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蜀山，封心之刑

  老者緩緩點了下頭，顯出許多沉重，「對，蜀山，老夫來自蜀山，不過是棄徒罷了……」

  周舒心中微震，默然不語，等著老者述說。

  蜀山，在周舒心中，曾是個很神聖的名字，若是當初他穿越在南瞻洲，怕是想方設法也要去看一看，能加入自然最好，現在這感覺雖然漸漸淡了，但仍有一些別樣的想法，對於蜀山的各種事情他也想要去了解一下。

  和其他大宗門不一樣，蜀山弟子可能是最少的，他們收徒，講究的不是資質，而在於「玄心」。

  「玄心」，是修仙者的一種特殊特質，它並不像資質或經脈這般明晰，輕易就可以看出來好壞，而是隱藏著的，究竟怎麼看和分辨周舒也不清楚，一團迷惑，只知道只有蜀山才能鑑別出玄心，而只有具有玄心的人，才有資格進入蜀山，成為蜀山弟子。

  蜀山弟子修習道法也與其他宗門很不相同。

  蜀山里沒有心法法訣之類的東西，不是說蜀山道法太過隱秘，不能流傳在外，而是蜀山里根本沒有這種東西，所有的心法法訣都沒有筆錄或是玉簡。

  各派都有心法流傳在外，而修仙界裡絕找不到蜀山的心法法訣。

  蜀山弟子修習道法，都是去蜀山靈橋，然後再通過玄心感悟修習。

  蜀山靈橋是蜀山里最重要的地方，據說是一座懸在空中的橋，架在棲霞峰和點蒼峰之間，但並非人人可見。

  建派以來，所有的蜀山修仙者，都會把自己最精華的領悟留在蜀山靈橋，當然，只限於蜀山的道法，多年以來，其中的道法難以盡數，是蜀山真正的聖地，而蜀山弟子入門後，就能夠去靈橋閉關，只要能領悟到一些，就算是不錯的蜀山弟子了，若是玄心聰慧，領悟得多了，短時間內達到很高境界也不是不可能。

  蜀山雖是六大宗門，但它們占據的地方極少，除了蜀山一處，別的地方基本沒有蜀山的弟子，當然，也沒有什麼附屬的宗門，這也和其他大宗門很不相同，比如天劍門，附屬勢力幾乎遍及大半個東勝州，而重陽宮，更是把整個北蘆洲的中等宗門都收入了麾下。

  還有很奇特的一點，那就是蜀山弟子出門歷練，不能提到自己是蜀山弟子。

  因為種種特殊，蜀山在修仙界裡十分神秘，名聲不顯，但絕沒有人敢質疑蜀山的實力，地位甚至有些超然，因為每一個時代，都有驚才絕艷的蜀山修士出現，震動修仙界。

  在沒有大能的現在，修仙界裡也一直認為，若是有人能突破大乘境，那人八成會是蜀山弟子。

  「前輩來自蜀山。」

  周舒看向老者，心中有一絲悸動，「晚輩想問問，玄心到底是什麼？」

  恆朗道人出自蜀山，自然是擁有玄心的人，或許他的疑惑能夠得到解答。

  「你問老夫？」老者微微搖頭，「老夫曾經有過，也感覺得到，但說不出來是什麼，只是一種感覺，而所有一切皆由玄心而生，玄而又玄，可謂奧妙無極，現在沒有了，一點感覺也無，什麼說不出來了。」

  周舒有些愕然，「沒有了是什麼意思？玄心還可以沒有的？」

  老者輕嘆口氣，「老夫被逐出蜀山時，被施予封心之刑，從此再也不能感覺不到玄心，也不能再使用任何蜀山心法法訣。」

  周舒頓了頓，「啊？」

  玄心還能被封印，他沒有聽說過，不過看起來，這種懲罰相當嚴厲，等於剝奪了蜀山的一切。

  「不是蜀山弟子，自然不能再用蜀山的道法，沒什麼可抱怨的，」老者顯出幾分淡然，「至少老夫修為仍在，以後重修其他功法，有所領悟，還能自立門戶，也算不錯了。」

  看似淡然，只說話時有許多的遺憾，根本掩飾不住。

  從高在雲端的蜀山弟子跌落下來，打擊之大可想而知，看似沒什麼變化，但內在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而建立天流宗，可能只是他無奈之下的消遣之舉罷了，連周舒都看得出來，一個創派祖師，對自己的宗門被滅都沒有什麼情緒，而說起蜀山就是一陣激動，簡直奇怪。

  之前找到的那張玉簡，或許也是恆朗道人來自蜀山靈橋的靈感。

  周舒看著老者，心中很快轉過許多念頭。

  他有些猶豫的道，「前輩是為何被……」

  「老夫不想提，你也不必問。」老者斷然的搖了搖頭。

  回答一如所料，周舒也不多說，繼續問道，「是晚輩冒昧了，那麼前輩為何要回蜀山呢？而且，前輩的元神不能自己回去麼？」

  「當年老夫中的封心之刑為三千年，現在時間已到，老夫也沒想到，居然能熬到現在……」

  老者眼中帶著許多激動，「既然還活著，那麼老夫就要盡力回到蜀山，解除封心之刑，重列蜀山門牆。至於為什麼不能自己去，你應該也可以看到，老夫沒有能力去，老夫雖還有元神，但連神魂都不如，根本沒有力量。」

  這點，周舒早就感覺到了。

  利用談話的過程，他一直都用神識探測老者，他看得很清晰，而且不管他怎麼探測，老者都不能抵禦，只能任由擺布，種種跡象都說明，老者的元神真的沒有力量了，和神魂也差不多，對他沒有一點威脅，不然他也不會湊這麼近，聽這麼久了。

  老者說出了原因。

  原來他的元神並非後來修成，而是源自於蜀山道法，玄心被封后，元神也因此失去了絕大多數力量，除了簡單的修煉，其他事情大都做不到，雖然是化神境修士，但卻發揮不出元神的作用，也是悲劇。

  元神無用，並不算真正的化神修士，他壽元未到，肉身便早衰死亡，但元神還沒有死去，只是元神無法再回歸肉身補充，而簡單的修煉也不足以維持元神巨大的消耗，元神自然也就越來越虛弱，他本以為自己很快就會毫無希望的死去，所以待在密室里安靜等死……哪知道過了兩千年，元神卻還活著，很意外，雖然一點力量都沒有，但活著，便是希望。

  果然等到了希望，見到周舒後，他萌生了要回到蜀山的想法。

  「原來如此。」

  周舒似有所悟，「晚輩大致明白了，前輩是想回蜀山，解除封心之刑，然後呢？」

  老者神色悵然，「在蜀山，老夫有未了之事……只想見兩個人，之後死亦無憾。」

  「前輩所言，晚輩大致上明白了。」

  周舒忖道，老者的話應該都是真的，這種情況下，說謊沒有意義。

  老者的眼神有些熱切，「你願意麼？」

  周舒緩緩點頭，「我會考慮的。」

  雖然老者說的很可能是真的，但他也不會貿然答應這樣的要求。