每年都有那麼十次八次,本與蘇盛無礙,只是他卻硬要與此人為難。方才有人提議暗中動手害了此人性命,蘇盛對此竟然大加稱讚,連家族顏面也不顧。」
「不知此人是誰?為何招惹了蘇道友?」豐原言語間對蘇氏倒是沒有憤懣之意,只是他隱約覺得此事似乎與自己有關。
「那人名叫豐原,據說資質十分之高,可能身具某種靈體,若真是如此,給他一個內門弟子身份幾乎是必然的。」徐仲文隨口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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