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仙天來歷

  修士求仙問道，自當是以護己為重。

  由此，種種保命法門被推演而出。

  萬古一青，護己至法。

  虛辰派開派祖師傳有一顆先天靈根『太青鍊形木』，每隔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結有九枚『太青葉』。

  以虛辰秘法練之，可得萬古一青。

  既是修行秘法，也是護己法門。

  虛空之上，三丈綠樹。

  其上枝枝丫丫，葉葉晶瑩。

  有篆文流轉其上，細細密密，溢出開來，懸於雲天，叮噹一聲，暈開一層又一層的漣漪，周而復始。

  光暈層層迭迭，裡面人影晃動。

  段蕭傑立於三丈綠樹之上，身上氤氳一層陰陽之氣，如同披了一件法衣。

  此刻，他面色鐵青，非常難看，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

  「周凡。」

  段蕭傑咬牙切齒，聲音中的無盡恨意，就是傾盡四大浩洋之水，也都洗不盡。

  「我與你勢不兩立！」

  萬古一青這等護己至法，這般用了，便是連他這個至道道君都感到肉疼，心中直滴血。

  段蕭傑身上赤火燃燒，用手一招，萬千大日橫空。

  「諸天洞章，陰陽同氣。」

  段蕭傑口誦咒語，面上肉痛至極的拿出了一枚晶瑩玉珏，屈指一彈，萬千光華與大日相融。

  霎時。

  萬千大日微微一搖，一柄有刃而無柄的長刀凝現。

  只是微微一閃，這萬千有刃而無柄的長刀就迅疾斬下。

  這枚玉珏，乃是段蕭傑為了承載這門神通專門創造而出。

  做完這個，段蕭傑還沒罷休，用手一指，飛出一幅寶圖，力量運起，擲到空中。

  「嘩~」

  畫卷展開，晶瑩光華瀰漫，若水紋蕩漾。

  無量禁錮之力衍生，封鎖周圍。

  這一刻，段蕭傑是拼盡了全力，神通法寶全出，積蓄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力量不斷沖刷下來，如江河濤濤。

  轟隆隆！！！

  整片雲天，滿是肅寒嘯聲，聲聲之中，帶有無盡殺伐。

  抬眼看去，森森然的冷光遍布視野，垂光生寒。

  刃光與時空相融，飄忽不定，有形無形。

  其森冷殺機橫浸入骨，直吹人神魂之中，令人不寒而慄。

  周凡見此，卻是不緊不慢，腳下星河浩浩蕩蕩，彌天極地，席捲萬物，熔煉天地，擋在身前。

  倏爾化出千百玄妙星圖，組合排列在一起，重重迭迭，層層迭迭，爆發出無量的威能，悍然迎擊上去。

  浩瀚的星光，有一種難言的深沉，博大而偉岸，亘古而永存。

  轟隆隆！！！

  玄妙星圖組成一個浩瀚大勢，掃蕩過去，剛剛出現的寶圖，萬千大日，以及那隱匿於時空之中的無柄長刀。

  直接就被摧枯拉朽的碾壓過去。

  「咔嚓~咔嚓~咔嚓~」

  強大的力量，直接橫壓天地。

  原本交織的規則開始崩塌，隱隱可以看到，一根根如同龍蛇般的規則鏈條爆開，然後清風一吹，直接就歸於虛無。

  看著這一幕，段蕭傑又是憤怒，又是恐懼，還有著一絲從來沒有過的恐慌。

  「可恨，可恨！！」

  段蕭傑暴跳如雷，周凡之名，早已是如雷貫耳。

  但沒有真正交手，總有種霧裡看花，不真實的感覺。

  可是直到真正交手之後，他才發現，對方的法力真的是淵深如海，無窮無量。

  光是以力壓人，自己都要把持不住。

  更何況，對方的神通功法同樣是出乎其類，非同凡響。

  「走。」

  段蕭傑當機立斷，手垂在身前，捏了個法印。

  頓時，兩種力量凝現。

  一個大放其光，熊熊烈焰耀諸天，一個清清涼涼，孤寂高絕不勝寒。

  陰陽對應，兩者交融。

  轟隆隆！！！

  陽相抱，圓潤如一，一抹陰陽光華隱隱凝現，猛地一衝，天穹裂開。

  「好玄妙的法門。」

  鄭司凌目光霍霍，看著這陰陽合和的玄妙，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陰陽家能位列百家前十，真是名不虛傳。

