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7章 服丹

  辭別城主，踱步林中。

  其實城主說的話不無道理，先去仙界安穩下來，尋找宗門靠山，再去歷練，由近及遠，逐步增長實力，擴大見識，完善自己的道，一切中規中矩，憑藉周舒自己的能力，危險不會太大，也會走得更順利一些。

  只是周舒不會這麼做。

  理由很簡單，因為這樣的路，他在玄黃界上已經走過，不想再去仙界繼續一次。

  這樣去仙界，就好像人生再一次重複。

  聽起來好像不錯，但真的有很多好處麼，起碼對周舒來說，沒有太多。

  他可以確定，離開玄黃界後，他就不再是過去的周舒了，會有很大的改變，沒有玄黃界的束縛或者說是牽絆，他會更加順應自己的道，自己的本心，並堅持以此為中心，而其他的事情，他都不會再有很多顧忌，什麼宗門規矩，什麼人皇身份等等，都不再是需要考慮的範圍。

  那些曾經的好處，也可能會變成壞處。

  在玄黃界上，每個人都是壓抑的，即便周舒也一樣。

  有形的，無形的枷鎖，身在玄黃界，就不可避免，如今有機會解脫，周舒當然會走自己的路，而不是把這樣的過程再重複一遍，離開了玄黃界的束縛，再被仙界束縛，何必呢。

  放眼遠處，心思漸漸清澈起來，之前的一點煩悶也消散於無。

  周舒帶著淡淡的笑容，朝林中另一處走去。

  在那裡，有他脫不開的羈絆，即便離開了玄黃界也不會改變的羈絆，和本心類似，和道差不多，是他會一直堅守著的，不會放棄的。

  「師兄，你來了，累不累？」

  楊梅落在周舒身邊，側頭看他，帶著溫暖的笑。

  「每天都是差不多的事情，怎麼會累。」

  周舒看著楊梅，眼中滿是溫柔，「師妹，你還在煉丹？」

  「是啊，不知道怎麼了，這些天煉丹的感覺特別好，幾乎沒有出錯的，極品一個個的出來，師兄你來，」楊梅拉著周舒走到丹爐前，指著一個個玉瓶，「你看你看，這些全都是。」

  周舒細細的看了一遍，笑著道，「煉太多了，去了仙界也用不到。」

  「我用不到，留在這裡的用得到啊。」

  楊梅搖著小腦袋，很用心的道，「荷音派和慈航宗還有很多人呢，以後我不在了，可能就練不出這樣的丹藥了，現在多煉些給他們留著，能幫多少就幫多少，將來他們也是要升仙的呢。」

  周舒不覺搖頭，「師妹，都要走了，還在為別人考慮。」

  「我也不知道，不知不覺的就這麼想了。」

  楊梅收拾著丹藥，不自覺的笑了起來，「不過這樣不好麼，挺好的啊，我也高興，別人也高興。」

  「是很好。」

  周舒笑著點頭，「我隨便說說，你不用在意。」

  楊梅修煉的慈心之道，就是為別人著想的道，為了其他人不惜自己犧牲，如此才能得到道之真義，楊梅已經這樣做了許多次，毫無疑問，她還會繼續這麼做下去。

  周舒一直覺得，在道上，楊梅比他更強，沒有人像楊梅，能把自己的道貫徹到這個地步。

  可以說，她的存在就是一種道，她自己和道沒有太多區別。

  想到這裡，周舒帶了些怨氣，憤憤的道，「那慈航大仙多半出了事，要不就是瞎了眼，不然早就該親自來接引你了，把你當成聖人候選對待。」

  「師兄別亂說，慈航大仙是好人。」

  楊梅連忙捂住了周舒的嘴，有些緊張，「師兄，我才渡劫境六重呢，哪有現在就來接引的？」

  「你也知道你是渡劫境六重。」

  周舒凝視著她，眼神漸漸凝重，「那你為什麼不繼續待在玄黃界，修煉到渡劫境九重天，再渡劫升仙呢？我敢肯定，天道絕不可能阻擋你，你一定能進入大乘境。」

  楊梅放下手，幽幽的道，「師兄，你每次都要說這個。」

  周舒握緊了她的手，認真道，「我說的不對麼，這才是你應該走的路，是你最好的選擇。」

  楊梅看著著周舒，「那師兄你，為何不跟著仙使升仙，去金仙台？」

  周舒心神微震，臉色漸漸平和，「你不明白的。」

  「我明白。」

  楊梅撫摩著周舒的手，輕聲細語的道，「師兄，你完全能夠不管通天塔，不管其他人，自己離開，去仙界開創新天地，實現，你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選擇，那我也可以，和他們一起用通天塔升仙，是我的選擇。」

  滯了下，她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出了最後幾個字，「我不會後悔。」

  看著她堅定的面孔，周舒只能無奈的搖頭，「師妹，是我錯了，我不該這麼說。」

  「師兄沒錯，也不要認錯。」

  楊梅搖了搖頭，帶著溫暖的笑，「別說這些了，師兄，你那裡還有化蝶丹的材料嗎？」

  「沒有。」

  周舒顯出許多遺憾，「我用心找過整個玄黃界，到處都沒有，各大宗門也問過了，都沒有，如果還有的話，可能在一些不知道用處的凡人那裡，那樣的話，基本是得不到了。」

  「也就是說，整個玄黃界上，化蝶丹只能有一顆了。」

  楊梅取出一隻瑩綠色的玉瓶，搖著頭，眼中帶著一絲傷感。

  玉瓶中，一顆丹藥靜靜的躺著，但仔細看的話，卻像是有幾隻美麗的蝴蝶在瓶中飛舞。

  展翅之間，帶著難以想像的誘或。

  「恐怕只有這一顆。」

  周舒輕輕點頭，微笑道，「這也正顯出它的珍貴，畢竟是聖人傳下的丹方，師妹，你一定……」

  後面的話周舒沒有再說下去，他看著楊梅打開玉瓶，端詳了一會，隨即將丹藥放入了嘴裡，淡綠色的丹藥在舌尖上轉了幾下，伴著流光閃動，竟化作三隻輕盈的蝴蝶，先後鑽進了楊梅體內。

  沒幾息，楊梅額頭上忽然閃耀起來，映出三隻蝴蝶的模樣，那光芒稍縱即逝，額頭又恢復了原有的白皙光潤。

  「師兄，不怪我吧？」

  楊梅凝視著周舒，眼中有波光閃動。

  「傻話，怎麼會怪你？」

  周舒笑著，笑得很是開心，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師妹，我一直在想，該怎麼勸你服用它，而你現在就這麼做了，那太好了！太好了！」

  「這是我為自己做的最重要的事情。」

  楊梅看著周舒，淚水滑落下來，「師兄，我必須這麼做，我怕以後再也看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