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6章 雲作山樑霧作谷，霞是霓衫星

  風蒼如此想法，其他家主自然也相似，不過其他家主可就輕鬆了很多。

  迎天闕黃家家主黃棟看了一眼只有真仙高階的黃小小，心中很是慶幸，這個機會是黃小小拼死爭取來的，他當時也不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畢竟黃家沒有特別合適，而且能跟風雪相比拼的弟子，索性就成全了黃小小。

  孫家飛出的是個黃臉皮的弟子孫月柏，他是個天仙初階弟子，孫月柏本是無望參加招親，可沒想孫月忽然出事兒，孫月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如今他手持一桿鐵棒，直衝半空，挑釁般看向風雪。

  尹家的弟子叫做尹梵，尹梵面白如玉，身著錦衣，看起來是個年輕人，但他剛剛飛出，柳閎的臉色卻是有些不好看了。

  「尹兄~」黃家家主黃棟笑了，說道，「奉天闕若沒有合適的弟子，不派也行，即便不想放棄，派個修為低淺的也行，您奉天闕的尹梵若是算起輩分，該是晏妤的師祖了吧？」

  尹明嘿嘿一笑，說道：「黃兄此言差矣，為了此事小弟還特意查過，若是從尹萌輩分論起，尹梵正好！」

  笨道人臉色鐵青了，柳閎一直想撮合他跟尹萌，而尹梵不過比尹萌差了兩個輩分，尹明說得倒也沒錯。

  「哈哈，」量天闕的奚勛笑道，「柳兄，我上古世家如今弟子不多，這輩分……卻是不好分辨，既然奉天闕能有弟子參加，那就不錯了。」

  柳閎雖然臉上含笑，可心裡卻是跟吃了半條蟲子一般的噁心，他看著奚勛問道：「只不知量天闕這次派哪個弟子參加？」

  「唉」奚勛的臉色忽然拉長，苦笑道，「說到此處，奚某還得向柳兄請罪，我量天闕族門不孝，居然出了個奚宣這樣不孝之子，他居然偷了我奚家視若珍寶的招親信物！此事出了之後，奚某自覺愧對柳兄，責令族內全力緝拿奚宣，也好給柳兄一個交待，可……直到昨天，奚某也沒能把那個招親的信物尋到，所以奚某隻能今天向柳兄請罪，看看柳兄能否通融一二，容我奚家派弟子參加招親遴選！」

  柳閎冷笑了，看看奚勛，又抬頭看看三處光焰各異的所在，淡淡的說道：「我朝天闕之前說得清楚，招親但憑信物，每個世家一個，不偏不向，此時若多給量天闕一個柳某怕是無法向其他家主交待！」

  「唉」奚勛嘆息了，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我奚家倒是有合適的弟子，我本想替他們再爭取一個機會，既然柳兄如此之說，我奚家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那……」

  風蒼看著高天上的仙人，還有承天殿左右掌律宮和刑罰宮的仙吏，已經明白了什麼，他本要開口問，「那個失落的招親信物呢？」

  可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咽了下去，頭疼的是柳閎，自己沒來由招惹什麼啊!