  「想走？」

  周凡笑了笑，目中閃過一絲異色。

  他看也不看，伸手一點。

  一道沖天劍氣，徑直斬出。

  浩浩蕩蕩，睥睨天下。

  而段蕭傑那裡，陰陽光華裂開天穹，無盡星域遙遙在望。

  突然之間，陡然浮現一道道玄妙紋理，九根碩大的鎖鏈彌天接地。

  「咔嚓~」

  陰陽光華撞在上面，爆發出強光。

  下一刻。

  細細密密似龍蛇般的篆文自四面八方湧來，如青葉脈絡，經緯錯雜，重重迭迭，覆蓋雲天。

  轟隆隆！！

  乍一看，陰陽光華像是自己投入了其中。

  沒給段蕭傑一絲反應過來的機會，黑白篆文飛快凝結，如同條條鎖鏈，將之束縛，寸步難行。

  一座赤色烘爐頂頂而立於雲天之上。

  段蕭傑看著那熟悉的篆文，面色登時就變得黑若滴水。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劍光縱橫射來，銳利的鋒芒不可阻擋，橫掃八方。

  轟隆隆~~~

  沒有任何的意外，劍光斬在了段蕭傑的身上。

  這一擊，看上去簡簡單單，但是時機拿捏的出神入化，打的就是一個措不及防。

  「啊！」

  不多時，段蕭傑的形體突然一分為二，一黑一白，一陰一陽。

  「鎮！」

  周凡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打出一道法訣。

  轟隆隆！！！

  篆文化為鎖鏈，扣扣環繞，牢牢鎖住爐蓋。

  「周凡！~！~」

  兩道重聲傳出，一者驚詫，一者恐懼。

  「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周凡笑了笑，用手一指，赤色烘爐縮小，懸於自己三丈之前，盤坐雲榻之上，結印誦經，字字如雷霆烈火，似要把內里之人煉成灰燼。

  轟隆隆！！！

  內里之人也是不甘於此，力量直接碰撞，蘊含著排山倒海的威勢，似天崩地裂一樣。

  以至於在周凡四周都是蘊生著各樣的氤氳之氣，似黑似白，源源不斷。

  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機。

  周圍眾人都得運轉神通，護佑自身，免得被波及到。

  「到底如何了？」

  碧霞閣七人座下的鵬鳥綻放出無量金光，定住餘波，他們並排而立，看向交戰的雙方。

  周凡玄袍如初，盤坐雲榻，氣息浩瀚若淵海。

  「難不成真把段蕭傑給煉成灰燼了。」

  眾人剛浮出這個念頭。

  下一刻。

  只聽得一聲慘笑，在周凡面前的那座赤色烘爐一抖，爐蓋陡然震開。

  段蕭傑毫髮無損的飛了出去。

  「這……」

  眾人都有些看不懂了，這到底是……

  可是，還沒完。

  又是一道人影飛出，眾人一看，俱都是升起了一股寒意，竟是又一個段蕭傑，神魂氣息，無一不同，簡直就是同一個模板刻印出來的。

  還沒完。

  只見這後出現的『段蕭傑』無比怨毒的看了一眼周凡，旋即整個人好似不堪重負，脊樑被壓斷了一樣。

  面孔，手臂，皆是浮現出細密的細紋。

  「咔嚓~咔嚓~咔嚓~」

  再然後，身形轟然裂開，化為滿地的齏粉。

  這一幕，看得眾人又是目瞪口呆，跟不上變化。

  幾乎同時把目光看向周凡，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

  周凡對周圍的各種目光置之不理，踏前一步，看向仿佛瞬間衰老了不少的段蕭傑，開口道：「如何？」

  段蕭傑呆呆立在原地，像是不敢相信，又似是知道了什麼不敢置信的信息。

  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聲音變得嘶啞，像是普通人半個月沒睡覺一樣，道：「技不如人，此後我段蕭傑見到玉虛弟子，自覺退避三舍。」

