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石豹的抉擇

  若是將西南聯大比作一汪形如橢圓狀水潭的話，上中下三條商業街就如同那延伸入水潭裡的三條狹長水溝。

  隨著天色的逐漸變暗，商業街的各家商鋪門前均逐一亮起了彩燈。這意味著，聯大又一個熱鬧的夜晚降臨了！

  站在金鼎閣門前那寬敞的大理石街面上，看著往來繁促的學生人流，方羽凡劍眉一挑的轉身又看了眼前這棟外表華麗的建築一眼。

  忽然之間，一團絢爛的光芒隨著「金鼎閣」三個大字的光輝閃耀而在他的眼瞳之內蔓延了開來。

  「你聽過『血腥暴徒』這個名號嗎？」

  兩眼半眯著的方羽凡朝從大門口跨出來走到自己跟前的石豹笑了笑之後問了一句。

  之所以忽然問起了這個，蓋因他自己也在好奇。

  難道僅憑「血腥暴徒」四個字就可以將一個剛才還是一副趾高氣揚的富家公子哥給嚇得跪坐在地上？

  真要是的話，恐怕就不是威名，而是凶名了！

  眼角一抹自嘲般笑意的方羽凡一邊腦子裡翻滾著這樣的念頭，一邊看著石豹等待著他的答案。

  「方兄弟，你怎麼忽然想起來問這個？」石豹先是神情疑惑的問了一句。

  隨即，他又一臉神秘的湊到方羽凡跟前低聲說道：「不過這個問題你算是問對人了！遍數整個學校，算上我，清楚一個多月以前的那件大事的人絕對不超過這個數！」

  看著石豹微帶得意晃著他的雙手，方羽凡嘴角閃過一抹促狹的笑意說道：「這麼說來你的消息很靈通嘛！不過難道你不知道那天整棟大樓里可是有五百多個學生哦？難道他們也不清楚這件事情？」

  石豹聞言一滯，然後麵皮上閃過了一抹赫然的表情來。

  下一秒，他又兩眼微睜地瞪著方羽凡失聲叫道：「你怎麼知道那天有多少學生？我也是事後聽我姐夫提了一下出事的學生有幾百號人的！」

  「我就不能是你說的那十個人中的一個嗎？」

  方羽凡唇角一撇的說了一句。

  「也是啊！」石豹點頭應了一聲。

  可是下一秒，他又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叫道：「方兄弟，不對啊！我說的那些人可都是學校的高層領導，難道是你認識他們中的有些人，然後這些人再告訴給你聽的？」

  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了！何必要聽其他人說呢？自己是親身經歷過的不就行了！

  不過方羽凡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告訴此刻一臉迷惑的石豹自己就是那個所謂的「血腥暴徒」。況且

  他妹妹的！到底是哪個傢伙給我取了這個外號？簡直是往自己身上抹黑嘛！

  從未想過自己將整棟樓的人都給送進了醫院這樣一件事情有什麼不妥的方羽凡在心裡忿忿不平了一句。

  事實上，一個多月前發生的那件事情從頭到尾來說的話，他方羽凡也算是被動反擊不是！

  要是有什麼不妥的話，就是反擊的力度稍稍大了一點而已。不僅挑翻了五百多名學生，之後更是將風狼特種大隊的營地給攪了個天翻地覆！

  不過要不是吳作霖為了給兒子出氣而打算屈打成招的話，方羽凡也不會憤而反抗不是！

  說來說去，無非一個因果罷了！

  而作為修真者的方羽凡，雖是不願沾染因果，卻也不懼沾染上因果！

  還是那句老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一抹亮澤悄然閃過方羽凡眼瞳之後，他偏頭看著石豹亮聲問道：「陳明生的事情，你還查不查了？」

