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苦命鴛鴦

  養傷從來都是一個漫長無聊的過程，對於葉沐來說尤其如此。回想起來，貌似她自結嬰之後就沒過上幾天好日子，這一次受傷尤為嚴重，一直到了十年之後，才總算恢復了七八成。

  不過……

  「師父，你說我會不會養好傷之後就進階到元嬰中期了？」

  「你修習的是我創立的療愈術，雖然使用療愈術也能增進修為，但對於你本人來說此法太過危險，以後還是慎用為好。」

  「是。」葉沐應了一聲，「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

  葉沐有些茫然地走出大殿，細細回想一路以來的進階過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還以為自己天賦異稟，所以才會每次受重傷之後修為都會有所增進呢，搞了半天，是因為療愈術啊……」救人越多，修為增進越快，但代價就是這個過程中她自己的身體也會受到損害，運氣不好甚至有可能會喪命。

  這個方法確實不是很好，但誤打誤撞地，她竟然也用了好幾次，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冒一身冷汗。

  不過，拜神皇為師之後，他已經重新傳授了另外一門功法，原先的天一心法終於可以拋卻了。至此，她跟道一宗最後一點聯繫也徹底斷了。

  斷了也好，一了百了。

  剛走出大殿，葉沐就聽見了一陣歡呼，遠目望去，看見了一個久違的熟人。

  「這傢伙，總算回來了。」葉沐不由露出笑容，但不久就發現了不對勁。敖泳這個樣子，看起來比較像是在強顏歡笑啊。

  「他怎麼了？」

  但她終於還是沒說什麼，而是與其他人一起歡迎敖泳的回歸，一直等到歡迎宴會散去，才走到敖泳面前：「是你自己找個安靜的地方，還是跟我去供奉大殿？」

  敖泳本想全都拒絕，但看見葉沐堅定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去了。想了想，實在不願意面對那個八卦起來十分恐怖的神皇，站起：「跟我走吧。」

  到了一處隱蔽安靜的所在，敖泳嘆氣：「我還以為你會直接在大家面前問我呢。」

  葉沐過去拍拍他的肩膀：「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再過不久，兩位長老就會安排儀式讓他接任海遺族王位，如今，她已經不能再用之前的態度對他了。

  敖泳的心情一時也很複雜。換做當年，他應該會為此而興奮不已，但現在……

  「發生什麼事了？」

  敖泳沒有回答，所以她就很有耐心地等著。

  終於，他開口了：「葉沐，我……我喜歡上宋瑤了。」

  葉沐先是有些意外，然後很快就釋懷了——男歡女愛本就正常，更何況宋瑤無論外形還是內在都十分出色，敖泳為了歷練也在道一宗待了不短的時間，朝夕相處之下，會產生感情並不奇怪。

  「那她呢？」

  敖泳垮下臉：「她拒絕我了。」

  「怎麼拒絕的？」

  「拒絕就是拒絕，還分怎麼拒絕嗎？」敖泳一口氣堵在胸口，說話就有些沖了。

  「那當然，她要是直接說我不喜歡你，那你肯定就沒戲了。」葉沐卻始終很淡定，甚至語氣中還帶著些許笑意。

  敖泳頓了頓：「她倒沒說這個。可她還說我沒誠意……我怎麼沒誠意了？」說到這個，敖泳再次一肚子火。

  「還有呢？」葉沐挑眉，十分淡定地追問。

  敖泳鼓起嘴巴：「她還說道一宗如今內憂外患，她身為掌門，沒有心情談兒女私情。」

  就知道會這樣。也是，敖泳雖然缺點一大堆，脾氣又暴躁，但人長得好看、本事不差、性格也純善，配宋瑤還是配得上的。

  葉沐嘆氣，小小聲說：「你們現在確實還不適合在一起……」敖泳還不夠成熟，而宋瑤背負的又太多，勉強在一起，矛盾肯定不少。

  「你說什麼？」敖泳太沉浸於自己的思維中，一時沒聽清。

  「你是不是還沒告訴她你的真實身份？」

  「……嗯。」

  「沒誠意。」葉沐評斷。

  「我……」敖泳頓時委屈了。

  「況且宋瑤也沒完全拒絕你啊，她只是說因為道一宗還有事，所以不能跟你在一起，但如果有一天道一宗沒事了，甚至根本就不存在了呢？」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滅了道一宗？」敖泳一臉「你也太殘忍了」的表情。