  說完之後，段蕭傑發出一聲悲鳴，面上似哭似笑。

  大袖一展，不再看仙天半眼，徑直離去。

  場面，頓時一片安靜。

  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周凡的實力，真的是不可測量。

  與段蕭傑交手的幾回合中，舉手投足之間，盡顯一片雲淡風輕。

  是以，雲天之上，寂靜無聲。

  雲光升騰變化，照出在場每個人陰晴不定的神情。

  他們還記得段蕭傑離開之時的落寞與悲情，以及那種不敢置信。

  這已經浸入到了骨子裡，濃的化不開。

  如深秋落葉，亦如寒蟬鳴泣。

  眾人不由得將目光投向周凡，只見這位卻是平平靜靜地端坐在雲榻之上，沉穩自然。

  鄭司凌看了眼，垂下眼瞼，神霄的路，還很長啊。

  其他各大勢力的道君也是各自思量。

  周凡對眾人的關注並不在意，伸手召回那座赤色烘爐。

  從中攝取出一絲氣機，其意陰寒森冷，令人觀之，只覺一股深深的死亡之意冷浸在神魂中。

  「真是，又不安分了啊。」

  周凡嘆息了一聲，伸手在身前化了一道金篆，屈指一彈，直接沒入天際。

  轟隆隆！！！

  正在這個時候，仙天門戶一震，徹底靜止下來。

  下一刻。

  仙天門戶之上，一抹抹漣漪蕩漾，像是眾多的畫卷重迭交織一樣。

  有的清楚，有的模糊，有的處於兩者之間。

  似乎是被這莒州這處浩瀚戰場的無盡殺伐之氣所影響，眾人所看到的，皆是一幅幅殺戮征伐之景。

  有頭呈三角，宛如蛇首的巨人仰天怒吼，雙臂是兩條杯口粗的蟒蛇，手是蛇嘴，吞殺無數。

  有馬身人首，四蹄平踏山嶽大川。

  ……等等等等。

  時時變化，刻刻不同，組合排列，看得人頭暈眼花。

  「這方仙天……」

  周凡凝神看去，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

  「似乎不簡單啊，到底是哪一家的？」

  周凡的瞳孔中照出各種畫卷景象的重迭，只覺得頭暈腦脹，不由得心中一凜。

  「嗯？」

  突然之間，場中似乎有人認出此仙天的來歷，訝然開口道。

  「這似乎是……兵主的八十一兄弟？」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眾人的驚訝。

  「什麼？兵主的八十一兄弟！」

  「這……怎麼可能？」

  「但若按照典籍上所載，八九不離十。」

  其他人也陸續認出了仙天門戶之上，那重重畫景的一部分來歷。

  雖然不會手舞足蹈地失態，但興奮歡悅之色，溢於言表，完全不同於道君平時的平靜和深沉。

  原因很簡單。

  中古時代，九黎兵主，曾攜八十一兄弟，與第四位人皇帝鴻氏爭奪人皇之位。

  即便是失敗了，但能與帝鴻氏爭奪人皇之位的又豈是等閒之輩。

  尤其是帝鴻氏的實力，在中古十皇之中，是與禹皇最為接近的一位。

  兵主即便是失敗了，亦是領著九黎部，為人族當時在原始大陸南方擴展無盡疆域。

  此方仙天，即便是與兵主搭不上半點邊。

  但是其麾下八十一兄弟，個個都是大神通者，擁有大威能。

  能與這等存在牽扯上關係的仙天，內里的事物一定不會差到哪去。

  「真是熱鬧了。」

  周凡眯起眼，

  就在這時，遙遠的天際，傳來陣陣悠揚的仙樂。

  幾十名女子翩然而來，全都白衣勝雪，雖然談不上絕美，但是各個清麗出塵，不沾染塵世的氣息。

  她們輕盈無比，翩然飛至，不食人間煙火，超塵脫俗。

  有輕吹竹笛，悠悠揚揚，非常動聽。也有淺笑盈盈，讓人如沐春風。

  這些如眉目如畫的女子，各個都如謫仙一般，帶有一股出塵的氣息。

  場中眾人賣相與之一比，仿佛她們才是修行者。

  看起來空靈而又飄逸，超脫塵世外，逍遙天地間。

  「想不到，連久不出世的瑤月宮都被驚動了。」

  「瑤月宮向來與世無爭，現在也是要親自下場了嗎？」

  有人出言，既是打招呼，也算是一種試探。

  瑤月宮實力，門派所在，至今在寰宇之中都還是個謎。

  甚至是其開派祖師，其來歷，也都是一個謎，沒有人知道瑤月宮是何時立派，但是卻沒有人質疑其實力。

  每一位現身的瑤月宮弟子，其中必有一位實力至少可比肩至道之境的。

  只是以往瑤月宮想來與世無爭，門人弟子少有出現在中天大世界的。

  若是沒有記錯，明面上的，上一次瑤月宮弟子出現在中天大世界，還是三萬多年前了。

  「我等不過是路過而已，發現此處仙天降世，便過來一探究竟。」一名白衣女子淺笑，隨後又露出鄭重的神色。

  「想不到竟是與中古時代的兵主八十一兄弟有關，我瑤月宮與其有過一段淵源……」

  接下來的話，眾人自然不會深問。

  方才只不過是因為瑤月宮想來不問世事，此次突然行為迥異，試探一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