  石豹眨巴著他那雙銅鈴凶睛傻愣愣的看向了方羽凡。

  是不是搞反了？你才是主事人啊！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

  方羽凡就那樣唇角一抹莫名笑意的看著石豹不說話。

  此刻，一道炫麗的光柱從微笑不語的方羽凡身上一閃而過。

  這一剎那，看著方羽凡笑容的石豹只覺整個思維都恍惚了起來。那一抹被光柱渲染的異常玄秘的微笑，深深地攫住了他的心神！

  內心深處殘存的一絲理智驅使著石豹輕輕搖了搖頭。

  忽然之間，幾副斷斷續續的畫面卻又悄然閃現在了他的眼前。

  一支凌空漂浮著的鋼筆尖，一張充斥著濃濃鄙視的面孔，一雙充滿了極端漠視的眼睛

  鼻翼急促地閃動了片刻後，石豹忽然睜著一雙凶睛揮手叫道：「查，一定要查！他瑪的那些人居然敢威脅我，弄不死他們！」

  方羽凡聞言嘴角一抹淺笑漸漸擴散了開來，而一團灰暗無比的深邃漩渦亦迅速從他的眼瞳中央隱散不見！

  抬手輕輕拍了拍石豹那健碩的肩膀，方羽凡頷首應道：「放膽的去查，出了事我兜著！」

  隨著方羽凡的這一拍，石豹的額角迅速滲出了一排虛汗來。

  臉上一抹茫然之色一閃即逝後，石豹咧了咧嘴緊握雙拳沉聲說道：「方兄弟你就放心吧，我最近已經找到了一條很重要的線索，要不然的話，也不會有人上門來威脅我了！」

  方羽凡聞言精神微微一振。

  自己之所以要石豹繼續調查下去，無非是為了吸引某些人的注意力而已，倒不曾想過他這裡還會有意外收穫。

  「有多重要？」

  方羽凡挑眉問了一句。

  石豹先是有點侷促的抬手搔了搔後腦勺，然後語帶尷尬的輕聲說道：「年前我受了一個宣傳部幹事的委託派人半夜燒了一家商鋪，這次我尋摸著找出這幾年有誰不願意交贊助費的時候，查出了其中就有這家商鋪。前後一聯想，我就明白了！」

  聞言方羽凡陰沉著臉說道：「殺雞儆猴」

  沉默片刻後，他聳眉問道：「那間商家老闆還在不在聯大？」

  石豹麵皮紅漲的搖頭回道：「那事發生之後，老闆一家人就回老家去了。待會兒我就叫人把他們找回來。」

  點了點頭的方羽凡看著石豹微皺著眉頭說道：「以後還是別做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了！讓人在背地裡唾棄很好嗎？」

  「這些事以後我絕對不做了！」石豹一臉愧然道，「自從被你教訓了一頓後，我姐夫又訓斥了我好幾次。我也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混下去了！」

  「能想明白就好！」

  感知到石豹是真的擺出一副洗心革面的架勢後，方羽凡勉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一句。

  暮氣藹藹之中，一股飯菜的香氣隨著陣陣涼風隱隱飄散向了四周。

  「呵，今天在做什麼好吃的東西吶！」

  老校長家的小院門口，鶴髮童顏的楊老教授空著雙手跨進了院裡。

  一邊嗅著空氣之中漂浮著的飯菜香氣，他老人家一邊朝屋裡揚聲叫了一句。

  「你個老東西！每次都踩著飯點來！」客廳里，老校長語帶鄙視的笑罵聲清晰地傳了出來。

  老教授聞言不幹了！

  只見他老人家高大的身形一抖，氣勢洶洶地就就朝客廳里邁了進去。

  邊走老教授還邊高聲反駁道：「你這老傢伙！當初是誰腆著一張老臉請我來的？還說什麼只要我來，以後一天三頓就包在他身上！過河拆橋的傢伙！我不就是偶爾來吃上兩頓飯嗎？居然就給我臉色看了！」

  坐在客廳一角沙發上、手上拿著倆文玩核桃的老校長在看到老友氣沖沖地走了進來後，他一臉熱情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笑著說道：「你還當真了啊！說著玩的嘛！呵呵，像你這樣的學界泰斗，我歡迎都還歡迎不過來啊！」

  「甭給我來你那套！」

  老教授身形一矮坐在沙發上撩眼哂了一句。

  隨即，他抽抽著鼻翼瞄了客廳一角一眼。

  在看到餐桌旁規規矩矩坐在一張加高椅子上的萬里彤之後，老教授一臉驚訝的悄聲問道：「你家小祖宗怎麼了？往日可不曾如此老實過！」

  就在這個時候，小傢伙扭了扭嬌嫩的身軀兩隻小巴掌連續拍著桌面朝廚房裡脆聲叫道：「外婆外婆，好了沒有？囡囡肚子都快餓扁了呢！」

  「彤彤乖哦！馬上就好了！」

  廚房裡，隨著陣陣香氣的湧出，響起了莫郁英的撫慰聲。

  老校長一臉自得的揚眉輕聲說道：「小彤彤這兩天食慾非常不錯！不過你要是待會兒嘗過你老嫂子的手藝後，你的食慾也會變好的！」

  「都吃幾十年了，莫大姐什麼手藝我還不知道？」

  楊老教授對此表示十分的質疑。

  老校長聞言眉眼一抽，右手五根手指一用力，兩顆品相不錯的文玩核桃即被他轉的「咔咔咔」直響。

  老教授臉色些微一變的轉頭看向了老友。

  「說說，遇上什麼煩心事了？」

  兩人相處了這麼多年，他又豈會不知道老友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將核桃玩出這麼一個頻率？