  「……」葉沐默默忍耐了一下，終於還是爆發了，狠狠敲了他的腦袋一記：「你想什麼呢？敢對道一宗下手宋瑤能放過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自己想！」

  她就不信這傢伙資質那麼差，出去歷練幾年一點進步都沒有！

  儘管很委屈，但敖泳還是不敢發脾氣，摸著腦袋低頭想了半天，然後慢慢露出喜色。「你的意思是，等我們兩個都到了上界之後？到時她就不再是道一宗的掌門，我們就可以……就可以……」

  看見他那臉紅的模樣，葉沐簡直無語了：八字還沒一撇，這傢伙居然就神魂顛倒上了。

  幸好敖泳沉浸於此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又露出了憂慮：「可是，接任王位之後，我就不能輕易離開這裡了。從現在到我們飛升，其中還有很長的時間，我們見不了面，她會不會喜歡上別人呢？」

  葉沐面無表情：「你現在擔心這個太早了。」兩個人都還沒確定關係呢，他就開始擔心對方會不會變心的問題——這娃娃，思維也太跳躍了。

  「也對，我現在就去找她說清楚。」敖泳急匆匆地就要走，邁出幾步又停下了，期期艾艾地看向葉沐。葉沐揮揮手，「你去吧，我來跟兩位長老說明。」

  敖泳遲疑了一下，問：「那你怎麼辦？」

  「關我什麼事？」葉沐第一次發現這個人一點都不單純，腦子裡面裝的什麼東西她都開始弄不清了。

  「就是……我跟宋瑤在一起了，可是你跟夙謹淵……」他們兩個現在還分居兩地呢？她就沒有什麼感想？

  「你操心的還挺多。」明明自己的事還弄不清呢。葉沐想了想，嘆氣，「我沒什麼好嫉妒的，反正你跟宋瑤表白完，還得回來處理族裡的事情。」對於敖泳來說，重中之重是儘快解開族人身上的詛咒，這是絕對不會更改的，「所以，到時候你們倆也是分隔兩地的苦命鴛鴦，跟我半斤八兩。」攤手，一副既無辜又欠揍的樣子。

  「你！」敖泳氣結，跺腳轉身走了。

  就在葉沐以為他已經走遠了的時候，他又像一陣旋風颳了回來：「你剛才說鴛鴦？」

  葉沐莫名其妙：「是啊，怎麼了？」

  「你跟夙謹淵……什麼時候成鴛鴦了？」

  葉沐抬腳踢他：「我跟他怎麼不是鴛鴦了？全天底下我最喜歡他，他也最喜歡我，等我到了瀟神界，第一件事就是找他成親！怎麼樣，你有意見？！」

  「沒……沒……」這宣告太勁爆了，敖泳直接傻了。

  看著敖泳落荒而逃的背影，葉沐站在原地，胸口起伏不定。

  「徒弟，你叫得太大聲，我都聽見了。」耳邊響起神皇的聲音。「這表白，夠霸氣，不愧是我徒弟啊。可是，怎麼就沒能說給他聽呢？」

  「師父你別說了。」葉沐低頭，聲音有些哽咽。

  「看你之前那樣，我還以為你根本就不在乎他呢！」神皇對她的傷心恍然不覺，還繼續捅刀。

  「討厭討厭討厭！」葉沐跺腳，「你別說了，我忍了十年容易嗎？你就不能讓我安靜一下嗎？嗚——」憋了十年的情緒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她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捂著眼睛。

  「討厭，為什麼不讓我跟他說完再走呢？」明明她好不容易才明白過來……

  「別哭了。」一道聲音從背後響起。

  葉沐還以為自己幻覺了，沒管他。

  一隻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溫暖、堅定、熟悉，「我說，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