  柳閎其實心裡早就想得明白，奚勛必是將那招親的信物獻給了三個天尊，人家天尊逼迫自己交出天宮修煉之法的同時，還在覬覦大帝血脈啊！

  柳閎忽然感覺有種無力之感！

  「罷了！」柳閎還想說些什麼，似乎全身氣力，還有雄心壯志都化作流水，他揚手道，「聽吾號令，招親開始！」

  「當！」眾人身後，承天殿內一聲鐘鳴，遠處星幕之中，「轟」的一聲有九彩霞光沖天而起！

  風雪等大喜，他們各自拿出畫卷，畫卷展開，畫卷之內有古怪的波動生出，這波動當年玉牒蕭華都覺得難以控制。

  波動生出，立時化作一團芳菲將眾弟子籠罩，隨即又有日月流轉的光暈卷了眾弟子無視朝天闕仙禁直接沖入九彩！

  倒是應了「四時芳菲一元盡，千世朝暮照君還」的意境，可這意境又哪裡是柳晏妤所要？

  至於柳閎等家主，則抬頭看向三個仙人，甚至還有人左右看向刑罰宮和掌律宮仙吏，哪知道這些仙人根本沒有一絲動靜，不過笑吟吟的看著。

  「怪了，莫非出了什麼意外？」

  柳閎眼珠急轉，抬手道：「諸弟子，聽吾號令，封閉……」

  奚勛也有些無奈，他看著天空，三個仙人身後都有淡淡的山影，山影內似乎是有仙人的，但沒有一個仙人飛落，仙人那丟失的招親信物並不在天尊手裡。

  但是，柳閎的話音未落，「轟隆隆」天穹有變，莫說柳閎等人，就是三個天尊分身，也都納罕的抬起頭了……

  朝天闕的承天殿之後是一片荒蕪的懸崖，面對無邊扭曲的星幕，除了巡值弟子，向少族人過來，此時，柳晏妤站在懸崖邊兒，面無表情看著眼前那片如海水蕩漾的星幕。

  這片星幕跟量天闕的星幕一般模樣，甚至柳晏妤足下的懸崖，也都斷裂的相似。

  只不過柳晏妤久久站著，好似等待什麼。

  「刷」忽然間，似乎是有風的，星幕上的蔚藍如風卷，一層層削落，一盞茶後，蔚藍消失，出現白雲蒼狗。

  又是片刻，白雲凝聚，霧氣集結，漸漸沉澱下落，雲朵和霧氣多了，就凝結成了連綿山脈和深邃山谷。

  白雲盡去了，蔚藍之色又起，只不過，此時霞光片片如同霓衫，點點星光璀璨好似翠簪，星光驟起的時候，星幕再次有風吹動，好似花搖草動。

  柳晏妤輕聲吟道：

  「雲作山樑霧作谷，霞是霓衫星是簪……」

  後面兩句不曾說出，兩滴淚珠已經順著柳晏妤潔白如玉的臉頰滑落了！

  「晏妤，」

  幽老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柳晏妤臉上的兩滴淚珠瞬時消失，如同風吹。

  「幽老！」

  柳晏妤長長吸了口氣，頭也不回的說道，「我沒事兒，我只想自己靜靜。」

  「嗯」

  幽老答應一聲，沒再說話，不過也沒離開。

  足有一頓飯後，柳晏妤看著天上山樑和坡谷消失，低聲道；「幽老，您說，這一切都會過去，過往就跟白雲一樣成為記憶，未來就如同星幕一樣成為永恆？」

  「傻孩子，」幽老心疼道，「這時間沒什麼是永恆的，就如同強橫一時的上古仙界一般，到得如今只剩殘壁斷垣！」

  「我若為了那一時的白雲，掀翻這星幕呢？」

  「那……」幽老略加思忖，回答道，「殘壁斷垣就成了墳冢，星幕就是墳冢的上青草！」

  「我，」柳晏妤幽幽道，「我有那麼重要麼？」

  「是的，你很重要」幽老肯定的點頭，「不僅是你，翾兒，你四叔，都很重要！」

  「幽老」柳晏妤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能不能跟您一樣？我……我知道黃老的！」

  幽老也不說話了，她同樣抬頭，看著星幕，半晌兒之後，說道：「早在你之前，已經有人在這裡看雲看霧了，而你之後，同樣還會有人過來，這人可能是翾兒，也可能是別人。」

  「每個看雲的人的心情可能一樣，但每個看霧的人的結果未必相同，我做的犧牲可能值得，而你做的選擇未必是對！」

  柳晏妤沉默不語！

  「轟！轟~」

  忽然間星幕之上又震鳴之音如同雷霆，更如同擂鼓，片刻後又有仙樂渺渺，星幕之上漸成紅色，喜氣洋洋，而紅色垂絛而下，凝做結狀，如星，如心，如瓔珞，漫天都是，遍地飛花。

  「招親終於開始了！」

  柳晏妤的聲音顫抖，牙齒將嘴唇咬得死死，從期待，到等待，到得最後的抗拒，柳晏妤似乎沒有用太長的時間。

  腦海中似乎出現蕭華的面容，而記憶里，那首莫名的歌曲比之這面容，更加的刻骨銘心。

  「他不可能來的！」

  幽老驀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柳晏妤身形一顫，反常的轉頭，紅色映照下的柳晏妤，一雙明眸比日月都要迷人，她低聲問道：「您……您怎麼知道？」

  幽老沒說他是誰，柳晏妤也問他是誰。

  可她們知道，她們口中的他，就是蕭華。

  「傻孩子，」幽老的臉上生出苦澀，低聲道，「我是看著你們長大的，我承認我對翾兒更偏心，但我對你如何不知？族內，怕是只有我，跟老四，最知道你了。」

  「唉~」柳晏妤長長嘆了口氣，低聲道，「娘親還不如一個尋常的族人！」

  「不能怪你娘，」幽老說道，「她有她的責任，她有你爹爹，她的付出未必比你小，她的心也未必有你所想的大！」

  「他，他……」

  柳晏妤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都咽了下去，她此時無比渴望知道他的消息，雖然她在知道自己要招親時，已經竭力去忘記，刻意不去問，不去想他的消息。

  「他先是在補天戰隊的六欲天人境歷練，出關之後立即趕赴太極蒙翳天界沖，再次大戰妖族席煜xiyu本體，並且斬殺席煜、燭落之子和幽息之子，大敗三族數千億妖兵，」

  聽到此處，柳晏妤的臉上生出一絲歡喜，低聲道：「他就是這般勇猛，他總是把仙界當做自己的家，他，更是把尋常仙人當做自己的子民去呵護，他能立下如此戰功，實在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