  老校長聞言微微一嘆的說道：「你說有些人的心怎麼就這樣的不知足！」

  停頓片刻後，眼瞳深處閃耀著幾縷怒炎的老校長繼續說道：「我絕對不能容忍某些人敗壞學校的名譽而為自己謀福利！」

  「看開點吧！」老教授語氣低沉的勸慰道，「現在的人，是不能跟我們那時候相比的！」

  「但是為什麼有些老同志算了，不提這些擾亂心境的事情！走，去幫你老嫂子端菜去！」

  老校長搖了搖頭後，起身站了起來。

  「老公，你回來啦！」

  踩著暮色，石豹打開了位於聯大職工住宿區的自家房門，然後在自家媳婦的嬌聲呼喊聲里，走進去反手關上了房門。

  客廳里，石豹的老婆杜玲玲蜷縮著嬌軀側臥在沙發上興致勃勃的看著電視。

  「你吃飯了沒有？」

  看著擺在玻璃茶几上的零食包裝袋，石豹皺起他的眉頭沉聲問了一句。

  隨即，在掃了一眼平日自己看了絕對會怦然心動的老婆身體，他精神疲憊的一坐在了沙發上。

  杜玲玲敏銳地察覺到了老公的情緒不對，因此她腰肢一扭，雙臂如同無骨蛇一般纏在了石豹那粗壯的脖子上。

  有意的把自己鼓囊囊的緊緊壓在了老公手臂上的杜玲玲媚聲說道：「老公，今天很累嗎？」

  聞著老婆身上的陣陣香氣，石豹心頭一熱，然後猿臂一展將身前這具散發著誘人氣息的豐滿嬌軀摟在了懷裡深深嘆了一口氣。

  忽然，石豹兩眼凝視著老婆的耳垂擰眉問道：「你耳朵上戴著的耳環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從來沒有見你戴過？」

  「瞧你那德性！」杜玲玲媚眼一拋嘴裡吃吃笑著說道，「這耳環可是我用你給我那個翡翠掛件跟馬主任他老婆換的呢！你不知道吧，這可是今年的新款首飾哦！一對就要六萬八！」

  石豹立立起眉毛揚聲斥道：「你這敗家的娘們，一對只值六萬八的耳環就讓你把掛件給換出去了！哼，氣死老子了！你知道那掛件值多少錢嗎？瑪的，至少30萬！知道嗎，是30萬華夏幣！」

  杜玲玲聞言傻眼了！

  一塊小小的綠色石頭就值30萬

  此時此刻的杜玲玲，心裡除了幾分不能相信外，剩下的，全被後悔、懊惱和心疼所完全占據了！

  「我咋這麼傻啊！居然用價值30萬的東西跟人換了一對只值幾萬塊的耳環！」嬌軀一陣亂顫的杜玲玲滿臉的懊悔，「不行，我找那個女人去！這耳環，咱不稀罕了！」

  說罷這話，她即扭動著腰肢想要從老公的懷裡掙脫出來。

  「別他碼亂動！」兩臂緊緊箍住了老婆的石豹沒好氣的斥道，「現在去要？晚了！以馬天奎那貪婪的性子，你能把東西要回來才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他敢！」杜玲玲擰著眉毛嬌聲叫道，「真要是不給，我就把他貪污的事情全都給抖露出來！」

  石豹聞言抬手扇了杜玲玲的肥臀一下說道：「不行！那樣做又對你沒什麼好處！嗯，我想想。你們後勤處的老耿不是快要退休了嗎？我明天就去找馬天奎，讓他把老耿的位置給你。瑪的，黑了咱二十幾萬，也該換回個科長噹噹了吧！」

  「老公你真棒！」

  杜玲玲聽完石豹的話之後，喜笑顏開的將自己那豐潤的紅嘴唇緊緊地印在了他的臉上。

  石豹半眯著雙眼享受著老婆的親吻，嘴裡卻也不閒著地自誇道：「你也不看看你老公是什麼人！哼，既然有了收穫，就該準備付出不是！」

  嗯

  說完這話，臉上表情猛地一肅的石豹挺直了腰杆暗自沉吟了起來：有收穫，就該有付出。那麼如果有了付出，豈不是也會意味著收穫？

  之前答應方羽凡做事的石豹只是以一種完成任務般的心態來做，但是這一刻，他忽然想通了！

  要是竭盡所能把這件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話，豈不是會在方羽凡的心裡留下一個非常好的印象？

  而若是在一個隨隨便便就送出價值一兩百萬東西的人心裡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將來的收穫還會少嗎？

  一想到這裡，石豹坐不住了。

  「誒，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要出去？」

  杜玲玲頗是不滿的看著起身就朝門口走去的老公嬌聲叫道。

  「我有事到姐夫那裡去一趟，你乖乖在家裡等我！」

  擰開房門交代了一聲後，石豹抬腳跨了出去。

  「死鬼！」

  杜玲玲扭動著嬌軀嗔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